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闻声而来,程旖低呼一声:“阿泽!你干什么?” 却也没能拉住他,腰腹反倒被他曲起的手肘抵住,因惯性力致使她跌坐在地,掌心不慎撑着地面的瓷盏碎片,鲜血汩汩而出。 程旖没想到场面会乱成这个样子,傅清泽狠踹了那男人一脚,余光见她受伤,戾气顿时收敛,凑过来检查她的伤势。 那位顾总已然撑着站起身,气息败坏地怒骂,说要动用所有的人脉,让她的工作室寸步难行。 傅清泽火急火燎地催促侍者去拿消毒的酒精和纱布,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掌心传来的钻心痛意并不足以让程旖流泪,但这一刻,她生出一股灰败的绝望来。 隔壁包厢正在商谈的人也听到了外头的喧闹,端坐在主位的人眉梢轻拧,冷峻的脸庞染上一丝不虞。 在他对面的人是近年来霸占市场大部分游戏份额的未来科技总裁,见状,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傅总,您看,这份并购方案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傅淮之正欲回绝,却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一声熟悉嗓音。 他撩起眼皮,冷沉的目光移开,簇然起身。 包厢堪称一片混乱,程旖跌坐在地,白皙的掌心染上一层刺目的鲜红,眼底却燃烧着灼意。 傅淮之阔步走了近来,男人近乎于压迫性的气场让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中年男人闭了嘴。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包厢里的一切,宛若睥睨般的姿态让程旖有所感应般,抬眸撞上他森冷的视线。 怎么会被他撞见这么狼狈的一面。 程旖心底不知为何浮出一丝委屈,扶着卡座想要站起来,傅清泽已然拿着纱布赶了赶过来,傅淮之眉心紧蹙,并未斥责,却道:“东西给我。” 清冽的雪松香气袭来时,程旖心跳仿佛慢了一拍。 傅淮之目光沉静,替她包扎着手掌,漆黑的眼睫遮住瞳眸,看不清神情的一张俊颜,更叫人难辨喜怒。 程旖不敢将目光到处乱放,只好垂着眼停留在他的手上。 傅淮之的手很好看,指骨修长,在光下透着偏白的冷感。 称得上赏心悦目。 尤其是握着笔杆时,笔下的字遒劲有力,早些年就听说他的毛笔字作品被多位书法大家称赞,是傅爷爷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只可惜他并无醉心于书法的想法,傅爷爷为此生了很长一段的气,直到今日还会故意冷脸待他,说他浪费了老天爷的馈赠。 包扎时,他谨慎克制,指尖并未触及到她分毫,动作斯文细致。 “先暂时这样,回去让王医生给你处理一下,看有没有碎渣残留在肌肤里处。” 程旖小声地应,“麻烦淮之哥了。” “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傅淮之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的人噤若寒蝉。 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势,让面面相觑的顾总和他的老板更加心惊胆战。 来龙去脉被梳理清楚后,那位顾总看到两人眉眼间七分相似的长相,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不住地给傅清泽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错了。”傅淮之淡淡掀眸,今日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更添矜贵清冷,“你该道歉的人,是那位程小姐。” 随着字音的句句落地,像在程旖的心湖投掷一圈圈涟漪。 她匆忙站起身,还未说话,未来科技的老板就已殷勤地递上名片,表示愿意和她合作,而后,微垂着头看向傅淮之,判断着他会不会为此摒弃从不踏足游戏的原则。 傅淮之:“贵司旗下的那几家游戏工作室,我无意收购。” 一场闹剧以傅淮之的介入而收尾。 索性她的掌心并未有碎片残留,处理完伤口后,程旖望着微信的消息微微出神。 由于受了伤,她也不好回家,怕惹得父母担心。 大厅里空荡寂静,傅家佣人全都神情紧绷。 “大少爷好像很生气,让二少爷罚跪祠堂,这都一晚上了,二少爷滴水未进,唉,连夫人和老爷都不敢过问,也不知道二少爷能不能撑得住。” 哈?傅清泽是冲动了些,但也不至于罚跪祠堂。 更何况事件的起因还是她。 程旖从厨房里拿了些下午烤的年轮蛋糕,蹑手蹑脚打开祠堂的门,见傅清泽果真规矩地跪着,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见到是她,傅清泽神情恹恹,衬衣背部有几道分明的压痕,想来大概是动用了傅爷爷珍藏的家法棍,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视线落在她被纱布缠绕的手上,眼神微不可闻地暗了暗。 下一秒,浓郁的奶油香气溢入鼻尖。 是她压低的嗓音:“趁着你哥不在,快。” 傅清泽并未有所动作,声音低地泛了些哑,“你还疼吗?” “还好,就是很小一道口子。” 程旖见他不肯吃,“你不会被你哥训傻了吧?” “程旖。”傅清泽忽然唤她名字,颓丧的情绪和他平日里的混球性格反差很大,“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永远也比不上傅淮之。” 程旖心口一涩,在他身侧盘腿坐了下来。 丑角并不是甘愿被人取笑,而是因为习惯将伤痕隐藏。 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不会在意,时间久了,众人也就当个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丑,根本没人关心他究竟想要什么。 脚步正落在门边的人一顿,透过并未关阖掩的门缝,望向一跪一座的两道影子。 程旖捧着脸,纤长的乌睫垂下,“我懂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是这样。在他年少有为的衬托下,好像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显得像是儿戏。” 