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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明缨突然想起来忘了带露营用具，不过好在很多东西露营地都能购买。 简熄背着一个黑色的单间运动包，站在露营地门口等她，她小跑了几步，第一句就是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 她有想过简熄会不会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了，也想好了怎么回答。 但简熄没问。 她在心里舒了口气，脸上尽量保持平静，“对不起，着急出门忘了带露营用具和食物。” 简熄的语气仿佛在话家常：“没事，我带了一些，你看够不够。” 说完，他将包放在地上打开。 柯明缨一眼望去，有卡式炉、小型烤盘、保温壶、食材、迷你风扇、防蚊水…… 不比她准备得少。 见她不说话，简熄抬眸：“还缺什么吗。” 柯明缨连连摇头：“很齐全了。” “下次我一定不会给忘记带。” 语落，她微微愣住。 下次…… 他们哪里还有下次。 简熄没有察觉到她眼底闪过的黯淡，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 现在是暑假，露营地要比平时热闹一些，租借帐篷的人也不少，不过他们运气不错，去的时候还剩一个空帐篷。 本来迟到就挺不好意思的了，依然没有再让简熄花钱的道理，所以柯明缨坚持要付租帐篷的钱。 简熄见她坚持便没有和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自己想吃冰淇淋，让她先去买冰淇淋。 柯明缨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还没完全缓过劲，脑子正是不够用的时候，简熄这么说她也没多想就去买了。 结果买完冰淇淋回来发现简熄已经把钱付了。 她想把钱给简熄，但他不肯收，还说她已经买了冰淇淋，互相抵消了。 她闷闷不乐地想，相比于租帐篷的费用，冰淇淋才几块钱。 让简熄破费了。 于是她又去小吃店买了好多吃的，将露营桌堆得满满的。 …… 来露营的人大多是一家三口，也有年轻人在这里聚会。 露营其实家人朋友聚在一起吃喝闲聊，可现在柯明缨只能用喝水来掩饰自己起伏不平的心绪。 因为柯秉舟的极端举动，她来露营的初衷被迫改变。 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简熄有条不紊地摆好所有用具和食材，问：“想吃什么？” 柯明缨喝了个水饱，加上没胃口，眼下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但为了不破坏气氛，她指了一下牛肉片。 “你不是没有露营过吗，怎么会有露营用具？” “网上查了一下说这些是最基本的，卡式炉向朋友借的，其他东西家里有现成的。”简熄一边说一边往烤盘上喷油、夹肉。 柯明缨一把夺过烤夹，脸上露出小得意，“我吃过你给我烤的肉，但你没吃过我烤的，所以今天我来烤，你等着吃就行。” 烤夹已被抢走，简熄便没和她争。 吃饱喝足，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看着孩子们来回奔跑逐笑，享受这份闹中的静。 他们聊起了高考志愿，简熄说他没填体育大学，而是填了首都科技大学，科技大学的分数线和综合排名都远远高于体育大学，是所家喻户晓的名校。 但柯明缨相信以简熄的成绩一定能考上，只是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更改了志愿。 看出她的疑惑，简熄深色坦然，说是为了奖学金。 科技大学不仅综合名次排全国前五，奖学金也最高。 “你不打冰球了吗？” “我想学就业趋势较好的专业，至于冰球我也不会放弃，就算不是体育大学的学生，首都很多冰球队也可以报名参加。” 冰球打不了一辈子，他不能只考虑梦想而不顾现实。 更换大学志愿，也是成长的一种方式。 柯明缨由衷道：“你成绩这么好，就是首都大学你也能考上，科技大学更不在话下。” 简熄目光温和：“这么肯定？” 柯明缨用力点头：“因为是你年级第一的简熄。”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柯明缨时不时会看一眼时间，现在就是分别的时刻。 她说和弟弟说好一起吃饭，现在该走了。 他们一起收拾好东西走出景区，柯明缨说不出“再见”两个字，直到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她也只是对简熄摆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上车后，她回头从后窗去看简熄，随着车子移动，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终于，泪水决堤，就算她反复用手背抹去，还是止不住。 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简熄了。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把她身体里的血肉挖空了，只剩下一个没有冰冷的空架子。 …… 去医院的路上，柯秉舟发来信息。 【我回家了】 【别告诉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他比护士预估的时间提前了一会儿醒来。 柯明缨无力地将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回了一条信息。 【我去给你买吃的了，马上回家】 回到家，沈丹他们还没回来，柯秉舟正在厨房用缠着纱布的手煎牛排。 柯明缨把在家附近甜品店买的切片蛋糕放在桌上，然后去厨房夺过他手里的铲子，皱眉道：“你的手不能用力，你去休息，我来。” 伤口的深度其实没有达到致死程度，但疼是真疼。 可是再怎么疼，也没有心里疼得厉害。 “对不起，今天吓到你了。” “爸妈和我一样关心你，你在伤害自己前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有多伤心。”柯明缨安静地煎着牛排，语气淡淡：“我不会再见简熄，也不会向他告白，现在毕业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你专心学习，考所好大学，其余的......别想那么多。” 柯秉舟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和自嘲。 是啊，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差点切断了他们之间的亲情。 她让自己别想那么多，不就是在告诉自己，他们之间除了亲情，还有什么呢。 今天一过，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无忧无虑。 但他不后悔，因为她说了，不会再见简熄。 傍晚，柯明缨坐在书桌前折着纸飞机，一只又一只，桌上堆成了山。 最后折到没有纸了，她才停下。 她拿起手机，在手机上缓缓敲下几行字发送。 【我向喜欢的男生告白了，他接受我的告白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不想他误会】 【简熄，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谢谢你让我经历了爱情里的遗憾，我不后悔喜欢你，因为你是我高中时代最珍贵的回忆。 发完信息，她删除了简熄。 他的回答于自己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第33章 33 简熄，我又变成爱丽丝了 车子行驶得越来越快, 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 柯明缨后悔了。 她还没有告白，不能就这么离开。 于是她让司机停车，下车后拼命向反相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 终于看到了简熄的背影。 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嗓子都喊哑了，简熄却像是没有听见，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一片浓雾之中。 她一边跑一边哭着说，回头看看我好不好，你听见了我在喊你吗，简熄, 你听见了吗……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发现自己跑到了陡峭的悬崖边上。 再向前一步就是无底深渊。 犹豫的时候，脚下的地突然分崩离析，她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猛然回头的那一瞬间，仰面坠落悬崖。 “简熄———” “明缨你终于醒了！”Evie喜极而泣：“太好了, 你有没有事？我去喊医生过来！” 柯明缨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整个人有些恍惚, 眼角还挂着浅浅的泪痕。 “简熄在哪？” Evie一脸疑惑：“简熄是谁？” “我在哪？”柯明缨环顾四周，感到太阳穴紧绷，压迫着大脑神经，完全无法思考, “我不是在禾微山吗？” “明缨, 你怎么了？禾微山是什么地方？”Evie紧张地说，“你现在医院，你晕倒了, 你的同学开车送我们来的。” 晕倒，同学…… 忽远忽近的记忆正在脑中归位。 她想起来了，她现在不是18岁的柯明缨，而是24岁的柯明缨。 练习结束后，她和Evie在餐厅吃饭，然后遇见了六年未见的简熄。 “简熄现在在哪？”她急忙问。 见Evie一脸茫然，她又说：“我同学现在在哪？” “他就在急诊室外面，他等了两个小时，说要等你醒来再走。” 简熄就在这里，离她很近很近。 可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我去喊医生。”Evie说这就要出去。 柯明缨叫住她：“我就是太累了，现在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不行！医生说你醒来后还要做检查，不可以出院。”Evie不等柯明缨再说什么就出去喊医生了。 急诊室很大，这里除了柯明缨，对面病床还有一个年轻女生正在吊点滴。 她想下床，却发现四肢没什么力气。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在幼儿园大班，那时候她感冒发烧到39度，高温不下，吃药也没用。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下，身边所有物体忽远忽近，接着快速缩小。 后来她被确诊为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症，又称微视症，一种难以治愈的罕见病症。 顾名思义，发病时她仿佛会变成踏入奇幻旅程的爱丽丝，能感知到时空的扭曲和变形。 听起来是一个很梦幻的病症，还不会影响到寿命，但只有柯明缨自己才知道，那种光怪陆离的幻象多么令人窒息。 甚至，她一直认为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算起来，这是她第五次发病，也是近六年来第一次。 这一次发病前毫无征兆，症状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回忆几个小时前，她在餐厅哭着让所有人退后，不要靠近她，她会踩碎他们。 当时所有事物在她眼里都是那么渺小。 是简熄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闭上眼睛，慢慢深呼吸。 她情绪不稳定，看不清他的脸，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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