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产房里,黄雪梅咬着牙,不喊一声疼,默默承受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当医护人员把那个瘦小的婴儿放在她怀里时,她没有力气微笑,也没有心情庆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小生命,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地用指尖触碰着女儿的面颊,低声说道:“以后只有我能保护你,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你母亲生下你之后,是不是以为家庭关系会有一些改变?” “是的。她满心期待,想着我爸看到女儿会有所触lvz动,开始关心这个家。可结果呢?” “结果是怎样?” “我爸是被被工友架着到医院的,医护人员需要家属签字时,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他快速地在文件上潦草签字,匆匆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是个女孩’,然后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因为他根本不在意。” “那后来呢?” “后来我妈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孩子而改变,依然我行我素,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我逐渐长大,记忆里的童年没有快乐,日复一日,更像是一场无尽的苦役。我妈试图靠自己的努力撑起这个家,却从未得到过我爸哪怕一句简单感激或认可。” 杜小曼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回忆那些遥远而模糊的画面。 “我妈对我很好,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可我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疲惫。她总是在我面前笑着,却在夜里悄悄流泪。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她的笑是装出来的,她只是想让我觉得生活没那么糟糕。”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乖一点,听话一点,就能让父母关系变好,让母亲轻松一点。但事实证明......”她低下头,轻轻搅动着桌上的柠檬茶,轻声说道,“我只是多想了。”(未完待续)
第5章 悲剧从不缺席 【前言】命运从来不是公平的,它像一张布满裂痕的网,编织着人类的希望与苦难。一些人在网中挣扎,却越陷越深;另一些人则选择麻木,让痛苦与沉默成为生活的常态。家,本应是生命开始的温暖摇篮,却往往在裂痕中展现出人性的复杂与脆弱。 女儿的降生并未成为家庭矛盾的缓冲剂,反而因黄雪梅患上产后抑郁症,使矛盾更加激化。 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规定只能生一个孩子,杜川和黄雪梅因此只能要一个。杜川的父母因重男轻女的观念,对生了个女儿的黄雪梅百般刁难,冷嘲热讽,而杜川始终不曾为妻子说过一句话,充当冷眼旁观者。 孩子无人照看,黄雪梅不得不背着孩子去车间上班;孩子一旦生病,她便抱着孩子连夜跑到三公里外的医院。因体弱多病无法上幼儿园,孩子被迫整天被锁在家中。黄雪梅疲惫不堪,却从未得到丈夫的体恤。 “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你的父亲真的一点都不管不问吗?他是不是外面有了小三?”彭冬冬听到这里,心中怒火难平,不禁脱口而出。 “我妈说,他曾经想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始终因为房产证上的名字问题抬不起头,我妈就骂他不争气、骂他穷,而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久而久之,他的自卑和堕落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本加厉。除了我妈,哪里还有人能忍受得了他?”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是因为房子的事情,黄雪梅难道没有考虑过在房产证上加上丈夫的名字吗?”彭冬冬有些疑惑。 杜小曼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似笑非笑:“我爸的那点自尊心早就碎成渣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麻木和暴力。” 杜川一直执着于将房产证上改成只属他的名字,而黄雪梅却始终不肯同意。这套房子对她来说,不仅是居所,更是她除女儿以外的第二精神寄托。如果妥协将房产交给杜川,她害怕自己和女儿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说着,杜小曼回忆到这里,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透着疲惫和无奈。 “我妈被打伤后,从来不去医院,她心疼钱,所以涂些自买的药酒自愈。为了守护这个家庭,我妈甚至断绝了与家人的关系。真是……我有时候根本不明白她的心思。” 彭冬冬低头梳理着杜小曼刚刚的讲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细节,每圈出一处关键信息,都会停下来沉思片刻。凭借多年采访积累的直觉,他清楚地感受到,杜小曼对父亲的恨意不仅源自那些具体的暴力行为,更是因长期的委屈和压抑,这些情绪早已如一枚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炸弹,稍有触发就会引爆。 杜小曼又继续回忆起,她那个沉迷于酗酒的老爸,后来还染上了赌瘾,只要输了钱或是拿不到钱去赌,拳头成了他发泄的常用工具,而后来,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甚至会动刀子,威胁着喊打喊杀,家中弥漫着无法排解的恐惧与绝望。 甚至,他会指着年幼的杜小曼谩骂:“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败家婆娘,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 有一次,杜川醉得踉踉跄跄回家,开始砸家里的东西,黄雪梅立刻将杜小曼推进房间,小声叮嘱:“乖,别出来,什么声音都别管。” 