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两三个月。”霍斯舟拉下她的手,已经拍得差不多了,他坐上车,“尽量赶在你展览结束前回来。” 姜伊没什么分离焦虑,去留学时郑舒眉哭成泪人,她也没掉过眼泪,她并不害怕分开,因为她知道,无论多远,她永远不是孤单一人。 而今,她也并未因霍斯舟的话而悲伤而焦灼,却无法避免地升起略微荡漾的思绪。 姜伊偏过脸,盯着他微微湿润的发梢,目光下移,与霍斯舟漆黑的眸子相视,他话落后,便一直这样望着她。 意识到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姜伊沉默须臾,还是选择遵从本心,吐槽了一句:“好久。” 车外,雪依旧在继续下,并且有了增大的趋势。 霍斯舟低眸扫了眼腕表,按下手边的电子按钮,淡淡开口:“高叔,去宜园。” 高叔迅速回了一句“好的”,声音带着丝丝电流声传过来,话落,轻微的电流声随之断开。 姜伊记得,在住进松和湾这栋婚房前,霍斯舟的住处就在宜园,至今也有半年没回去了,怎么突然要去那边。 “还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吗?” “没有。”霍斯舟道,“从这里到宜园,只需要二十分钟。” 但回松和湾的路程与时间,却是宜园的好几倍。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语,姜伊又不是呆瓜,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 她正色:“回松和湾也是一样的。” “不是你说‘好久’?”他平静而理所当然地将这番话说出口: “所以,更应该节省没必要耗费的时间,不是吗?” “……” …… 宜园车库。 高叔停好车,适时离开。 一回生,二回熟。 有了在阳沂的经验,姜伊看到霍斯舟再拿出什么也不觉得惊讶了。 原本觉得后座的空间已经足够宽敞,但当姜伊跨坐在霍斯舟身上时,却仍旧感到逼仄、狭窄。 听到他要出长差的消息,一开始姜伊的反应波澜不惊,心里也未产生太强烈的感触,唯有一个“好久”的感慨。 除此之外,找不出太多对她情绪的形容。 然,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体温,他的皮肤,他厚重的大衣,他滚烫的气息,像是一瞬间碰撞出的化学反应,浓厚的不舍蓦地喷薄而出,在她的胸腔中愈演愈烈。 他们互相将对方揉进怀里,吻得粗暴热烈。 他们的外衣被随意地搭在椅上,一黑一白凌乱交叠。霍斯舟将她的长发随手扎起来,微卷的弧度,搭在肩膀上。 女孩的脸庞在昏暗中透着粉,透着俏丽。 亲得累了,姜伊垂下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休息,她贴近他脖子那块嗅了嗅,鼻尖抵着他剧烈的脉搏,香根草的气味很淡了,她好像闻到了他皮肤的气味。 “霍斯舟,”她喃喃地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上一回说这种话,还是她提分手那天。 也是即将分别。 但处境早已截然不同。 霍斯舟吻了吻她的发顶,道:“除了这句话,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姜伊扶住他的手臂,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衬衫生出褶痕,她今天穿了条得体的套裙,柔软的腰带绕在他指尖,很多圈,将他修长的手指淹没。 他绕着圈,腰带越缠越紧,她也仿佛被掠夺去了平稳的呼吸,脸颊上的粉色逐渐向下蔓延。 “还有什么话?” 霍斯舟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良久。 “我想你。” 他说,“你呢?” “还没走呢,但是,”姜伊小声说,她其实不太习惯在煽情的时候,去说肉麻的话,“肯定会想啊。” “我去北城时,你想我吗?” “……”其实一般,当时她为了给他筹备惊喜,恨不得他早点走,晚点回来,想念……似乎都被紧张与期待挤走了。 但姜伊很善良,她睁大眼睛,点头:“想。” 霍斯舟看着她的眉眼:“撒谎。” “……”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姜伊倏然一把抱住他,“特别特别特别想,你要相信我。” 霍斯舟掐着她的脸,将她向后推了推,最后让他看到她的脸的距离。 在博同情这方面,她很会伪装,三分痛装成十分,嘴一瘪就能掉眼泪,他刚刚弄得稍微有点重,她眼睛立刻红了。 他不为所动,问:“怎么证明?” 姜伊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是他强人所难的模样:“这还能怎么证明?” 对视半响。 霍斯舟松开她,向后靠去。 “自己动。” “……” 飘飞的雪花像只只雀跃灵动的小精灵,随着北风在空中旋转、舞蹈,再落下,擦过微微摇晃的车身,偶尔亦会抖落融化的水痕。 …… 清晨,姜伊拉开窗帘时,滨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厚厚的雪层,像被抹匀了奶油。 霍斯舟是下午的航班,这一分别得有几个月见不上面,和以前几天、小半个月的时间还是不同的。 他清晨去了趟公司,中午会回来陪 陪她。 她也懒得再回松和湾。 宜园是霍斯舟从搬出霍家就一直居住的地方,自从结婚了以后就没有回来过,不过期间一直有专人定期打扫清理。 她四处转了转,霍斯舟让人送来的新衣服也到了。 