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好一会,觉得家长会开得差不多了,我关上窗户转过身,才发现旁边有个高高的身影。 我扭过头去看。 任黎穿着夏季短袖,露出胳膊上隐约的肌肉,肩膀微微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抱胸的姿势。 头发好像比上次见要短些,他闭着眼睛好像在休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些同学还在门口凑听着班主任的话,有些同学干脆坐在地上看起了几块钱一本的爱格这类的少女杂志。 男生也有看斗罗大陆的,还有人躲在人少的地方玩着斗地主和三国杀,当然也有些学霸在走廊上写着作业。 大家稀稀落落地在那条走廊上做着自己的事,只有我们俩并排站着,什么也不做。 就在那里并肩站着,也不说话。 家长会开完就可以回家了,并且寒假也随之而来。 梧桐市一中的寒假很短,是全市假期最少的高中。 回去以后的那个晚上,不出所料的。 我再次做梦了。 这次,还会梦到任黎吗? 我还在愣神就听见门被暴力推开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却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这张脸很熟悉,感觉前不久见过一样。 我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上次做梦拉着我去见任黎的那个舞厅老板娘吗? 怎么又是她。 我正疑惑着,这次婆子嬷嬷打扮的老板娘一手掐着腰,一手就过来拽我。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伺候少爷。」 怎么每次做梦都是伺候人的。 我无奈叹气。 这少爷估计又是任黎,他这梦里每次怎么都命这么好。 能不能风水轮流转一次 可能是已经做了太多离谱的梦了,我倒已经麻木了。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假装唯唯诺诺地跟在了那个婆子后头,一路穿过雕花栏阁林台水榭。 最后又被粗鲁地推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去果不其然的,端坐在书桌前的少爷就是任黎。 可能看见又是我,他也习惯了。 他一见是我,把手里的毛笔放好,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往我这边走。 他穿着一件类似于长袍褂子这类的衣服,映着点着的蜡烛,倒显得十分素净。 颇有些文人雅气来,我只见得他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在和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虽然平日里我们连招呼也不打,但是因为隔壁班,总是能遇见。 梦里倒是更为熟稔。 此时距离得这样近,显得气氛无端有些让人不自在了起来。 还没有来得及让我退两步缓解一下尴尬。 任黎张嘴了,他眉头紧皱,有些严肃地看着我,好像有什么大事。 「你怎么数学才考 56 分?」 听见他嘴里冒出来的话,我瞬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考 56 分?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梦里的任黎好像也发现自己不合时宜的话。 他那张平时冷着的脸好像变得有些不自然些了,他扭过头,张嘴吐出一句话。 「你们班主任在家长会点名不及格的同学,我听到了。」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直接拉住我的胳膊,就带着我到书桌前。 书桌上满满都是写满了的宣纸。 一手漂亮的行楷映入眼帘,不过写的却不像是诗词。 我疑惑地凑过去看 「已知数列{an},{bn},{cn},满足:bn=an-2an+1……」 等我发现纸上写着的是数列题目以后我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我就是没想到我现在已经好学到做梦都能梦到数学题的地步。 一旁的任黎好像没发现我的异常,他轻轻推了推我。 「这道题首先应该……然后……」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如同一对一家教辅导一样。 就这样,我被迫被摁在了椅子上,拿起毛笔。 旁边的任黎一手指着题目,滔滔不绝地开始题目讲解。 红烛点着,直至燃尽。 风流少爷和俏丫鬟的故事好像变成了少爷大战笨比丫鬟。 不知道是不是刻苦夜搏数列的缘故,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梦是怎么结束的。 明明是做梦却给我一种我真的在通宵学习的错觉。 我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我再也不想做梦了。 但是往往天不遂人意,在短短的十八天寒假里。 我几乎天天都在做梦。 梦梦有任黎,梦梦有数学。 丧尸追赶途中,变成丧尸的我反而被人类任黎追着跑,边跑还边说,那道题为什么不能选 c。 激情鬼片里我作为吊死鬼被掉在房梁上,任黎还在举着期末考试的卷子质问我是怎么算出来根号 467 这种离谱答案来的。 开学的最后一个梦,我们俩步行在沙漠。 