“说是,也不是……” 夏凡的话匣子打开,把事情的大概陈述了一遍。 一周前,江经和轮晚班的时候,接受了急诊科收的一位突发脑溢血的老人。 老人常年独居,就连120都是在自己意识清醒之前拨打的。 当时情况紧急,并且联系不上病人的家属。 手术凶多吉少,必须要由家属签字。 在黄金抢救时间进行手术,还有一线希望,若是错过,最好的结果怕也是植物人。 当天值夜班的所有脑外科医生都建议先进ICU上监护,以观察为主。说直白点就是吊着他这条命,等联系上家属位置,再考虑要不要进行手术。 可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家属,也不能保证病人在保守治疗的条件下能撑多久。 只怕最后,就是家属联系到了,而病人已经凉了。 但这种处理方式,对医护人员来说是最能避免责任纠纷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来担这条命。 除了江经和。 他一意孤行给病人进行了手术,过程不太顺利,好在保住了性命。 家属联系上是术后的第二天,来的是病人的女儿,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听说医生未经过家属允许就擅自做了手术,并且目前请客不容乐观就在医院大闹了一番。 这些都是小事。 真正炸开锅是的因为病人两天前半夜病危,抢救无效死亡。 所有的过失都落在了江经和的头上。 病人家里颇有背景,院方考虑到事态的影响,只能把江经和推出来,做出一点态度平息家属的怒火,然后再大家坐下来慢慢商量。 晁轲听完,若有所思地问: “家属那边现在是什么态度” 夏凡摇头, “不清楚,院方让他回来等消息,我估摸着这里头还有事儿,时间问题而已。” 江辞卿提议, “不如我们去和家属沟通呢” “没用的,这种事还是医院出面比较好。”晁轲出声,解释道: “爸目前是停职,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基本上取决于病人家属的态度,就看院方怎么写协调了,我们干着急也没用。” 这些年医院都快成了晁轲的第二个家,从小耳濡目染听护士医院说起各类医患矛盾,哪能是医生家属出面协调会有用处的。 怕是怕,最后只能沦为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而已。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 江经和面容有些憔悴,看见江辞卿和晁轲回来,笑了笑, “你们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江辞卿鼻子发酸。 他为江经和感到不值。 因为江经和职业的原因,江辞卿从小接触到很多医生护士,同行间的对比下,她这些年一直认为江经和是个好医生。 工作勤勤恳恳,对病人认真负责,带学生也尽心尽力。 他脾气好,在医院一向人缘不错,收下的医生也不怎么怕他。 江辞卿明白医患关系紧张衍生出来一系列问题,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有一天会降临在江经和的头上。 他是那么好的一位医生。 凭什么要遭受这些非议,甚至最后沦为医院的挡箭牌也只能接受。 几十年勤恳工作最后若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他该有多寒心。 “爸爸,你没事吧”江辞卿走上去抱住江经和的胳膊, “我们都相信你,你是个好医生。” 江经和揉了揉女儿的头, “我没事,想吃什么,爸爸晚上给你做” 同为男人,晁轲明白江经和的感受。 他抢在江辞卿之前开口, “卿卿念叨饺子好久了,我也有点想吃。” “行,咱们晚上就包饺子。” 江经和拿上外套,叫上夏凡, “让孩子们休息休息,咱俩去市场买点菜。” “行。” 夏凡明白江经和的心思,撑起笑来,跟他离开。 - 晚饭后,一家人早早地便睡下。 江经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夏凡开了床头灯,坐起来跟他聊天,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在孩子面前撑着就罢了,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江经和搂过自己的妻子,靠在床头, “若是我告诉你,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我还是会给他做手术,你会不会怪我” 夏凡失笑,握住他的手, “夫妻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懂你这个人一家人莫说什么怪不怪的,我们都支持你的决定。” 江经和: “转眼卿卿都结婚了,咱们都老了,这事儿大不了最后就是提前退休,终归是我不按程序办了事。” 夏凡: “老江,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给我说句实话,这老院长马上退休,上面领导是不是有提你当院长的意思” 江经和不可否认。 “是,老院长找我谈过话,不过都还没定。” 夏凡心里有了数, “多少人想做这个院长,远的不说,你们科室那个老张,就跟你平起平坐那个,我看这次你要是真栽跟头了,他指不定在家里放鞭炮庆祝呢。” “别这么说。” 江经和哪会不懂她的言外之音。 他缓缓开口: “这院长当不当我本就无所谓,他若有心从中作梗也要我有把柄才是。脑外的同事有心有眼,我问心无愧。” 话音落,他话锋一转, “不过要是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大不了我主动辞职,脱下这身白大褂就是。干了三十多年,我这外科瘾也过够了。” 