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斯楞一直挥手,曾不野好奇摇下车窗,终于听清了,他是在对徐远行和他们说:“再见!朋友!再来!” 呼斯楞的马鞭抽在马身上,一路向前,一直追到头车,最后站在分岔路口。在这里,青川车队将向左,奔赴乌兰布统。关于苏尼特左旗的记忆,将在这里停下。 额尔登坐在马上,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直到徐远行说:“车队已全部超越呼斯楞大哥的大马,鸣笛致谢。” 喇叭声响起,一直响到了天边,惊起了树上的鸟,惊落了树上的雪。大家都没有说话,都沉浸在这短暂而深刻的友情中。 曾不野不喜欢离别,所以她没有再回头看。过了很久赵君澜说:“呼斯楞大哥能不能发现咱们留给他的红包啊。” “我刚告诉他了。”徐远行说。 大家长舒一口气,心里没了压力。 曾不野觉得徐远行这个人真不错,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JY1,我问你一个问题。”徐远行突然在车台里说话:“后悔加入青川车队吗?” 这问题太尴尬,尽管小扁豆一直在后座当学舌的鹦鹉:后悔吗?后悔吗?她仍旧不回答。 “那我换个问题啊。”赵君澜说。 “闭嘴。”曾不野终于说话:“我不准备在车队找对象。”预判了赵君澜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5个霸王票、61瓶营养液~
第9章 雪夜狼嚎 “车队这几个单身汉不是都挺好?”赵君澜不满意:“放哪不是很多人追?” “很多人追你在车台里开屏。”曾不野说。 绞盘大哥夫妻在自己车里捡乐,他们说这野菜姐说话真给劲。新人到车队怎么也该盘几天、装几天,她从第一天开始就开炮。也不知道那底气是生来就有的还是后天练的。 “人家是压根就没想给你们长玩儿。”绞盘大嫂故意气人。 徐远行在车里听这些话都感觉新鲜,他给赵君澜打电话,让赵君澜不要乱点鸳鸯谱。赵君澜说我冤枉啊,我没乱点啊。徐远行又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撮合我俩。” “大哥,是我要撮合你俩还是你找机会往上贴啊?这我跟野菜姐闹着玩呢,你电话打过来了。你要真想让兄弟帮忙你直说…你…” 嘟嘟。徐远行把电话挂了。 赵君澜说的好像没错,是他误会了。他嘶一声,怎么回事?怎么还此地无银了呢! 这四百公里的前二百很好开,过了二百开始下雪。要说内蒙古这地界属狭长,东西距离远,他们这一次走的是地图上的左半段,最后跨到黑龙江。地域跨度大,路况就复杂。苏尼特左旗走出二百公里,刮的风就不一样了。 他们沿途休息,小扁豆刚下车就被吹回到车上。曾不野咳了两声。徐远行丢给她一个保暖口罩让她戴上。 “管用吗?”曾不野一边说一边戴,口罩为她挡去一大半风,脸在一瞬间就温热起来。 “你出来都带什么了?”徐远行问她。 “什么都带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带。” 纯废话。 最后两百公里很难开,幸好是在过年期间,路过的大车少。尽管如此,因为大雪,该封的路封了。他们要绕道而行。路面很滑,不敢快开。曾不野握紧了方向盘,仍旧察觉到车轱辘似乎不太听话。徐远行一直在后面指挥她: “握紧。左打轮。” “会找痕迹吗?跟前轮胎印走。” “要真控制不住,你去撞雪堆。” … 曾不野就这么听着,路遇十字路口,她前面被慢速社会车辆挡住。徐远行又说:“先别超车,等头车观察对向社会车辆。” 于是他们最后两辆车就这样在社会车辆后面吊着,曾不野明显感觉到去车队距离远了,因为她除了徐远行说话,不太能听清别人的话了。手台里丝丝拉拉地响。对面不时过大车,她并不敢贸然超车。小扁豆在她后座睡熟了,不时发出一点声响。 她又有焦虑的感觉。好像生活中就是如此,一旦她跟不上别人,她就会开始焦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跟上别人,那又有什么意义。这种感觉发作的时候,天好像会慢慢倾轧下来,最后一直到她的颅顶。 她觉得自己又要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远行突然拉起了速度超车,但他超完并没马上归位。 “JY1,跟上。” 他在做曾不野的视线,一直在对向车道观察。曾不野一脚油门跟了上去,超过了社会车辆,徐远行的车才重新回到她车后。 “别急。头车说路况稳定,可以稳妥提速。” “我就在你后面。不用怕。” 徐远行的话就像定心丸,让曾不野又有了防摔屁垫儿的感觉。她突然明白了这样出行的意义。大概就是一群值得信任的人去领略一路罕见的风景。 “如果刚刚对向有来车呢?”曾不野问。 “那你先回去,你不会有事。” “那你呢?” “我不瞎。如果距离不够我不会让你跟上。”徐远行说完夸了一句曾不野:“你很果断、反应敏捷,所以我们才能超。” “我信任你。” 曾不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信任一个人究竟有多难?那是要打破自己对事情的固有认知、建立对人的基本了解,从而从内心里愿意依赖。