随即,她反锁了房门。 这样的举动成了她们母女生活的一部分,像一次次紧张的演练,早已嵌入杜小曼的童年记忆里。 靠在房门背后,杜小曼屏住呼吸,耳边传来父母撕心裂肺的争吵声,还有物品摔得粉碎的声响。她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没有哭,也没有恨。她知道,门外是一片她无法触碰的世界。 可这次,门没能拦住杜川。他撞开房门,用力将女儿踹倒在地。五岁的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单薄得像纸,完全承受不了父亲的蛮力,痛得直不起身。透过门缝,她看到母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彻底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凝固在这一刻,只有恐惧无声地吞噬着她的意识。 打累了,杜川的视线转移到墙上贴的画,脸色立刻阴沉。 “画的什么!乱七八糟!撕了!撕了!” 他像疯了一样,疯狂地将那些画一张张扒拉下来,撕成碎片。细小的纸屑纷飞,洒满整个房间。 看着画被撕毁,杜小曼哭着抱住父亲的腿哀求:“爸爸,求你别撕了……” 然而,杜川充耳不闻,动作愈发粗暴,那些画像是无声地嘲讽。直到黄雪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把木凳,狠狠砸向丈夫的后脑勺,他应声倒地,昏迷不醒,这件事才平息。 杜小曼吓傻了,紧紧抱住母亲,泣不成声。黄雪梅轻轻拍着她的背,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小曼,别怕,这就是每个女人的命,我们所有做女人的都是。” 事后,杜小曼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碎纸片,那些被撕裂的画,是她用心构筑的唯一一片彩虹般的世界。她舍不得丢掉任何一张,将碎片拼成一幅又一幅完整的画,用透明胶一点一点粘合起来,再重新贴回墙上。但这次,画已经不再整齐。裂缝遍布,东倒西歪,像一道道伤痕深深刻进她的心里。每一条裂缝,都让她感受到无法愈合的痛楚。 从那一刻起,杜小曼开始懂得了什么是憎恨。 她的憎恨并不全指向父亲,更多的时候,她恨的是自己。孤僻、脆弱、胆怯,这些性格标签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刻进她的灵魂,伴随着她未来的成长整整二十年。 “彭记者,实在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没事吧?看你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彭冬冬关切地问道。 “也许是柠檬水喝得有点多了。”杜小曼摆摆手,示意采访可以继续。 “我采访过许多类似的家庭,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请继续吧。” “我爸用菜刀斩断了我妈的无名指,只是因为她把菜刀锁进碗柜。” “岂有此理!这还有人性吗?” “人性在他身上那就是个笑话。所以,我妈每次被家暴后,她都会将事情的经过记在本子上,二十年记满了二十二个笔记本,那些都是她的血泪史。”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这个家庭给我留下的最多印象就是恐惧。再长大一点,懂事了,每次发生家暴,我会拉着妈妈往外面跑。虽然知道即使跑了也没用,到头来还是得回到那个家。” “小区的保安张叔是我们唯一的依靠,他不止一次替我们挡过打骂。每次我爸发火,张叔总会出面劝解,甚至出手把我爸拉开。但我爸那火爆力气,张叔也被打得很惨,眼看着张叔的血从嘴角流下来。” “张叔还在做保安工作吗?”彭冬冬对这个好心的保安提起了兴趣。 “他还在上班,不过,下周就要退休了。” 雷曼的目光再一次留意到了挂钟的时间。 “等等!你刚刚说,你母亲把自己被家暴的经过都记录下来,而且还记满了二十二个笔记本?” “是的,如果算上被父亲烧毁的三本,加起来应该有二十五本。” 彭冬冬注意到,雷曼皱起了眉头,紧紧地抠着羽绒服外套上一根脱落的线头。她显然在思考是否该说出更多的事情。 “这些笔记,后来对你母亲来说,是怎样的意义?” “她说,只有把这些写下来,才感觉自己没有完全失去自己,才不至于被这个家庭完全压垮,”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又说道,“那些笔记最终成了她减刑的有力证据。在审判时,法官看到她的记录,终于理解了她的苦衷。她也从中找到了一些安慰,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至少那些字,承载着她真实的感受,以及她不放弃活下去的力量。” 彭冬冬听得出雷曼话中的沉重,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也这么认为?” “也许吧,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人被钉在命运的木板上喘口气都是痛的。”雷曼哭了,声音很低沉,她在努力压制音量。 *** 杜川最终的疯狂发生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又开始施暴。 这一次,黄雪梅终于反抗,用一把水果刀捅向了他的腹部。杜川倒下了,眼睛睁得很大,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慌乱中,黄雪梅拨打120,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救救他……不,救我,不,我们都救不了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对自己说的一番绝望的自语。(未完待续)
第6章 忍或不忍 【前言】人生就像一枚硬币,爱与恨总是两面并存。有人说,宽容是最高的智慧,但宽容并不意味着屈从;有人说,命运无法改变,但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如何回应。家庭的裂痕,或许虑舟会成为束缚人们的锁链,但也可能是人们挣脱过去、重新认识自己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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