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础哭红了眼,他缓慢地喘息:“那你当时怎么……” 苏合香翻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心情不好。” 让舅舅一家给害的。 爸妈不在了,她就住在舅舅家里面,一开始她是被温暖包围着的。 舅舅舅妈都对她好,舅妈还和她睡,夜里帮她盖被子。 两三个月后,舅舅说要做个生意,没有钱,问她能不能帮他一把,她帮了。 苏合香得到的是什么呢。 表弟说她命好,撞她爸妈的是富人家,有好多钱。 小孩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不是大人教的,就是从大人那儿听来的。 那时的苏合香太害怕一个人,她就选择了捂住耳朵当个傻子。 直到舅舅生意失败又找她拿钱,说一定能做起来,她没答应。 “那钱就让合香留着,你别动其他心思,她大了,可以收好了。” 说这话的舅妈在半年后的一天把生活不顺全推给她,骂她是白眼狼。 还说她都要高考了却辍学,那么好的成绩,年级前几,糟蹋自己让爸妈失望。 舅舅也怪她说:“那时候你要是肯拿钱的话,我们一家早就发了。” 苏合香不是不想上学,是她上不了了,她的内心世界已经快要崩塌,整晚整晚的失眠,要死掉了。 “是你们一家吧。”她说了这样一句。 舅舅舅妈都看她。 表弟在开开心心地啃着鸡腿。 舅舅摔了碗:“什么你们一家!不都是一家人!我跟你妈是亲姐弟!” 当时那碗咂到地上,有个碎片蹦起来划破了苏合香的脸。 : 疤没留脸上,留心里了。 后来苏合香多次想回到过去,把年少的苏合香臭骂一顿,然后擦擦她的眼泪,叫她坚强点,以后会好起来的。 再后来她都不去想了。 苏合香的丸子头被解开,她让赵础滚回去。 “怎么突然叫我滚。”赵础沙哑着声音回忆过往,“我把你送到派出所不马上走就好了,那样我也能知道你爸妈不在了。” 苏合香的语气挺平静:“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老男人又胡思乱想:“你要和我处对象,真不是想着报答我?” “你给我什么了,要得着我以身相许。”苏合香听他再床边哭,一直哭,受不了地说,“那时候是喜欢!” 哭声停了。 赵础凑近她脸颊:“喜欢。” 苏合香提醒他认清现实:“那时候!” 赵础垂下湿湿的眼:“嗯。” 他们好的那三年,她说她身份证上的地址是老家的,只是全家早就不住村里了,他信了。 她每年回家过年,吃年夜饭,看春节晚会,收压岁钱,年初一在家待着,年初二同样不出门,年初三年初四走亲戚……什么都和他说,他也信了。 小脑袋瓜子里的伎俩都用在他身上了。 赵础把玩从她头上解下来的黑色皮筋:“你这几年在哪过的年?” 苏合香没回应。 赵础就扳过她的脸,动作强势,神情却是哀求。 苏合香没弄开他手,就拿指甲抠了下:“少用这种心要碎了自己要不行了的眼神看我,我到处玩挺开心。” 她在,爸妈就在,家也就在。 苏合香忽然说:“我渴了。” 赵础去倒水给她喝。 苏合香喝了两口就不喝了,她大脑放空片刻:“我家的房子要倒了。” 赵础喝掉她剩下的水:“回去把东西拿走?” 转瞬就做决定:“拿东西不好坐车,开车方便些,我开车送你回去。” 苏合香感觉自己嘴里酒味没那么浓:“两千多公里。 “不远。”赵础微顿,小心观察她脸色,“正好见见你爸妈。” 苏合香说在坟里呢,怎么见。 赵础把手放她眼角,指腹摁了摁。 “搞什么,我又没哭。”苏合香躲开他的手,“你给自己摁吧,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没出息死了。” “我是没出息。”赵础在她床边地上坐下来,他穿着外面的裤子,不能坐床,这是她以前制定的家规。 房里弥漫着酒气,赵础感觉自己也喝了酒,他揉太阳穴,他们没到两家知根知底的那一步就分了。 所以有的事,拖到今年的这天才知道。 赵础凝视床上人的身体,把她运动短裤的两边裤腿抚了抚,突然问起来:“我见你那天,你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苏合香从舅舅家出来后就去了好几个地方,浑浑噩噩了好长时间,到岘城是初秋,她蹲在路边,感觉一切都好没意思。 要是过会儿没发现有意思的人和事,就去找妈妈。 就那一会儿时间,有人想带她去旅馆,有人想拉她去树林,有人想哄骗她去桥洞下。 只有赵础带她去派出所,想让警方联系到她家里人。 所以她用几个谎言进入了他的世界。 起先她只是想看看烂好人的生活,找找他惨的地方打发时间,后来觉得他责任心太强,是个很死板无聊的人。 就又想去找妈妈了。 她叫他去厨房烧饭,然后在他切菜时和他说要去旅行,他低头掏口袋,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沾着菜叶的手把大张的捋平整,叫她拿着。 然后开始捋小张的,捋完就去房里,出来时塞给她一个铁盒,里面 是一百的。 