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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西瓜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陆骁调侃道。 季一橙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说自己网名的事，瞬间失笑：“怎么会呢。” 陆骁也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拿剩下的去给五班分了。” “好。”季一橙心里满满涨涨地甜，抱着他亲手递来的小瓜，心想这怎么可能舍得吃，她要拿回宿舍放到坏为止。 陆骁转身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去多远，忽然回头，看着季一橙说： “你唱歌很好听。” 停顿了一秒，他又补充： “这是我今晚看过的最好的节目。” 季一橙双眸睁大，不可置信。 话音落下，陆骁便提着西瓜往五班去了，可刚才那两句话还弥留在夜色里，经久不散。 他的声线很轻，很淡，好像这句话只不过随口一说，像随手施舍似的鼓励她一句罢了，可季一橙抱着小西瓜站在风中，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心跳砰砰。 就连刚才因为姜棋吃的那些飞醋，也不争气地化成了一汪蜜水。 陆骁提着另一个装满西瓜的麻袋来到五班。 全年级没几个人不认识陆骁的，5班的女孩子们看见陆骁来了，知道陆骁是来分瓜的，好几个女生都扭扭妮妮地站起来想接过瓜，但陆骁径直走到金羽佳面前。 金羽佳早在那等着陆骁过来，两眼微眯。 刚才他看到陆骁在班级外围和季一橙聊天，对陆骁的态度愈加冷淡，哪知陆骁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把麻袋往金羽佳面前一递，金羽佳也只是礼貌地接过，道了声“谢谢”。 没想到陆骁给他西瓜却没有直接松手，而是看着金羽佳的眼睛，两人对视足足有十几秒后，陆骁开口，一字一顿道： “就你爱吃西瓜是吧？” 金羽佳愣住：“……？” 陆骁没给他正眼，扔下西瓜就走，留下金羽佳风中凌乱。 后来的整个晚上，直到睡觉前，金羽佳都想不通。 他什么时候。 传出过特别爱吃西瓜的名声吗？
第19章 怀春梦。 团建那天晚上，季一橙瞒着同学们，用校服外套把那只小西瓜裹回了宿舍。 季一橙回来的时候，蓝馨恰好洗完衣服。她从阳台走进来，看见季一橙怀里用衣服藏了个圆圆的东西，像抱着个小娃娃似的那么宝贝，脸上浮现出神秘笑容：“这什么东西啊？” 其他四个室友闻声而来，一下子把季一橙包围。 季一橙有点慌乱，但她很信任室友们，最终还是把外套揭开：“没什么，就一个瓜。” “瓜？”几个室友唏嘘不已，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原来只是团建上抱回来的一个西瓜。 大家感叹无趣，纷纷作鸟兽散，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有蓝馨看着那只小西瓜，联想到什么，凑到季一橙耳边贱兮兮道：“这应该不只是把一个瓜抱回来自己吃那么简单吧。” “我……”季一橙就知道蓝馨什么都看见了。 蓝馨奸笑着说：“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你喜欢的还是这一款。” “哪一款？”季一橙自己都好奇。 蓝馨说：“学霸类型的啊！你初中不是喜欢5班那个金羽佳吗？他是文科第一，这回你又看上了理科第一，胃口不小啊，专门盯着成绩最好的薅。” “我喜欢的又不是成绩。”季一橙偏头倔强道 。 “那不就是喜欢脸咯？老实说我们年级，能看得过去的没几个，你喜欢的那个陆骁就算放在整个学校，嗯，整个琴州，都算很顶的了，你眼光确实可以。”蓝馨比了个大拇指。 蓝馨喜欢看韩漫，她对二次元男人的颜值要求很高，于是到了现实生活中也看不上普通的男生，连本班最好看的男班长在她嘴里也是歪瓜裂枣。能被蓝馨夸好看的男生，那就是真的长得可以。 看见季一橙脸上露出有点羞涩又有点得意的表情，蓝馨连连“啧”了好几声，甩甩手走回阳台：“得了，我还晒衣服呢，快照顾你男神送的小瓜去吧。” “要你管。”季一橙转身找地方安顿小瓜。 这只小瓜长得圆鼓鼓，鲜绿的瓜蒂卷曲成弹簧状，还有一张嫩叶子缀于其上，让整只瓜显得规矩又可爱。 季一橙怜爱地抚摸着，恨不得这只瓜永远不要坏掉，她把它放在阴凉处，扯了几张面巾纸垫着，拍拍小瓜的头，笑了笑，才肯安心去洗漱。 当晚，季一橙躺在床上，反复碾磨着蓝馨问她的话。 她说：“我喜欢的又不是成绩。” 陆骁成绩确实很好，但成绩只是他身上的众多优点之一，就像迢迢银河里万千繁星中不那么明亮的一颗而已。 很久之后季一橙才知道，以陆骁的家庭背景，他原本可以不需要这么努力地学习，甚至可以直接不学习，只是他太想逃离什么，想用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不受人左右的路。 那自己究竟喜欢陆骁什么呢？ 善良，温和，有礼貌，季一橙觉得这只是冰山一角，他身上一定还有许多自己目前还没有机会挖掘的闪光点。 还漏了重要的一点，他长得还很好看。 今晚季一橙在操场上围观狼人杀，一转身就看到陆骁凑近的脸，鼻挺唇薄，眉眼深邃。 他在背后轻拍她的左肩，正看狼人杀看得紧张的季一橙突然回头，这么一下可能把陆骁吓到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睫毛簌簌地颤。 在此之前，季一橙一直觉得陆骁完美得像小说里才存在的人，偏偏是那一秒钟的生动，让平日里无暇漠然的少年多了一分罕见的鲜活气，整个人有了温度。 