夏凡心里一沉,酸楚感蔓延在心尖尖, “老江,你犯不着做到这个地步。” “白大褂留不住,至少留住尊严。”江经和抬头看她,说, “这把岁数了,让你和孩子因为我这事被人戳脊梁嚼舌根,我做不到。” 夏凡手上的力道紧了些, “老江。” “睡吧,天塌下来我顶着。” 江经和拍拍她的手背,躺平睡下。 - 事情有进展是在快一个月后。 警察直接上门带走了江经和,说是要请他去局里做调查。 好在穿的便衣,给江经和保留了颜面。 江辞卿那天在公司上班,接到夏凡的电话后,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晁轲比他的动作更快,思虑之下,决定去医院见一见病人家属。 院方的态度已经摆出来,推江经和出去求天下太平的意思。 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 晁轲拿过桌上的车钥匙, “你在家里陪着妈,我去看看。” 江辞卿哪肯, “不,我跟你一起去。” 夏凡也放心不下,附和道: “对,你们一起去,我在家等消息,注意安全啊。” “行,咱们走吧。” 江经和一走,晁轲作为家里的唯一的男人,无形中成了主心骨。 他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保持理智。 这一切,必须由他来撑起来。 江辞卿眼里冒着火,看样子恨不得把那个家属给生吞活剥了。 等电梯的空档,晁轲牵住她的手,安抚道: “一会儿上去你尽量别说话,在旁边看着,一切交给我,好吗” 江辞卿点头,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么揪着不放。” “难说,肯定不是为了财。” 晁轲见她一脸愁容, “别想太多,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有认识的律师。” “还是私了好。” “我知道。” 一老爷们儿,还是一个热爱自己职业的老爷们儿。 有多好这份面子,晁轲心里清楚。 来之前跟院方通过电话,夫妻俩直接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门没有关,晁轲礼貌地敲了两下,走进去。 院长认得江辞卿,给坐在一边的病人家属介绍: “这是讲医生的女儿和女婿,大家坐下来谈谈吧。” “谈什么谈,有什么好谈的,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得很明白了吗” 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背对着两人而坐,晁轲按了按江辞卿的手,笑着开口: “太太你好,我是晁轲。” 坐在旁边的晁荣听见这声音,转过头来,满脸惊讶, “小轲你来这里做什么” 晁荣的妹妹晁琳听见这动静,跟着看过来, “晁轲哪个晁轲” 院长见他们好像认识,心里松了口气,出来打圆场, “介绍一下,这是病人的儿子和女儿。” 晁轲真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晁荣记得江辞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轻蔑地说: “你就是那个庸医的女儿啊,还是真是一家人,没教养。” 江辞卿上前,死死地瞪着他, “你再说一遍” 晁荣不甚赞同地看着晁轲, “你看看你都什么眼光,这种女人怎么能进我们晁家的门!” 晁荣对晁轲来说算什么人呢 晁轲给不出一个定义,时隔多年再见面,竟也是这样不愉快的开场。 明明是父亲,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晁轲把江辞卿护在自己身后,冲晁荣一字一顿地说: “关你屁事。”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晁荣气极,抬手就挥过去。 “不行——” 几乎是条件反射,江辞卿眼疾手快挡在了他面前,背过身冲到了晁轲的面前。 晁荣用了狠力,一巴掌打在她的脑后,江辞卿失去重心,撞到旁边的装饰架,头和墙壁来了个亲密碰撞,腿被打碎的盆栽碎片划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卿卿!”晁轲跑过去扶过她, “摔倒哪了哪里疼” 江辞卿摆手,撞到的是头,受伤是的腿,她却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被疼出了冷汗, “我肚子疼……” 晁轲将她打横抱起, “别怕,我带去看医生。” 晁荣在身后怒吼, “你给我站住!” 晁轲转过头,目光肃杀,多年积怨下发出的警告让晁荣心里莫名的发凉—— “她要是有事,我杀了你。” —
第44章 院长也被这情况吓了一跳,跟着晁轲前后脚出去,引着他直奔楼下的急诊室。 急诊室的护士认得江辞卿,找来同事替她包扎,见她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问道: “你还有哪不舒服” 江辞卿指着自己的腹部,疼得说不出话,晁轲替她回答: “她刚刚摔倒了,头撞到了墙可一直说肚子疼。” 护士拿不定注意,准备出去叫值班医生,院长在旁边若有所思,叫住她吩咐了句: “安排个B超,另外去妇产科叫个医生下来。” “好好好。”护士拔腿就跑。 一番折腾,江辞卿被推进了B超室。 晁轲在门外心急如焚,十多分钟后,护士把他叫了进去。 医生给江辞卿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脸色比刚才看起来好了些,晁轲帮她披上外套, “好些了吗” “没事。”江辞卿脸色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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