他把身上和出租屋的钱都给了她,叮嘱她不要把钱放一起,分几个地方放,到别的地方要到电话亭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不要轻易相信人,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如果钱要丢那就让它丢,命更重要。 笑死人,他拿自己当爹了。 她当场噗嗤笑起来,跟他说不是真的要去旅行,玩儿的。 那时的她决定继续留下来,在他这骗吃骗喝,最后趁他去工地的时间一走了之,让他看看人心险恶。 日子一长,她开始喜欢把自己埋在充满他味道的出租屋里。 没有讨厌的人,没有恶心的事,多好。 可以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把那出租屋当避风港。 那里住着她的青春期。 苏合香转身坐起来,俯视着至今还和她纠缠不清的老男人:“做吗?” 赵础一愣,他按着床沿起身,荷尔蒙夹着淡淡烟草味靠近她。 “不做?”苏合香冷了眼,“那我找别人了。” 赵础笑笑:“你想我杀人坐牢就找。” “自己不做,还不让我做?”苏合香抬起一条腿踩他胸膛,“爱做做,不做就滚。” 赵础握住她小腿,向下摸到她脚踝:“今晚是真的不能做,我把你小妹妹舔高兴,你好好睡一觉。”
第32章 可以做,但不能亲。 看也不行。 后两样掺合进来的东西就多了,不像只做,单纯就是性,是生理需求,不包含其他。 苏合香没管赵础,她自个儿去洗漱,穿了睡裙躺到床上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蛮沉,也长,好久都没睡这么好了。 苏合香醒来已经是快中午。 房间窗帘是避光的,全拉上了伸手不见五指,她迷迷糊糊以为天没亮,摸到床头手机开机才知道事什么时候。 手机上好些个短信。 有刘明发的,杨语发的,也有赵嘉言发的。 其中还有条来自严向远,凌晨给她发,问她睡了吗。 苏合香回了两位美女短信,她坐在床头揉揉脸,啪啪拍几下,感觉清醒了些就开电视。 好像漏了什么。 不管了,先看电视。 苏合香打着哈欠调台,遥控器被她按得…… 咦,指甲怎么短了? 苏合香举手看指甲,不但短了还平滑圆润,她眼角一抽,想起来漏的是哪个了。 小燕子在吃窝窝头,苏合香下床出去,一股从地板砖飘上来的湿气夹着厨房香味向她围过来,她到餐厅,最先进入她眼帘的是一束玫瑰。 插在丑丑的花瓶里,被放在餐桌一角。 她的视线从玫瑰转移到桌上三个餐盘,一盘是清炒黄瓜丝,旁边那盘是切成块的西红柿,拌了糖的。 第三个盘子装的是几张面饼,不用尝都知道一定是放了一点糖和盐。 还有个碗,里面是小米粥和剥了壳的鸡蛋。 苏合香抓抓有些凌乱的长发。 阳台那边有脚步声朝她走近,停在她身后,把被她折磨的一把发丝解救出来,温柔地理顺。 “不是早上做了放到现在的,是才做的。”赵础和她说,“你昨晚喝了酒,今天第一顿吃清淡些,晚上再吃油荤。” 苏合香调头去卫生间。 拖鞋踩着的地面好干净,都能当镜子了,她进卫生间没看着昨晚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 门外那位不但把她公寓的卫生搞了,衣服洗了,还做了吃的。 苏合香要拿牙膏,发现牙刷上已经有了,她面不改色地刷牙,刷一半突然停住,含着牙刷就跑出去,口齿不清地要问赵础什么。 “内裤吗?洗了。”老男人说,“我没放洗衣机,手搓的。” 苏合香瞪他一眼。 赵础抬手擦掉她嘴边牙膏:“我没拿来做坏事。” 怎么,还想被夸啊? 苏合香回洗手间,她出来时没见着赵础,房里的响动引她到门口看了看。 赵础在拆她主机,似乎是会修,她没阻止他,吃东西去了。 不一会,赵础到餐厅说主机灰太多,清理干净了开机,是流畅的。 “哦。”苏合香喝小米粥。 赵础去洗了手回来:“你想几点出发?过会儿还是下午?” 苏合香莫名其妙:“去哪?” 赵础把手放在她椅背上:“你老家。” 苏合香反应过来,垂下眼睛夹了块甜甜的西红柿吃下去:“我没想今天就回。” “就今天吧,下午走。”她忽然又改变主意,“你没事儿?” 赵础摇头:“我去给车加油。” 苏合香没问他吃没吃,他却主动说他吃过了。 昨晚的那场谈话似乎没留下一点痕迹,又似乎直接让什么重组。 ** 两千公里,正常开是十八九个小时,赵础每个大点的服务区都停,他开了二十六个小时。 不是他需要休息,是副驾上的人叫的。 而且他怕抽烟车里味道大,车在高速上开的途中烟瘾能忍就忍,忍不住了就吃薄荷糖,裤袋里塞满了糖纸,口腔舌根都是薄荷味。 他是在夜里把车开进村的。 苏合香叫赵础找东西砸锁,他马上就明白她没家里钥匙。 她是没有,钥匙在她那个挂名舅舅那里。 个中原因懒得去想。 生锈的门锁被砖头砸下来,苏合香一个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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