回想着那一刹陆骁的表情，季一橙心想，他真的好可爱，像小狗，睫毛怎么也可以颤得这么好看，陆骁的睫毛又长又卷，颤起来像振翅欲飞的黑蝴蝶。 想着想着，她莫名生出一种冲动，很想吻陆骁的睫毛。 想让他的睫毛在自己唇瓣上也这样颤，那一定是如羽毛撩拨般痒痒的、勾人心弦的感觉。 在黑夜里，少女双颊酡红，在硬板床上小幅度地扭来扭去，内心酥成一滩软泥。 当晚，季一橙就做了高中以来第一个怀春旖梦。 …… 这一周，季一橙都在回忆着团建那晚陆骁对她说的那两句话，“你唱歌很好听”，以及“这是我今晚看过的最好的节目”。 所以当校园十大歌手的报名表传到6班的时候，季一橙义无反顾地填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没确定曲目，所以参赛曲目这一栏先留了空。 报名表下周一才有人来收，正好季一橙决定这周末回去问问陆骁有什么喜欢的歌曲，她打算在比赛的时候唱。 季一橙日夜不停地计划着这件事，激动到每天都轻微失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六下午放学，季一橙早早收拾好书包，铃声一打就迈着小碎步下楼，想快点回家上网找他。 只是刚来到一楼，季一橙看见了什么，满目欣喜倏然凝住。 ——对面理科班教学楼下走出两个人。 盛夏傍晚，日光西斜，瘦高的少年自楼梯上信步而下，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纤瘦的女孩，女孩蹦蹦跳跳，时不时走到男孩前面歪着头说话，霞光将场景渲染得分外温柔，恍如童话。 是陆骁和姜棋。 季一橙好似被冻结，怔怔地看着两人并肩从教学楼走出，他们经过奋进广场，走向大门，姜棋一路笑得很甜，好像和陆骁有说不完的话，嘴巴一刻也没有闭上过。 两人越走越远，逐渐变成一个点，季一橙不死心，拽着书包失魂落魄地追上去。 她希望看到姜棋和陆骁在大门外就能分开，各回各家，却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学校马路对面。 季一橙不懂车，不知道那款黑色跑车的名字叫迈巴赫，却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小汽车，她只认得爸爸的比亚迪，车型圆圆的，不像这辆车一样线条流畅，修长好看。 陆骁和姜棋一前一后走过斑马线，还没走到另一头，就有穿着得体的男士从驾驶位下来为二人开门，两人一同上了车。 车门关上，汽车开走，转瞬消失在视野中。 而季一橙站在靠近学校的这条街，这条路全是零嘴小吃，放学的时候小商贩们吆喝得很大声，她耳边却一片寂静，听不见任何动静。 明明是六月中旬，对于琴州来说十分炎热的时节，季一橙却觉得周遭那么冷。 她是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说陆骁家里很有钱什么的，但季一橙心里一直对“有钱”没个具体的概念。她对有钱人的想象都来源于偶像剧，能想象出的最有钱的人也只不过是百万富翁，琴州是个小地方，她从来不觉得那种人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何况她小学和陆骁当过六年同学，高中也同校，陆骁并没有穿金戴银，穿着简约正常，所以季一橙一直觉得陆骁和她是一类人。 可就是刚才，很多细节浮上她的脑海。 她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带保温杯去楼梯拐角接水喝，而陆骁每天带一瓶怡宝放在桌角，如此六年； 在小男孩们还在穿市场上买的那种棕色皮质凉鞋的时候，他早早穿上了阿迪达斯和耐克的运动鞋。 她还想起，刚加上联系方式的那个下午，陆骁分享了他的中午饭，桌上有一碟堆成小山的螃蟹，以及她见都没见过的鳗鱼，他却如此稀松平常地说不好吃； 对了，还有陆骁的企鹅头像，他说那是在瑞士苏黎世拍摄的，语气是那么平淡，仿佛只是随手一拍，根本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季一橙问，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陆骁去过北欧这么高级的地方，不知道那里这么美，离银河这么近，还能看到极光，是多少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景象。 太多疑问隐约得到了证实，季一橙望着喧闹的街道，头一次，觉得这条小道一眼看不到头。 今天妈妈没有来接她，季一橙只能自己走回去。 回家的路说远不算远，要越过一道长长的石桥，下面是贯穿全市的琴江。 季一橙背着书包走在桥上，周围车流攒动，江风吹起她的鬓发，不知是什么缘故，她想哭。 十分钟前，她还迫不及待地往校门外跑，知道今天要走路回家，会耽误点时间，季一橙还打算用跑的，这样就可以快点到家问陆骁喜欢什么歌曲，她好现在就开始准备。 现在呢？她日夜以盼，期待了一周的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落空了。 她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还应该继续喜欢陆骁，他和自己看上去是两路人。 想着想着，季一橙鼻头酸了，一边走，一边抽泣起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金羽佳骑着自行车，以缓慢的速度跟在她后面，看着季一橙狼狈地从书包找出纸巾来擦眼泪，却因为撕不开包装，急得越哭越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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