傅清泽眼底的光闪了闪,陷入了沉默。 祠堂里寂静无声,傅淮之在门外驻足许久,终是没有推开门。 睨向里侧两个小孩的凤眸没有一丝弧度,目光在她缠着绷带的手掌上停留稍许,缓缓拧眉,清俊挺括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傅清泽余光见到门外的那道黑影走了后,才拿起程旖放在地毯上的餐盘,大口地塞了起来,“饿死了。” 程旖:“你不是不吃吗!” “我不得做做样子推拒一番?那我多没面子。” “你脸皮那么厚,要面子有什么用。” 两人你来我回互怼了几句,气氛一时间又恢复了相处的常态,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傅清泽:“我今天跪祠堂的时候认真琢磨了一下你的事,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在听他说完后,程旖的脸颊涨得通红,“我怎么能跟淮之哥表白?” “你爸都打压你多久了?有他施压,你根本不可能拉到投资。与其低声下气求外面的资本家,还不如找傅淮之帮忙。” 傅清泽:“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肯帮你。在追他的过程中,根据他的反应,还能激发你的灵感,一举两得。” 见她犹疑踟蹰,傅清泽笑,“你忘了我们两家可是有联姻的,反正你也不想嫁给我,我也不想陪你假结婚逢场作戏,我哥也姓傅,你怎么就不敢试试?” 傅清泽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左右他哥也不会染指窝边草,让她撞撞南墙也好,说不定哪天她累了,也就幡然醒悟,觉得竹马好。 程旖眼前浮现出傅淮之那张禁欲冷淡的脸,心跳快地如擂鼓一般,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什么别的情绪攻占,“傅清泽!你简直就是有病!” “安梦还有个峰会没有参加,届时一定要到场。” 最近事情太多,楚远洲说的这个峰会,刚开始筹备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邀请函了。 只是安梦现在这种情况,没必要去参加那些大佬云集的会议,不然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峰会的委托方其中就包括楚远洲的公司。 她不想去。 楚远洲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
第56章 “安梦要是能得到一笔投资,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了。”他以安梦为诱饵,引诱道。 程旖睨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楚远洲这么做,又想得到什么呢? 程旖想,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我会准时去的。”程旖说道。 狐狸眼的贺栩拉长了语调,“这几个混混平常危害社会的活动区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是怎么接触到他们的,听说,还有一个女孩?” 赵平川马不停蹄补上话,“那天我见到的粉色毛领,是不是那个女孩送你的?” “无聊。”傅淮之挥手打落搭在他肩膀上的几双手,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一天天就想着谈恋爱,你们没有正事可干吗?” 三个人齐齐沉默,面面相觑。 刚刚已经来过一遍的警察去而复返,对着赵平川,贺栩,蒋延飞递了个文件。 “有人举报你们有暴力行为,打架斗殴。” “这个我们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被抢劫了正当防卫。”赵平川困惑不已。 警察摇了摇头,指着傅淮之,“群众举报的,是你们三个欺凌他。” 三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傅淮之。 傅淮之脑海里闪过程旖的身影,没说什么多余的,只是说误会,迅速走了,其他三个人去了警局,作为被抢劫的当事人配合进一步的调查。 在巷子不远处的槐树下,傅淮之找到了缩成一团悄悄探头查看情况的程旖。 “喂。” 突然的声音让程旖吓了一跳,看见是傅淮之又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抓着他仔仔细细看有没有受伤。 “你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处理伤口?要不要去医院?” 傅淮之看着她头发微湿惊慌失措的样子感觉有些熟悉,不久前才见过,捂了两个多小时,又变成了狼狈小花猫。 “我没事。”傅淮之叹了口气,拿出纸巾又重新给她擦雪水,直接带着她往外走,准备回家,“你怎么知道危险还凑上来,既然报了警,就躲远点。” 他的手机信息弹个不停,赵平川骂骂咧咧。 [纵马平天下: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傻逼看不起黄毛,让我逮到了,把他毛全染成黄的,眉毛和睫毛都得染黄,这辈子不准染其他颜色。] [月亮的兄长:受不了了,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傅淮之会是被欺负的那个啊!眼光是不是瞎啊!] 傅淮之难得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进行了回复。 [QH:你们不能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 [纵马平天下:?] [我指九天:?] [月亮的兄长:?] [纵马平天下:人呢!!!你清楚@QH。] [我指九天:人呢!!!你说清楚@QH。] [月亮的兄长:人呢!!!你说清楚@QH。] 面对手机不断弹出的问询,傅淮之一点搭理的意思也没有,听着程旖念故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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