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涛语气急促地说道:“徐主任,我家里出了点事,有点严重,我得回家去看看,向您请个假。” 王国涛在三中职工中的口碑一直很好,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 他从未缺席过一次课外的会议,更别提旷课了。 现在这位一向踏实的老实人突然展现出这副无助的模样,徐主任作为主任,自然是要及时体现出领导关怀。 徐主任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王,家里有事就赶快回去,工作上的事情不用担心。你的课我会安排其他老师顶上的,你放心吧!” 王国涛感动极了,眼中都快淌下泪来,殊不知这泪就是徐主任最好的兴奋剂。 不过,徐主任很快意识到这种情绪有点儿不道德,于是赶忙给这种奇怪的心理按了个暂停键,又升起一股不知从何冒起的责任感,直接说道:“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家里人还等着你呢,路上注意安全。” 王国涛潸然泪下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告别了京市第三中。 当王国涛在骑出校门铁栅的瞬间,后轮突然碾过碎石,飞溅到宣传栏的挡板之上发出闷响。 这使得王国涛也鬼使神差地偏头,正撞上宣传栏玻璃反射着的,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署名为“王国涛”的教师标兵照。 不过这只让他愣了一瞬,王国涛再次强迫自己的思绪回转:他必须得抓紧时间走了,已经被公安盯上了,查到他头上的时间不远了。 刚才,他诓骗了万忠仁转移货物,刚好能够让公安把重心放在万忠仁身上。 所以,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四点整) “没找到什么玉瓦。”陈岑直接抬脚踹开半朽的木门,让陈子安和钱三万进入院内。 陈子安眯起眼,有些不甘:“找仔细了吗?” 陈岑顿了顿,目光却黏在钱三万哆嗦的腮帮肉上。 陈岑怕他误事,于是走近陈子安,贴耳私语:“但是,屋子里面,有一台电台。” “电台?”陈子安瞳孔微缩,攥住陈岑的腕子就是往屋里走:“多大,能带走吗?” “有点老,像是很久没用了。不过两个人抬的话,应该没问题。”陈岑说完,他看向一脸懵、眼神中满是困惑的钱三万。 陈岑挑了挑眉,抬高声调:“想不想挣锦旗?” 钱三万一听这话,也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手指蜷缩又松开,片刻后,那原本佝偻着的脊背缓缓变得笔直,那常带着的市井流氓的神色也变得郑重。 “哔——” 陈岑的BB机也在这时候跟着响了起来,老式屏幕的绿光爬上陈岑绷紧的下颌线,在陈岑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彻底放松。 因为那一头的柠柠也发来消息:找到了。 由于BB机的局限性,无法说太多内容,但是两人还是简单地传达了一下彼此的进展,并相约城西公安局见。 ……(时间再次回到三点五十) “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许丽华不解地看向行色匆匆的王国涛,本来最近心情不好的她,瞧见王国涛丝毫不理会她的问题,心里就更加来气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许丽华提高了嗓门,大声问道。 王国涛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许丽华的询问毫不理会,只顾着自己匆忙地收拾起行李来。 许丽华见王国涛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慌乱起来,她焦急地追问着,“发生了什么?” 王国涛原本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尖酸的婆娘,然而见许丽华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又思忖着要是自己继续冷着脸,她定然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于是,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然后冷冰冰地看了许丽华一眼,问道:“你想和我去台市吗?” 许丽华瞬间懵住了。 什么台市? 自己的丈夫怎么突然提起这种地方来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王国涛吗? 他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学校里上课才对啊! 他不是王国涛! “你到底是谁?”许丽华强撑着精神,呼吸变得急促,甚至做出了防御姿势。 王国涛动作不停,强行打断了许丽华的奢望:“我是你丈夫,我也是台市派到大陆的特务,我现在暴露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要和我走吗?别怪我不讲夫妻情分。” 说罢,王国涛居然亮出了腰间别着的手枪,然后又迅速用外套遮盖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威慑许丽华。 许丽华整个身子都软了,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王国涛说话间不经意扫过了许丽华先前放在桌上的中药,他循循善诱道,“台市有最好的医疗,跟我走吧,丽华。我们一起回家治病去。” “治病?”许丽华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目光落在那喝了十几年却毫无效果的中药上,那黑褐色的药汁仿佛是她多年来求子无果的绝望缩影。 她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有一天医生能告诉她,她的身体只是有些失调,调理好就能成为正常人。 