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雪心里乱成一片,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杀过人。但她仍不能接受这样的误杀,以及一条无辜生命的陨落。 她看着安白脸上绝望的表情,此刻他甚至没有腾出一点心思来埋怨她,而是全心全意在他的新学生身上。她看着他慌了神智,颤抖而混乱地做着一连串的挽救措施:解开奈苗的内衣,双手压在胸口,用力地反复按压,又俯下身去人工呼吸,他们的嘴唇和胸口都紧紧贴在一起,安白脸颊流下一滴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不知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也感觉到了动作间的生疏,痛惜,悲伤…… 她看到安白轻柔地捧住奈苗的脸,即使在如此攸关的时刻,也如此珍重。 诺雪心脏一阵针刺一般的酸痛,嫉妒与不甘的感觉却慢慢消退了,她感到失落,却并不愤怒,更多的是压在胸口的负罪感。 她蹲下去,将安白推到一边。 “……我来。” 她毕竟是在前线有着丰富疗愈经验的向导。 诺雪看到了奈苗胸口那条巨大的疤,若有所思。她没有尝试对奈苗的身体做什么,而是将手压在那里,光芒亮起,兔子蹦蹦跳跳地闯入奈苗的胸怀中。 那里是一片无垠的宇宙,一只小小的猫蜷缩着身子,漂浮在宇宙的最中间。 奈苗虽然已经没有气息,但精神世界还是打开的。 诺雪一愣,随即惊喜地喊道:“是假死!” 假死,在哨向中都可能出现的偶然事件,通常是精神体出现问题,导致身体机能暂时停止运作。 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肉.体本就受过重伤,同时经历过重大创伤事件的人身上。他们再次遇到冲击时,精神上的封闭就会导致身体进入死亡的状态,以防再次受到无法承受的精神攻击。也就是说,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可能让奈苗回想起一段无法接受的回忆,导致了假死。 诺雪对奈苗的心情更加复杂。她看到那只小猫自己抱着自己的弱小样子,心中更多一份愧疚。兔子维持着小小的状态,凑到小猫旁边,用爪子打理猫的毛发。 对于诺雪来说,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和唤醒他人的精神体都是最基本的操作。兔子熟练地将小猫的一圈毛发揉搓的顺滑,被理过的地方发出白色的光。 过了许久,小猫终于被这种舒服的感觉叫醒,伸出爪子,勾住兔子的手,喵喵叫了两声。 奈苗也缓缓睁开了眼。 “奈苗!” 安白喜出望外,想要抱住她,却被诺雪抢先。诺雪一把搂住奈苗的脖子,又高兴她醒来,又因为她这番假死引来的爱意更加恨她,复杂的情绪下,最终背着安白,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即使她用了力气,也没有暗双咬的疼。兔子和蛇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奈苗一边想着,一边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说道:“还是你来吧,诺雪姐姐,我没有你厉害。” 诺雪身子一颤,明明唤醒了奈苗的痛苦记忆,差点杀死了她,她却没有丝毫的埋怨。 “……不。”诺雪坐起身,将头扭到一边,说道:“突然就不想治了。” 安白想将奈苗的扣子系上。刚在解开的匆忙,并未细看,此刻放下心来,目光不禁被那裸露的肌肤吸引。但下一秒,他瞪大双眼,一股窒息之感蔓延上来。 粉尖之上,一抹啃咬和吮.吸的耀眼朱红攫取了他的视线。 有人咬过这里,从痕迹来看,是很用力地吸.咬、玩.弄,而且时间隔得不久。大概就在……奈苗给暗双疗愈的那段时间里。 他们果然还是做了什么。 在安白以为他们已经心意相通的第二天。 奈苗不知安白心中正激烈地天人交战,她一门心思都在诺雪身上,手指缠绕着诺雪的粉发,心里想着,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诺雪对她有了愧疚,安白对她一如既往地担忧在意,之后,只需要再适当给些甜头,就能得到需要的信息了。她微笑道:“诺雪姐姐,谢谢你——” “还是诺雪来吧。”安白忽然冰冷冷地说道,“你的能力弱一些,不管是疗愈,还是攻击。” 他狠狠地系上最后一个口子,勒紧奈苗的脖颈,说道:“你的确不如她。” 诺雪意外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口风。奈苗也是一愣,目光回到安白身上,心里想着,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应该已经完全被她驯服了才对。这么久以来,他虽然嘴硬,但还从来没说过什么真正的重话。 若是她真心在意安白,想要得到给他的疗愈机会,那一定十分伤心。幸好她从没有真正动心过,此刻也只是……有些困扰,和微妙的不爽。 就像已然被驯化的大型犬突然挣脱绳索,反咬主人一样的不爽。 安白站起身,对诺雪说道:“治愈我。就在这里。” 他斜了奈苗一眼,后面的话没说,但含义很明显—— 就在这里,当着她的面。 奈苗心中好笑,最后一点不爽也消失了。原来只是小狗讨要主人关注的撒娇手段,虽然激烈了点,但他的忠心没变就无所谓。 可惜诺雪性格天真,并未察觉自己被当成了刺激的手段,她激动地抛下奈苗,走到安白面前,说道:“老师,你不生气了吗?” “我早就不在意了。”安白又瞥了奈苗一眼,见她只是呆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忽然握住奈雪的手,说道:“开始治愈吧。” 哨向之间,适当的肢体接触是很正常的。 