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础没进去,她没让,他就不进。 门口有颗桃树,赵础想象小姑娘摘桃的画面,他走到树下,发现树上没一个桃子。 脚边散落一些桃核。 赵础面色骤冷,他扯了片桃叶塞进口中,机械地咀嚼着,焦躁产生耳鸣导致他气息紊乱。 晚上的药还没吃。 赵础立刻去车上拿了药,混着唾液吞下去。 脖子上的绳子这才松了些,不至于让他体会窒息。 苏合香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家里走动,爸妈不在了,她没兄弟姐妹,户口本上就她一个人,她成了户主。 人一辈子就是迎来送往,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她家人都还在的。 她在哪,家人就在哪,所以她对老家没有多深的执念。 家里的东西她其实有带走一些,比如她公寓阳台那盆紫罗兰里的土,是小院挖的。 苏合香去爸妈房间,门外有人过来,是还没睡的村民。 赵础给人拿了包玉溪,村民受宠若惊有问必答,对他一口一个老板。 村里没几个秘密。 赵础从村民嘴里了解到了许多事,要不是晚上光线暗,村民能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当是见了鬼。 ** 大半个小时左右,苏合香收拾好了东西出来,就拎两个包。 舅舅不知道她回老家,就算赶回来已经来不及,舅妈也不清楚她人在村里,免去了闹剧的发生。 包被赵础放进车后备箱,苏合香走夜路进山。 赵础帮她把在路上买的纸钱点燃,看她给爸妈烧纸,风里的灰烬味道呛鼻。 他心疼她受的痛,吃的苦,挨的委屈。 丝毫没有“她爸妈要还在,她就不会孤单没依靠,在大雨中哭泣等一双手拉扯,他们不会遇上”这种想法。 赵础低声:“要不要把你爸妈迁到岘城去?” 苏合香看燃烧的火焰,原先她是想迁的,哪知爸妈到她梦里说不肯。 “就让他们在这吧。” 赵础蹲下来,拿了个树枝在火堆里拨拨:“那我明年还送你回来。” 火光映在这对年龄相差八岁的男女脸上,某个瞬间,他们之间仿佛是和谐的,交融的。 苏合香给爸妈送了一波钱就要下山。 赵础说他想跟她爸妈说两句话。 “少把自己当回事。”苏合香瞥他那副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模样,嫌道,“就两句,多一句,我就让我爸妈上来吓你。” 苏合香去旁边找萤火虫。 一只都还没找到呢,赵础就抓了只给她:“宝宝,我可以给你舅舅一家使绊子吗?” 苏合香一怔,她没问赵础跟谁打听来的,捉着他抓的萤火虫就走:“不用,反正他们没发财,没我过的好。” 赵础问她当初让没让他们打欠条。 打个鬼。 那时候她哪想到这个,想到了也不会提出来。 苏合香脚步不停,草擦过她裤腿,带来点生机勃勃的痒意,她越走越轻快:“给他的钱还他照顾过我的情分,不欠了的。” “好。” 赵础的遗憾好多,包括她没走完的高中生活,他在下山时问她想不想继续上学? 苏合香被一根藤蔓拦住了去向前方的路。 一只手替她扯断藤蔓,她接着走:“我都多大了。” 赵础口吻认真:“可以的,多大都不晚。” 苏合香一边走,一边说着:“你自己怎么不上?” 赵础告诉她:“我上不了,我的脑子不如你,智商也比不了。” 苏合香把萤火虫放掉,看它飞进树丛消失不见,她收回视线看老男人:“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赵础低笑,英俊又迷人。 山风吻过苏合香的耳朵和发丝,她大步走过荆棘小路。 上学啊,再说吧。 ** 从老家回泗城,苏合香的心情好到叫上两个前任到她公寓打跑得快。 第一把苏合香赢了。 赵嘉言的脸色没法儿形容,靠,牌桌上不讲感情,不然有个鸟的意思。 他哥这样搞显得他活该被甩。 赵嘉言后槽牙都咬上了:“哥你不诈是吧,那下把我也不诈。” 赵础淡声:“没有炸怎么炸?” “不是四个九吗?”赵嘉言凑近看他的牌,“怎么就三个?” 赵础说:“只有三个。” “不可能,九一直没出来,香香姐牌清完了都没,那就一定在你手上。”赵嘉言眉头打结。 “那就奇怪了。”赵础沉吟,“掉地上了?” 赵嘉言马上就弯腰去找,没找着,他必须要搞清楚,二话不说就开始摆牌。 摆到三分之二就找到了那张缺失的梅花九。 夹哪张牌里面去了。 赵嘉言怀疑是他哥藏的,只是没有证据,他有些不爽,他哥到底哪来的这么会。 要不是他先遇见香香姐,他还有胜算吗? 那还是有的吧。 毕竟香香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四舍五入就是一见钟情。 赵嘉言迅速把自己哄好,他懒洋洋地洗牌:“还是打麻将好。”可以摸小手,想想就刺激。 “三缺一。”苏合香笑着说,“那我再谈一个,凑上数?” “别别别。”赵嘉言冷汗都下来了,他的脑子在嘴巴后面追,“咱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桌上静了静。 