可现实总是残酷地击碎她的幻想,让她只能将那些渴望深埋在心底。 她痛恨自己,恨自己不能生育;痛恨赵桂英,恨她儿女双全;痛恨那些轻轻松松就能怀孕的年轻女人。 每一次看到她们,都像在提醒她的缺陷。 可如今,一直对这事保持无所谓态度的丈夫王国涛竟然说能带她去治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也是在意她的? 他一定也是希望这个家能够圆满地继续下去。 可是她真的能信王国涛的话吗? 就在许丽华犹豫的时候,王国涛便已经看穿了许丽华的心思。 王国涛轻哼一声,没有理会,收拾完行李后,直接拽着半推半就的许丽华出了门。 “我们要怎么才能去?” 慌乱之间,王国涛的脑袋里多种情绪与思绪交织,根本来不及细想。 他脱口而出:“坐火车南下,先到东南亚那边,再从东南亚转道去台市,从国内直接去台市根本行不通。” ……(四点整) “我真是服了,怎么世界上还有糖尿病这种东西,我觉得我平时也没怎么吃糖呀!”赵桂英同林耀祖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同其他大多数中年女人一样,爱念叨,爱烦躁,还爱管这管那。 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想管控,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胡乱生一些稀奇古怪的病是不对的。 而今天,正是赵桂英病情稳定后,出院的日子。 林耀祖骑着自行车,一边留意着脚下的路,一边耸了耸肩膀,就像那些总劝老人吃药的年轻后生一样,说道:“医生都给你说了八百遍了,这病可不是因为吃糖,是免疫力下降了,这是富贵病。让你平时多运动,晚上少吃。” “富贵病?我富贵吗?我天天操心的事还少吗?我还富贵?天杀的,老天爷也太不睁眼了吧!”赵桂英一路抱怨着,情绪愈发激动,对着天空骂骂咧咧,仿佛整个世界都亏待了她。 林耀祖紧皱着眉头,赵桂英的唠叨和抱怨就像一根紧绷的弦,让他脑袋快要炸开了。 他只好转移话题:“得了得了,药你收好了没?一支胰岛素都五角钱了,一天三顿都要打,这量就起来了。” “说得对,我得好好数数,可别让那医生给坑了,少给了药我可得找他算账去!”赵桂英仿佛找到了新的寄托,精神头一下子来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心翼翼地掏出胰岛素,一根一根地数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核对着数量。 林耀祖虽然觉得正规的医院肯定不会少药,但为了转移赵桂英的注意力,还是力图方便地应和:“对,你数数。” 就在这时,林耀祖偏过头去,正巧撞上了从巷子里拐出来的许丽华和王国涛。 后者正一脸不耐地看向撞他们的人,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冤家路窄。 而林耀祖虽然是因为自己没看路而撞到人,但是一见到是这两人,知道了许丽华偷偷栽赃他们家导致他被打后,更是没有好脾气。 林耀祖愤怒地瞪着他们,叫嚣道:“许姨,王叔,我知道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耀祖,你说什么呢?快让开,我们有急事!”王国涛额头渗出汗水,扯出一抹微笑,像是在看闹别扭的孩子。 而林耀祖可不买账,他继续撑着腰说道,声音要多大有多大,要多鄙夷有多鄙夷:“王叔,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结果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我告诉你们,真要是把这事捅出去,你觉得你们还能在街坊邻居们面前做人吗? 怕是遇到战事,你们这种人,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汉奸小人吧!” “碰——” 他猛地将腰间的手枪抽出,毫不犹豫地抵住毫无防备的林耀祖的腰部,眼神中透露出阴鸷之色,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林耀祖立刻僵在原地,喉咙动了动,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心中满是惊恐。 都这个时候了,他可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枪是假的。 这年头,社会治安复杂,有枪的人并不少见,甚至还有人刑到自己造土枪。 就在林耀祖以为陷入僵局,自己很有可能快真的被暴怒的王国涛一枪崩掉之时,他身后的赵桂英突然冒出,一手一支针。 没办法,这是她手里最尖锐的东西了。 赵桂英朝许丽华和王国涛扔去,大声喊道:“王国涛!你长本事了!我信你有枪,还不如信我没有糖尿病!” 王国涛眼见着针管朝着自己飞速刺来,本能地迅速偏头躲避。 而许丽华的反应却慢了半拍,毕竟她满心满眼还全在意王国涛那句能治病的话上,心神完全被治愈的希望给牵引着,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那么直愣愣地被针管扎中了。 王国涛眼见着周围动静越来越大,心里一下子慌了神,生怕再耽搁下去会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可就麻烦大了。 再说,他这把枪已经很久没开过枪了,他此刻心里也没底,不确定这枪现在还能不能正常使用,会不会只是个哑弹,压根发挥不了作用。 趁着赵桂英正在关心地查看林耀祖有没有受伤的当口,王国涛毫不犹豫地立刻带着许丽华,飞快地朝着远处驶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林耀祖惊魂未定,一脸惊惧地看向赵桂英:“妈,万一是真枪咋办呢!” 赵桂英挠了挠头,讪笑道:“哎呀,我当时气得晕头转向,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呀!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8 首页 上一页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