但安白从来不喜欢别人碰他。这点,奈苗和诺雪心里都清楚,所以,这握手就变成了十分刻意的亲近。对诺雪来说,便成了一个示好的信号—— 虽然他之前都站在奈苗身边,但当他意识到谁是更强的之后,又正视了诺雪的好。 果然,她和奈苗还是不一样的。诺雪心里想着。她脸一红,没再说什么,闭上眼就开始疗愈。 奈苗坐起身,看他们交握的手,捕捉到心里一点异样的感觉。她当然不会因此嫉妒,也不会多一份在意,只是此刻,她需要给出一点反应。 她也的确想做一些事情,让安白明白他的位置,也要他明白,这种手段并不好用。 听话的狗从来不会讨好主人外的人。 奈苗静静地观望着,直到两人疗愈结束。安白又在偷偷打量她了,诺雪则有些羞涩,低声道:“老师,要是知道你已经原谅我,我就早点过来找你了。” “……嗯。”安白草草应了一声,没等到奈苗脸上一点表情的变化,心里焦躁起来,同时也有些不安。 要是奈苗以为他们关系特殊,这之后直接跑了怎么办? 虽然他是想因她与暗双间的特殊关系而惩罚她,但也不想她从此与他避嫌。 奈苗越不动声色,他就越慌乱,并有了一丝后悔的念头。他更愿意奈苗生气,甚至哭泣,但不愿意奈苗心里种下芥蒂的种子,慢慢疏远他。 “你先回去吧。”安白抽回手,对诺雪说:“训练课程还没开始,有些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可是……” “诺雪,我今天有些累了。” 诺雪看了看安白,又看了看奈苗,一个刚在前线全力厮杀,一个大病初愈一般的脸色,她没法再说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训练室。 训练室只剩下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一阵诡异的沉默。 安白忍不住想,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师生?上下级?暧昧期? 奈苗和暗双之间,又算什么。 不论如何,没有白塔系统一对一的匹配,他和暗双就都是一样,没有和奈苗建立特殊契约的平等关系。 “……奈苗。”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走到奈苗身边,伸手要扶住她。奈苗抬头瞥了他一眼,那种冷淡而空洞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一颤,更加懊悔,一瞬间甚至忘记,明明是奈苗先做出“背叛”的举动的。 “站不起来吗?” 安白之前从没留意过假死士兵的身体状况,如今也拿捏不好奈苗的情况。他看她对自己的搀扶没反应,一边担忧,一边又心怀侥幸,或许她并不是抗拒自己,而是因为没有力气。他心里乱成一团,想要向奈苗说些好话,道个歉哄她下,又觉得自己低不下头,咽不下这口气,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到最后也不知自己该期待什么了。 最终他决定,还是用行动说话。 他搂住奈苗的肩膀和膝窝,打横抱起来。这样一个虽然亲密,但在受伤过后又合情合理的动作,并不会对他们的关系进行任何定义,也没有暴露出他早已输掉的内心。 “……我送你回去。要是有不舒服,叫我。” 他抱着她走到训练室门口,奈苗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安白屏住呼吸,也侧过头去看她。这样的拥抱姿势,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并越来越近——安白忽然想起刚刚他吻住奈苗嘴唇时那温软的触感,当时并没心情细细体会,但他的身体还记得,他的嘴唇和眼睛也都还记得。他目光仓促地下瞥,看到贴着自己胸膛的柔软弧度,又想起了刚刚自己做心肺复苏时手中按压住的温暖,虽然那里有着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吻痕,但也有让他心跳不已的颜色,犹记得黑色蕾丝与白色皮肤,衬得那一团团红痕和粉尖越发娇嫩鲜艳,像一团锦簇的花,有某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如果他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咬上去,他会比暗双咬的更狠,吸得更用力。 他理解暗双,这样做完全合情合理,如果眼前有这样诱人的景色,怎么会有人忍住什么也不做。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应该真的这样做。奈苗不该允许别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暗双更是没有资格!若论先来后到,他必然比暗双更早认识奈苗,若论关系亲密,他相信自己也一定更胜一筹。更不用说暗双现在还被囚禁中,只是一个疗愈对象,而他却是奈苗的上级和指引。 他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奈苗和暗双可以发展到这样的程度,而他不可以?就因为他们不顾道德和规则,而他还在困于她的钟情和在意吗?如果他也不管不顾,放肆行事,他会不会得到更多? 不知不觉,安白已经在门口站定很久,他们近的马上要吻住,并默契地谁也没有说什么,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这短暂的时刻,当作刚才的事情都未发生,当作白塔的规矩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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