宜园里并没有备她的衣物,她身上穿的都还是霍斯舟的睡衣,太大了,大得有点没法见人。 于是她把那人拒之门外:“你放在隔壁房吧,我一会儿自己来拿就好。” 门外的女人有些为难:“太太,您一个人可能不太行,还是我来吧。” 穿件衣服而已,怎么就一个人不行了? 姜伊温声:“没关系,你放过去吧,辛苦了。” “……好吧。”女人犹豫着说,“有些多,我放在床上,可以吗太太?” “可以的。” 待女人离开,姜伊才走去隔壁房,结果刚进门就想夺门而出。 她给霍斯舟发消息:【你送那么多衣服来?要让我裹成球吗?】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球。 姜伊发完,插着腰,又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头晕脑胀。 床上堆满了各色各式的本季新款,甚至有的松和湾里似乎还挂着限量同款,而另一旁整齐地堆着一排纸袋,姜伊走过去,伸手,抓出来几条bra。 看了看尺码,对的。 “……” 这么隆重,这是要她在这里定居了吗? 恰在此时,她收到了霍斯舟的消息。 【勉强够换而已。】 【这里也是你家,日后来往方便。】 她倚着窗,把最后那行字反复看了三遍。 姜伊:【好感动,能不能别走?】 霍斯舟:【我还活着。】 姜伊:“……” 已经让人家回去了,姜伊也不能再言而无信玩弄人家,再叫她回来。 她吃完早餐,开始慢慢地把衣服往衣帽间整理。 整理得满头大汗才算了事,她冲了个澡,换上自己的睡衣,还没到霍斯舟回来的时间,闲来无事,姜伊又走进霍斯舟的衣帽间,四处转了转。 大多都是定制西装,衣物十分严谨地从款式到颜色分类,一眼望去,赏心悦目又觉一板一眼,极为符合他的性格。 姜伊转了一圈,正要离开,却不小心在转身时碰倒了一旁的纸袋,那里面装的是一些并不重要的杂物,从空中坠下落了一地。 好在没有易碎物品,姜伊蹲下来捡起来,正要给它放回原位,下一刻,却在纸袋之后的位置上,看见了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盒子。 很小的一只盒子。 比姜伊当初送霍斯舟领带夹时的盒子还要略小一些,窄长形,没有任何LOGO,纯白色,有两只银色蝴蝶压花。 她极快速地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霍斯舟的风格。 更像是女孩的东西。 明知道不对,但姜伊还是没有按耐住好奇心,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枚发夹,窄而通体黑的一字夹,末端有一只白色的蝴蝶。 看清是什么之后,她愣在原地很久,很久。 脑子里没有任何反应。 姜伊甚至来不及去怀疑,来不及去生成一个“属于谁”的问句,霍斯舟的声音已然从她身后传来。 他在喊她。 她回过头,望向走近的霍斯舟,他的步伐在当注意到她手中的发夹时,变得越来越缓慢,直到在她面前半步停住。 他的眸子透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姜伊张了张嘴,喉咙极为干涩,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似的。 “这是,我的发夹?”
第69章 17岁那年,姜伊参加了外祖母的葬礼。 因为那阵子郁郁寡欢,食不下咽,身体状况极差,葬礼结束后,她脱力昏厥,幸亏霍斯舟在身边,她再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治疗。 浑浑噩噩地连续着烧了好几天,在父母的照顾下好转过来后,她方注意到自己在葬礼当天佩戴的一枚发夹不见了。 问过父母,也都没见到,说大约是掉在教堂附近了。 原本也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不过郑舒眉希望在送老太太最后一程时,他们能有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姜伊才在出门前选了枚发夹戴上。 有那么一段时间,这枚发夹的消失还带给她一丝希冀,给了她走出来的精神支撑。 也许是老太太舍不得她,所以才将它带走了。 而今,她竟然又一次见到了它,在霍斯舟曾经的住所。 “是什么时候掉的?” 男人黑色皮鞋迈进视野,姜伊手里的发夹被他接过。 霍斯舟摩挲着那只精巧栩栩如生的蝴蝶,洁白薄纱似的翅膀上,点缀了圈极淡的褐色斑纹。 他注视着那枚发夹,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晕过去的时候。” “你爸妈把你接走过后,我才发现一直握在手里,”霍斯舟眼睫垂落,将眸底浓浓的情绪掩盖,“最初是事务繁忙太久忘记了,再后来……” “再后来?” 他眼睫微动,将它别在她的发间。 目光落下,像静谧温和的湖水,流淌过她的每寸皮肤,霍斯舟静静地看了她半响,说:“就不想还了。” …… 滨城的雪景特别美,皑皑白雪,为这座繁华的城市添了一丝圣洁的浪漫。 醒来时雪就已经停了。 吃完午饭,霍斯舟居家处理临时公务,姜伊和他一块在书房坐了没一会儿,眼神不住地往外飘忽,终于在第十分钟的时候,趁着霍斯舟打开线上会议无暇顾及她,姜伊悄悄地溜走了。 三两下套上保暖外套,踩上院里的新雪,“吱呀吱呀”地响,姜伊把松散的雪团在手里,隔着手套捏成一个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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