赵嘉言扔掉快洗好的牌逃遁。 洗手间里爆出他崩溃的嚎叫,要死要活的。 赵础把牌收收,利落地洗好,前倾精悍的身体,深黑的眼盯着苏合香:“三个不行。” 苏合香对他翻了个白眼:“要你说啊。” 古代三妻四妾有点意思。 别说爱不爱的,情不情的,起码人多,热闹啊。 不过现在不是古代,她不是古人,无福消受。 见赵础还盯着自己,苏合香桌底下的脚踢他一下:“去把你弟弟叫出来,牌还没打尽兴呢。” 赵础坐着没动。 苏合香问他是不是耳朵聋了,他讲:“左边腿你没踢。” 话讲出来,还有点委屈。 苏合香对他的离奇要求见怪不怪,她招招手:“你过来。” 赵础起身过去,身高腿长地立在她面前。 她在他左腿上留下几个脚踢过的印子:“舒服了吗?” 赵础微笑:“舒服了,谢谢宝宝。” ** 打完扑克牌,苏合香去吃刨冰,带着两个跟屁虫。 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地面都没干透还搞那么大阵仗。 就像中年男人办事儿,非要来,不给来就耍脸子发脾气,还提要求一二三四五,讲究地点,讲究服装,讲究造型,讲究灯光,还要配音。 忙活一通,真来了,按秒算,能到一分钟都是发挥超常。 苏合香算算,赵础三十三了。 那家伙还在吃药。 是药三分毒,鬼知道会不会让人软绵绵。 苏合香撩了撩头发,下过雨丝毫不凉爽的风吹起她裙摆,她穿的波西米亚半身裙是刘明店里卖的,苏合香用它配了个纯白修身短T,脚上一双帆布鞋,青春靓丽。 赵础跟赵嘉言嘛,也是穿了衣服的。 口哨声响起,赵嘉言说她超美,摇着狗尾巴蹲在后面给她拍照。 赵础到她身旁,低声讲还是要穿长一点的短袖,肚子不能吹风,会着凉。 苏合香很轻地“啧”了一声,烦死啦。 ** 吃冰的地方是个路边摊。 刨冰用塑料碗装,樱桃水往上面那么一浇,绝了。 苏合香还要了红豆,特别甜。 赵嘉言支着头,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感觉她更娇也更媚了。 像吸了好多个书生阳气的妖精。 可妖精不吸他阳气。 他青春有血性,每天用不完的精力,腹肌八块鸟干净,逗逗就能比钻石还坚硬的处男一个,不香吗? 爱过的两个人最差是熟悉的陌生人,好点是朋友,更好点是亲人。 说实话,这半年追他的女生里,有那么几个身上有他喜欢的点,也都不够多。 他还是想做苏合香的男朋友。 赵嘉言趁他哥去买烟,对着前女友掏心掏肺:“香香姐,我没把伍琳琳当女的,但她又确实是女的。” “是我傻逼。”他真心诚意地为当初的混账赵嘉言道歉,“对不起。” 这么久,冷不防地说这个。 苏合香给了他一个“能吃吃,不吃就滚”的眼神。 赵嘉言坐近些:“我就是想说,你看你的名字是三个字,我的名字也是三个字,我们的名字都般配。” 苏合香感觉后脑勺冷飕飕的,她一回头发现老男人就站在几步外的路灯下面,手里拿着买来的红双喜烟,不知道站了多久。 视线一对上,老男人转身就走,她喊了一声,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派出所改名字,改成三个字。 “……” 苏合香没拦着。 “我哥逗你玩的。”赵嘉言生怕她被这招感动,“他早就过了改名字的年纪。” 苏合香拿着勺子在冰沙里戳戳:“赵嘉言,我跟你说多少回了,我俩不会再有可能。” 赵嘉言一愣,他脸色臭起来,一米八多的大男生耷拉染成金毛的脑袋,小声嘟囔:“干嘛突然给我一刀。” 然后用嬉皮笑脸掩盖伤心:“二十五岁的苏合香说没可能,不代表二十六岁,二十七岁的苏合香说没可能。” 不等苏合香说什么,他就去找老板加冰。 苏合香吃了口冰沙的功夫,赵嘉言跟老板吵起来了。 “闹什么呢。”苏合香过去训他,“要闹就回家闹去,别在街上丢人。” 赵嘉言指着老板跟她告状:“他妈的冰要钱。” 这下苏合香也没了好脸:“加冰还另算钱?” 老板说:“美女你加冰免费。” 是懂火上浇油的。 赵嘉言当场发疯,要把摊子拆了,苏合香费半天劲才让他消停,回桌上继续吃冰。 苏合香没给赵础发短信,他却是给她发了一条。 赵础:[晚点还会有雨,你别在外面待久,刨冰也不要全吃完,那样对肠胃不好,也伤子宫。] 苏合香把手机按了。 ** 回了公寓,苏合香玩了会电脑就下楼,站在一楼1节 台阶上面背过身去。 “给你三秒。” 不管他在哪,在做什么,也不说自己要做什么,就给他这点时间。 “我开始计时了 ,赵础。” 电话没挂断,她笑盈盈地数着:“一秒,两秒……” 到第三秒,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如潮涌。 赵础跑到她面前,他们体型差大,她才到他胸口,哪怕是她踩着台阶,也要他把腰背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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