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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温蒂不和彼得潘一起走下去呢？” 还没有等傅淮之回答，程旖把枕头放在他腿上，确定了一遍结局真的如此之后更加不开心，伸手关了他的iPad，坐在他身边晃着他的袖子。 “我不喜旖这个故事，我想温蒂和彼得潘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像我和傅淮之一样。” 她晃着腿，勾着傅淮之的小拇指，“好朋友为什么要分开？说好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是温蒂的话，一定会和彼得潘一起的！要做永远的好朋友！” 傅淮之任由她晃着自己的小拇指，“和彼得潘一起的话，温蒂就见不到她的父母，还有其他的朋友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烈火上，程旖的话戛然而止，热情被浇熄。 她茫然地问，“为什么？” 彼得潘和温蒂不是和许多人一起冒险吗？ 为什么他们不可以一起经常回家呢？ 傅淮之没有回答，他念出的是删减的版本，删去了温蒂和彼得潘之间的朦胧爱情，删去了种种暗示着残酷现实的伏笔。 只留下一个结伴冒险的童话，纯粹的，快乐的，没有任何困难和坏人的童话。 傅淮之笑了笑，“因为彼得潘要去很远的地方，而且外面的世界等着他探索，回来太麻烦了，他只喜旖探索新鲜有趣的陌生未知。” 灯光落在傅淮之的身上，拉出一道长影，程旖就坐在他影子里，仰头看着他。 少年已然长开，身形修长，五官精致，那双熟悉的乌黑眼瞳里经常出现她看不懂的东西。 程旖眨了眨眼，托着自己的脸试图思考，呢喃一声，“可是这里有他的朋友，有温蒂啊。” 她半蹲在沙发上，整个人成了小小的一团，就待在傅淮之身边，他的影子里，从沙发缝隙里找出被傅淮之随手一放的iPad，试图去看原文好好理解。 他的密码对程旖来说不是秘密，解锁之后，程旖正要去阅读原文，iPad被傅淮之抽走。 “十点了，去睡觉。”他反手把iPad放远了些，回身对着程旖抛出诱饵，“我明天陪你去报名跆拳道。” 程旖听了果然把《彼得潘》抛之脑后，旖旖喜喜跟他说了晚安，跑回了房间。 傅淮之打开手机，［可爱迷人大师兄］已经上了飞机，问要怎么去见小徒弟。 ［QH:你负责演戏就好。］ 程旖咬着烤肠的签子，又气又难过，急急忙忙回去找保安过来。 赵平川晃着手机，群聊里正说着校园门口有个女孩捧着鸡腿等哥哥放学。 简直是这个兄妹之间鸡飞狗跳的年代一股清流，让蒋延飞这个天天被妹妹嫌弃的人吱哇乱叫到现在。 ［月亮的兄长：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的不是我妹妹！我也要妹妹等我放学！那个哥哥真是傻逼，居然让妹妹等这么久。］ 好些人拍了照，许愿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傅淮之看了一眼，穿了一身橘红戴了个绿色毛线帽的程旖跟个小柿子一样，白皙软绵的脸和乌黑的大眼睛怎么拍都挺上镜。 赵平川一边嘲笑蒋延飞，一边跟傅淮之聊天，“你说巧不巧，这个女孩儿哥哥名字发音跟你一样。” 傅淮之没回话，长腿一迈，从看台上下去了，朝着校外走。 赵平川还想等蒋延飞他们买的烧烤，坐在原地，朝着傅淮之喊了句：“想开点儿！高中很快就过去了！迟早都得接受的！” 傅淮之没回头也没接话，很快就消失在校园香樟大道的尽头，只是在群里发了一句。 ［QH：撤回，好吵，你是有多无聊。］ ［月亮的兄长：？］ ［纵马平天下：？］ ［我指九天：嚯。］ 还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作为群聊管理员的傅淮之已经把蒋延飞和赵平川说的所有话都撤回。 两个没头脑面面相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哪句话惹得傅淮之不高兴了，但又没人打算做冲锋的那个去试探他的雷点。 一时间，原本分分钟消息99+的群聊寂静无声。 傅淮之找到程旖的时候，她正从保安室出来，低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 看见他人的时候，程旖眼睛迸发出亮光，整个人又充满了气，跑到他面前，两只手举起来，把鸡腿和烤肠递给他。 她仰着小脑袋，仔仔细细把他的脸看了一遍，又去试图掀他的衣服。 “啧。”傅淮之一只手拿着烤肠和鸡腿，另一只手抵着她脑门把她推开一点，顾及大庭广众，把话说得委婉，“之前说过了，不许这样。” 保安出来看到这个画面，有点为哥哥的不领情感到寒心，“你妹妹啊，在这里站了半天，让她进来烤一下火都不愿意，生怕错过，刚刚还拉着我说什么你被欺负了，让我去救你。” 他在监控室看得到监控，自然是知道操场角落的始末，哪有什么欺负，打闹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个闲聊。 傅淮之低头看了一眼程旖，手背去贴了一下她的脸，有些冷。 他不仅没有被感动到，反而微微皱眉，指节点了点程旖的脑袋瓜，“下次不要这样。” 程旖给他的鸡腿和烤肠也没吃，看也不看。 保安连连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哥哥实在太过冷酷。 傅淮之没怎么在乎保安失望的目光，牵着程旖上了车，带她回了自己家，鸡腿和烤肠一下子没动。 程旖去洗了个热水澡，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感觉被寒风冻住的皮肤都舒展开，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等她穿好衣服出浴室，家政已经端着一盘子鸡腿和烤肠问她要不要试吃，“应该跟外面卖的是一样的，你要喜旖，跟阿姨说，外面的油什么的，肯定没家里用的好。” 程旖看了看，满满的两盘子，鸡腿和烤肠的个头都比外面大上两倍不止。 “阿姨，我买的呢？”程旖觉得丢了有些可惜，毕竟九块钱呢。 这可是她的一笔小巨款了。 尤其是校门口的小鸡腿，她馋好久了，一直舍不得买，今天买了一个，还一口都没吃呢。 程旖咬着阿姨做的鸡腿和烤肠，夸做的好吃，但是心里依然很失落。 花钱买的东西，健不健康和好不好吃倒是无所谓，丢掉太浪费了。 就像丢了钱一样难过。 心痛惋惜之余，程旖问了一句傅淮之怎么不下来吃。 阿姨看程旖吃得脸颊鼓起的样子十分满意，坐下来跟她多说了两句，“他吃了啊，你买的那两个也是他吃的，然后我做出来他吃了几个给评价，不然怎么做的一样。” 说到兴头上，阿姨正要说自己如何完美复刻小摊风味，程旖已经迅速解决了面前的两盘子，擦了嘴快速夸奖几句，“阿姨好棒！”，直奔着楼上而去。 话音落地的时候，程旖已经小跑走完了半个楼梯。 傅淮之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跟赵平川联机，格斗游戏，遥遥领先，打得对面只剩一丝血，在赵平川多次恳求放水之后慢悠悠打出一句话。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我的病是好了，还多亏了你呢，小旖。”楚远洲一只手掌着她的后脑，一只手在程旖的耳垂处轻轻摩挲。 “没关系，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楚远洲激动地说，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红晕。 程旖一下子急了起来，愤怒地看着楚远洲，巴掌举到半空，却被楚远洲挡了下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外面鱼贯而入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西装保镖，楚远洲慢慢退到他们中间。 “乖乖听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丢下这句话，他就直接离开了套房。
第59章 程旖刚要追上去问个明白，房间门外的保镖却伸手拦住了她，还粗暴地夺走了她的手机。 “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楚远洲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让人不免担忧傅淮之的下场。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可这几个保镖只听楚远洲的，无动于衷的关上了房门。 程旖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现在必须冷静。 程旖兴奋地早晨七点半就起了床，穿好衣服吃了早餐才去敲傅淮之的门。 “起床了！”她敲了几下，推门进去，看见傅淮之还睡着，被子半盖着胸膛，露出松垮的灰色睡衣。 程旖喊了几声，到他床边的时候，傅淮之还闭着眼睛熟睡不醒，只是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把被子往上提，被吵到了有些不耐烦，但是赖床的样子又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她戳了戳傅淮之的胳膊，又喊了几声，傅淮之干脆翻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头，直接背对着她，侧躺在床的最里边。 就算程旖在床沿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他。 看了看时钟，已经九点。没等她说完，傅淮之说了一句，“开玩笑的。” 哪有什么以后。 他拍了拍程旖的脑袋，笑容沉了下去，在她身边坐下，转头去看落地窗之外的远方。 远方隐在沉沉夜色里，看不清轮廓，但傅淮之心里的路无比清晰，每一步都已经想好，只等时机成熟，乘风起，一去不回。 程旖在他视线的余光里，乖巧可爱坐着，乌黑圆润的眼睛盯着他看，肉乎乎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 十八岁之后，还会见面吗？傅淮之终止了想法。 程旖以为他是自尊心受挫，挨着他坐，很是认真地说：“你真的很棒啦！” 她深呼吸一口气，放开自己捂着脑袋的手，非常诚恳地说，“我很喜旖这个发型的！” 傅淮之低笑一声，抬起手把她炸开的头发一通乱揉，本来像一团蒲公英，现在像是一团棉花。 程旖把手背在身后，很努力压抑着把他手打掉的想法。 他都这么难过了，就让让他好了。 还好还好，明后天是周末，可以不用见人。 她肉眼可见地低迷下去，就像含羞草一样，随着他肆无忌惮的动作逐渐自闭。 傅淮之再问她，“你确定吗？” 程旖撇着嘴，看着少年的笑颜委委屈屈回答：“嗯。” 良心好痛。 她为了这段友谊付出太多。 傅淮之把手放下来，程旖看着指向九点的时针说自己要回房睡觉。 现在回去救救头发，还来得及。 “不要我给你讲故事了？”傅淮之单手托着下巴，随意慵懒，“今天可以，以后不一定。” 程旖迈向房门的脚步一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回来，重新坐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闷声回答：“要。”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是早春的信号，傅淮之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念起《彼得潘》，清冽的嗓音放低了些许，带着些磁性，在昏黑的夜里分外动听，送人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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