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别在上面坐着,容易着凉。” 这男人,还挺会装。 两天后终于要驶出国境,船到港口的immigrantoffice去办理了出境手续后,继续沿线行驶。 饶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沈令姒也有些受不住这波涛不绝的浪花,像是在做缓速的海盗船,一步步在凌迟着身体。 仅睡了三个小时,沈令姒强忍着反胃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向一楼的休息区想找水喝,透过舷窗看去,外面海天一色,是昏暗的黑,夹杂着一些发白的云朵。 休息亭内仅留了一盏昏沉的灯,她一不小心撞到了中央的桌子上,不知名的物体碰翻在地上,发出瓷实的响声。 重心骤然错失,给加上左右摇摆的船身让她向一旁倒去,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倒是落入一个夹杂着海水微微潮湿又坚实的怀抱中。 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便稳住了她的身子,分寸把握的正好,两人之间隔着办个身子的距离。 沈令姒嗅到了一阵携带着洋流的气息,夹杂着咸咸的海风,仿佛回到十岁之前跟随爸爸每天去捡拾贝壳的时候,那时爸爸身上也总带着咸湿的海苔味道。 沈令姒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痴迷这种味道。 她稳住心神,向他道了声谢。 徐舟野见她没事后,松手去打开了另一盏灯,俯身去捡拾刚才被撞倒在地上的东西。 女人憔悴的面容和前两天容光焕发的她天差地别,嘴唇有些发白起皮,仿佛失去活力的小动物,沈令姒遮了下刺眼的灯光,缓声开口, “我想喝水。”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没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徐舟野还不太适应,仔细瞧了一眼她没大问题后去厨房处给她倒了杯温水。 温水下肚后沈令姒仿佛才重新活了过来。 夜晚的海风没了白天的柔和,在漆黑的夜间展现出最原始的状态,呼啸急促拍打在船体上。 沈令姒缓了一会,看向坐回室内驾驶座上的徐舟野。 “顾……舟野。”沈令姒第一次叫他的大名,尾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而微微上扬。 两秒后徐舟野才反应过来她在叫自己,他将目光移回到女人没有血色的脸上。 沈令姒咽了口唾沫,夜晚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不用外力就能将钢铁铠甲丢弃在一旁。 “我是黑水摄影师。”她将杯子握在手中,温热的温度传递到手心中。 她在回答上次他问的问题。 徐舟野没有问她黑水摄影师是干什么的,也没有问她其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你喜欢大海。”他用的是肯定句。 沈令姒抬头去看他,撞进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里面似有一面海洋,波涛汹涌。 “是,我想成为海洋里的一条鱼,却始终被缠着绳子,养在鱼塘中。” 一切都被放慢,浮动不定的游艇,拍打的海浪,以及夹杂着发动机声音的海风。 沈令姒怎么也想不到,她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一个萍水相逢认识不久的男人敞开心怀。
第3章 徐舟野看眼前女人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痛苦。 “如果可以,鱼儿能从池塘游向大海的。” 沈令姒垂下的眼睑骤然抬起,跌入充满漩涡的眼睛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你还挺……通透。”沈令姒稍缓情绪,又恢复往日伶牙俐齿的样子。 游艇在黑夜中开启自动模式往前行驶。 徐舟野倚靠在驾驶座上,神态放松,嘴角挂上一抹不羁的笑容。 “当然,老子常年行驶在海上也是见识了些大风大浪。” 天空破晓,红光与地平线平行,仿佛要冲破禁锢。沈令姒趴在沙发上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眼皮渐渐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徐舟野静声走到女人身旁,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晚沈令姒对他短暂敞露心扉之后彻底将他当作了朋友,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情时,‘顾舟野’这个名字已经非常熟稔地从她口中喊出,但沈令姒发现他也有些大少爷脾气,他抽的烟也是比较名贵的,虽烟瘾不大,沈令姒还是逮住机会问了他,他也只是不屑一顾地笑着回应,“老子没女人没孩子,抽点好烟怎么了?” 沈令姒一脸得意地望着站在甲板上的男人,碧蓝色的背景色映着他宽阔的肩膀上,“哦,原来你单身啊。” / 船只第八天到达泰国湾,徐舟野盯着面前的设备,显示今晚有巨风,所以他们选择到他国海域进行短暂避风。 沈令姒对着碧天一色的风景调了曝光和白参数摁下几张快门,忽然调转了镜头,对准了在船尾亲水区准备下水的男人。 这次没有脱掉上衣,反倒是穿着黑色泳衣准备下水,宽肩窄腰的曲线让沈令姒觉得是在欣赏一幅完美的艺术品。 ‘咔嚓’,她摁下快门,男人在空中入水的画面被记录下。 徐舟野绑着安全绳浮出水中,似是察觉到视线,他仰视着二楼的女人,白色浴袍下露出一只笔直仟细的腿,她将相机举在脸旁,眼神中充满狡黠看着他。 “顾船长,身材不错。” …… 凌晨一点,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任何星星,沈令姒坐在床上忽然感受到船身剧烈的摇摆,密密麻麻的雨滴拍打在船身上,情况不太对劲,她迅速跑到二楼驾驶处。 海面上已经泛起薄薄的雾气,整个天空黑压压,犹如一只手掌压在头顶上,徐舟野人在上面的驾驶座上紧紧把控着舵盘,沈令姒手握着室内的栏杆,整个人摇摆到驾驶处,瞄了一眼风力,已经达到20米/s,有种像在做过山车临界点往下俯冲的感觉。 “顾舟野,要帮忙吗?!”风吹起的海浪声音充斥在周边,惊动了船内其他三人。 男人浑身被浇透,他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紧抱着柱子的女人,大声吼道:“不用,进去!你们把所有窗户都关好!去检查船底有没有漏水的情况!” 周欣和肖煜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手足无措,沈令姒整个人已经摇晃出了舱内,她死死抱住二楼上面的一根支撑柱,朝着后面的两人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 “我不好再进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被打湿的头发黏在脖颈处,冰凉的海水和雨水混杂着溅在裸露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下一秒,一阵大浪突然袭来,甲板上以及舱内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掀翻,沈令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滚到一侧,摔打在二楼桅杆处。 痛感传满全身,沈令姒像只断了线的木偶跟随着船身滚动。 徐舟野瞅准时机,抓着上方的一根绳子,飞扑到沈令姒的身前挡住了她往下翻滚的趋势,另一只手紧紧圈住女人的腰肢,稳住她的重心。 腰间的剧烈疼痛让她无法第一时间出声,她整个人被圈在布满雨水的拥抱中,男人凌厉的下颚线清楚地被看到,沈令姒第一次见他紧皱眉头,神情一改往日的闲散,换成严肃蓄势待发的样子,像只狩猎的豹子,力量清晰可见。 “我们不是已经驶入避风区域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风?”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帮忙掌住舵盘,我要下去压满压载舱,避免半舱压载,你能做到吗?” 沈令姒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环境带来的生理不适让她咬紧牙关,忍住胃部翻涌,她用冰凉的右手给徐舟野擦拭着面部的雨水。 “我们会不会死?”沈令姒缓缓开口问着眼前的男人。 时间好像在这随时都能被大浪掀翻的危机中慢下来,只有无情翻涌的天气和卷起半米高的浪花在展示着大自然的威力。 徐舟野紧紧抓住躺椅处的把手,抽空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那双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畏惧死亡的神情,相反还带着隐隐期待的目光。 “你信我吗?”此刻他的声音已经沾染上了沙哑,但他的话莫名给人一种信服力,带着力量的自信感。 两人相视一笑。 暴雨倾斜而下,仿佛倾吐着一切躁动的因子。 沈令姒浑身震颤了一下,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她这一辈子如果就这么死在这,好像确实很亏,毕竟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还没有实现爸爸的梦想…… 忽然她贴近徐舟野的喉结处,嘴唇不自觉抖动着, “如果能平安渡过这场风暴,我要睡了你。” 徐舟野愣了一瞬,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大笑一声,旋即温凉的嘴唇触碰到女人的额头,轻轻一碰。 “好,我们都活着。” 他借着力道将她送到驾驶座,缠了一根绳子绑在她和舵盘身上以防万一,随后自己去了船底处加压。 仪器上显示风力仍在九级,沈令姒不敢放松警惕,死死握着舵盘,观察着浪的规律,争取能顺浪行驶。 周欣肖煜拨打了救援电话,也下了船底帮助徐舟野,另一名船员则在甲板上穿着安全绳进行加固。 “爸,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能顺利渡过这场危机,我还有梦想没有完成。”海水翻涌着,沈令姒想可能爸爸的骨灰也早已随着时间漂到这片海洋中,便向这片海洋祈祷着。 时间犹如在渡劫般流逝,徐舟野检查完毕后返回到二楼,看到女人娇小瘦弱的背影隐匿在乌黑的天地之间,像一位坚强的女英雄,孤立无助但又充满坚韧。 他迅速做到她旁边,帮忙调整速度顺着风向走。 半小时后,众人明显感觉到风力在渐渐减弱,船身飘动的幅度减缓,沈令姒松了口气,握着舵盘的手指僵硬发白,徐舟野见状抚触然后轻轻掰开,女人冰凉的手指被握他手中。 / 乌云散开,透出白皙的光,救援船也很快到达现场,他们建议先到T国港口避一下,确保安全无误后再启航。 经此一遭众人也都身心俱疲,沈令姒一夜未眠到达港口脚踩到陆地上她才有了活着的实感,徐舟野走到她身边虚扶了一把她发虚的脚步。 劫后余生,众人沾床就睡。 风雨过后第二天便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沈令姒一觉睡到下午一点,终于缓了过来。 她换好衣服本想着去找点吃的,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另一名船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令姒开口:“他人呢?” 皮肤黝黑的小弟笑着说:“他去检修游艇了。” 沈令姒弯了弯嘴唇,这里到港口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她从包里翻出一只口红就着反光镜涂在嘴唇上,红与白的反差加剧了她的妩媚。 游艇停靠在港口,她踩着板子进去。 舱内没人,沈令姒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便下了楼梯到了船底,一席花色的T恤短裤被男人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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