我头顶着一块白布,穿得像阿拉伯人。 我瘫坐在沙漠,质问任黎为什么管得这么多。 他悠悠目视前方,面露微笑地转头看着我。 「你是不是忘了,明天要开学考试,分数算入分班成绩里的。」 然后我就惊醒了,吓得一身冷汗。 我晃了晃头,门外我妈喊我快来吃早点,吃完上学了。 6 去到学校,我抱着一大摞书。 累得气喘吁吁,靠在走廊休息。 正吹着小风,任黎也来了学校。 我看见是他,一下子就能想起梦里被他扣着学数列。 一时有些反胃,那张帅气得连也不能勾起我再多看两眼的欲望了。 我正乱想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声音熟悉得厉害。 就像是梦里一样。 穿着校服的少年好像假期剪了头发,显得干净利落,走廊外阳光正好,将他拢住。 他站定,我们隔着几步距离。 他转头看着我,眉眼之间笑意有些浮现。 「林京京,开学好。」 我惊讶地抬头,穿着校服的任黎也气定神闲对上我的眼睛。 …… 「林京京,林京京,你在发什么呆」红妹看我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她晃了晃我。 我才回过神,脑海还是萦绕着任黎的开学好。 他怎么会和我打招呼?明明在现实生活,我们根本不认识。 百思不得其解。 慢吞吞地掏出寒假作业放到红妹手里。 我晃了晃头,不再去想了。 没多久,班主任就风风火火来了。 收好作业后,她就发了卷子。 我皱着眉凝视着这张卷子。 任黎在梦里吓唬我的居然是真的。 我的梦还能预言? 怎么都说不通啊。 熟稔的任黎,反常的开学考。 还有…… 我看着数学卷子熟悉的题目。 那是任黎说常考的题型。 一切都透露得着古怪,那些梦一个一个蹦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如果说梦是假的,那这些又算什么呢。 除非——任黎和我做着一样的梦。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陷入彻底的烦躁。 梦是互通的? 梦怎么能是互通的。 我现在跑过去质问他? 他会把我当神经病吧。 怎么想也想不到,我干脆开始写卷子。 可能是梦里的一对一辅导真的奏效了。 这次数学卷子就好像如有神助一样,我写得七七八八,自我感觉还不错。 …… 放学交作业有些迟,去到饭堂人已经坐得满当当了。 我和孟洋端着刚打好的饭,艰难地搜寻着座位。 孟洋看到了空位,惊喜地喊我过去。 我也很开心终于能坐下了,刚放下餐盘。 还没有坐下 突然闻到很熟悉味道。 「林京京,会跳舞吗?」 「这题选 c 啊,你看那个 a……」 「林京京,开学好。」 一些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这个味道……是梦里梦到的味道 是任黎的味道。 我下意识扭过头去看。 任黎慢条斯理停了筷子。 再一次看向我。 眼神中还透露出认真来。 「今天考的那几道我都教过你,你写得怎么样?会不会?」 话音刚落,我瞬间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他。 对面的孟洋刚坐下,听见他的话顿时抬起头看向我。 坐在任黎周围的人也不说话了,停了吃饭的动作。 食堂中央还在放午间新闻,男主播的声音隐没在闹哄哄的学生的聊天声里。 餐盘筷子勺子跌跌碰撞的声音清脆又醒目。 我和任黎四目相对,我看着他的眼,仿佛在看鬼一样。 是夜,十一点宿舍就已经准时熄灯了。 上铺的孟洋翻了个身,嘴里还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梦话。 宿舍其他人也有规律地呼吸着,浅浅的,显然已经熟睡。 已然深夜,我却辗转反侧难眠。 我觉得我脑子里一团乱。 从知道梦有可能是互通的时候,我就有些不自在。 我总是有种一切想法都被人窥伺感。 话说回来,他怎么就知道我在做和他一样的梦? 接连下来的几天,不知是不是功课繁忙的缘故。 我也再也没有做梦。 7 临近运动会了。 体育老师递给我了一大摞号码布,他让我顺便给 5 班也捎上。 我敲了敲了五班的门,却是任黎开的门。 看见是我,他微微一顿。 「嗯,什么事?」 我抱着号码布,却没有着急解释。 我抬起他,突然看向他。 晚自习还没上,天已经墨色一片,走廊开着微微的灯。 窗户还开着,北方的晚风兴高采烈地溜进过道。 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走廊经过,我们俩站在两个教室之间。 我轻轻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能梦到你?」 …… 回到教室后,我红着脑袋直直走向我的位置。 我一坐下立马在桌兜里翻翻找找。 红妹看我脑袋通红还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难免有些好奇 「你怎么了?偷情被发现了?」 我就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顿了顿动作,动作更着急了。 终于我找到了记事本,我急急忙忙地翻开 二〇一八年九月十三日——星期四——晴 奇怪的梦。 小战俘和将军还赫然画在本子上。 脑海中又回想起刚刚任黎说的话。 「那天走廊,你东西散了,本子正好翻开在了那一页」 不需要他再多说了,我几乎是立刻想起了那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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