曾不野这几年见过那么多丑陋,已经很难相信别人。就在刚刚徐远行突然提速做她的向导,并让她跟上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是信任他的。 这种感觉令她自己感动。 到了乌兰布统扎营的地方天已经黑透了。狂风、大雪、车亮起的灯。曾不野下了车看着茫茫四野发怵,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那是一种十分具体的感觉。车灯照程以外的地方一片漆黑,那是未知。已知的是这群疯子选择在这样的天气里露营。 曾不野甚至恍惚听到了狼叫声。 “你听到狼叫声了吗?”曾不野问小扁豆。 小朋友立即爬到驾驶座,坐在她腿上,抱住了她脖子。曾不野僵直了身体,对这突如其来的依赖不太适应。可小扁豆怕狼,快要哭出声来:“我害怕,野菜姨。狼会不会把我叼走?” “不会。”曾不野说:“如果真有狼,咱们先把你徐叔叔推出去。狼吃饱了就不会吃你。” 这样安慰人也是罕见,但也算管用。小扁豆说:“徐叔叔个头大,应该能把狼喂饱。” “就是!”曾不野拍拍她后背,接着交给了来接她的绞盘大哥。 小扁豆走了,她的车里安静下来。别的车已经陆续下车,开始排车队形,准备围成一个大圈,用车来隔绝荒凉的雪原。车台里在指挥: “A01前行200米掉头。” “A02跟上。” “JY1跟上去,右打轮。” “车大灯关掉。” 人要排队形,车也要排队形,一个巨大的圆形,好像真的隔绝了荒野。至少曾不野听不到狼的叫声了。 下车后她问徐远行:“这附近有狼吗?” “有啊。野狼谷。” 曾不野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远行:“真有?” “骗你干什么。”徐远行不跟她讨论狼,又来教她改装。他指着自己的车灯,再指指曾不野的灯,对她说:“你这灯得改!看出区别了吗?” 曾不野看了下,迟疑地说:“你的亮点?” “你瞎啊。”徐远行真的拿曾不野没办法,她这人怎么这么拗。他的车灯多好看啊!谁看了不夸一句呢!到她这里,只是看出亮一点。 他简直有点“怒其不争”之感,说了句“行行”,再敲她脑门子一下,转身去搭帐篷去了。 曾不野不懂这个帐篷是一定要扎吗?虽然风雪见小,但零下三十度的天气,一定要遭这个罪吗? 她跟过去问:“真有狼?” “你不是不怕死?” “但我不想被狼咬死。我希望我能掌握我自己的死法。” “你过来!”徐远行冲她喊。她磨磨蹭蹭上前一步,被他塞了两把还未打开的椅子,指挥她帮忙从车上倒腾东西。视线不清,他索性戴上了头灯。扭头跟曾不野说话,那头灯直射到她脸上。她捂住快被晃瞎的眼睛说:“徐远行!你有病啊!”这一幕曾不野似曾相识,好像回到她出发的那个除夕夜。 “对!我有病!待会儿我就给你分尸吃肉。”徐远行拉开他的边帐,准备把他的“两居室”装在车边帐下面。270度车边帐,可谓壮观。曾不野来不及感叹,就听徐远行说:“这也就是因为你没帐篷,不然我今天睡车顶。” “那你睡。这大冷天不把你刮出尿失禁算你厉害。”曾不野一开口就冒白雾,罩住了她那张欠揍的脸。 徐远行又用头灯晃她:“你一个女的说话怎么比我大老爷们还糙?” “你是不尿尿还是永远不会失禁?尊重客观事实怎么就糙了?” 徐远行作势要拿帐钉敲她,曾不野下意识捂住了脑袋。那一瞬间的恐慌让徐远行愣了一下。他忙把帐钉丢到脚下,对她说:“逗你玩呢!” 曾不野将手放下,人靠向徐远行车身,没有力气了。徐远行去后备箱拿出暖宝宝递给她:“你先贴上。腹部、后背、大腿,各一贴。脚底冷,脚底也来一贴。”末了加一句:“去我车上贴。” “谢谢。” 曾不野是真的冷。 她的装备压根儿不够用,之前盘算着少下车、叠穿,就能抵御风寒。是她的算盘打错了。 她哆哆嗦嗦贴暖宝宝,向车窗外看,看到徐远行正一个人弄他的侧帐。大家都在弄帐篷,他的工程量显然更大些。毕竟他是“两居室”。 徐远行并没让曾不野在车里坐着,人还是要动起来。将自己的羽绒马甲和内胆给她,那是他登雪山的装备,应对极寒天气足够,价值不菲。曾不野犹豫着要不要穿,他生硬给套上:“快点,穿完了帮我干活!别在那干瞪眼!” 曾不野就不废话,系内胆扣子,再穿上马甲。徐远行的衣服,宽她大半个身形,她套在羽绒服外面刚合适。暖宝宝在发热,他的衣服也相当管用,她好像好了一些。徐远行又不停催她干活,还让她小跑起来不要磨洋工,一来二去,她就暖了起来。 “这下知道了吧?”徐远行看着自己安好的侧帐:“牛逼吗?你是不是也得装一个?” “装。”曾不野搪塞他。她累了,想喝口热水,可她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你能给我弄点热水吗?” “烧呗。难吗?”徐远行说着话就搬出储物箱,支上桌子和凳子,开始烧水。他的储水袋装了那么多水,曾不野甚至盘算着是不是够她泡个脚再睡。徐远行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洗漱用雪。” “到这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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