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散刚刚融洽的氛围,两人之间似是忽然被空气割出两个对角,她在灯火阑珊处,他立于暗光之下。 一声疏离的称呼,两人的关系,好似又回到了最初。 周泽言垂眸,鼻腔里溢出自嘲的轻笑,“你刚叫我什么?” 许薏明白他是好心提醒,但从内心一时无法接受他接下来要阐述的观点。 尤其是,主观猜测的论证。 瓷塑坊现在一堆外患,这个时候再有内忧,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撑过去。 不是懦弱,而是十几年兄妹情谊与相识几天的周泽言相比,内心的天平还是会无条件倾斜。 “这是瓷塑坊的家事!” 一句话,彻底结束这场辩论,也浇灭了周泽言眼里的光。 斑驳树影摇曳,在落拓挺拔的身姿忽明忽暗,他默了一瞬,再掀眸又换上以往痞拽不羁的样子,暗沉黑眸锁住她,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弧度,最终丢下一句“小白眼狼”便扬长而去。 许薏愣在原地,脑海里翻来覆去回倒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所以,是在骂她?! 听语调,又不像!更像是朋友间一种亲昵的玩笑,但看背影,大步决绝孤傲,就是再生气啊! 许薏抬手拍了拍脑门儿,掏出手机点开周泽言的微信,打算道个歉,闻夏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闯入。 “夏夏!” “你好女士,你朋友在我们酒吧喝多了,麻烦来接一下她!” 电话那头,小哥将地址报上,许薏赶忙打车去接人。 酒吧在cbd商业街区,没有灯红酒绿的招牌,原木森系格调,给人一种舒适高级感。 许薏循着昏黄的灯光,很快在中心岛台找到昨天还告诉她在外地写生,如今却在这里喝的烂醉如泥的闻夏。 看样子,又是为情所困。 她无奈摇头,把人从椅子上扶起,却被闻夏一把甩来,“走开,别来烦老娘!” 她说着,整个身子软软像后倒去,本来短小的辣妹装上衣差点走光。 许薏连忙将人托住,“夏夏,是我!许薏!” “谁?许……许薏?” 闻夏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眼睛似睁非睁,开始哭,“小薏米,谢景书死渣男,我……我好后悔没听你……你的……” 不用说,她也猜得到,极度颜控的闻大小姐,一年恋爱无数次,也能失恋无数次。 每次失恋酒吧买醉,第二天又在情场上演巾帼不让须眉。 “死渣男,不值得你为他喝酒伤身。” 许薏早已见怪不怪,将人扶起来,刚要去拿包,一个身着黑色丝质衬衫的男人瞬间将包勾住。 他衣领敞的很开,露出大片泛红的皮肤,一双眯眼肆意打量,轻浮放荡,刺鼻的香水味混杂着酒气席卷而来,许薏拖着闻夏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要带她回去,麻烦您让一让!” 男人显然来了兴致,“我有车,送你们啊?” “不用了!” 许薏趁他不注意,手指勾住链条,将包拎在手里,男人却从身后越过,挡住两人去路。 “不能走哦,妹妹!” 他说着从吧台拿过一杯酒,指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闻夏说:“是这个美女说要请我喝酒的,这怎么我刚去拿酒,转头就不认?” 闻夏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失恋的刺激下,还真有可能夸海口。 可现在,人家女生醉成这样,却不依不饶占便宜的男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瓶酒多少钱?” 男人色眯眯地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贵? 许薏觉得肉疼,但又想摆脱纠缠,拿出手机要扫码买单,却被男人伸手拦住,“你真当我自己喝不起这瓶酒吗?”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陪我喝,我请你!” 男人将酒杯推过来,目光在许薏素白的脸蛋锁骨四下游走,心痒难耐伸手拽上她腕骨,将两人往怀里带。 许薏奋力反抗,顺手抄起桌边的酒杯泼了出去。 哗啦—— 嫣红的汁液顺着那张胖脸滴落进领口,黑色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男人却笑的更肆意。 “原来妹妹喜欢玩湿身啊?” 他拿起另一杯酒,步步逼近,言语尽是挑逗,“那就一起湿!” 许薏瞬时扬起手中的包挡在两人面前,预想中的那杯酒没泼下来,却意外听到男人杀猪一般的嚎叫。 旋即是清脆的酒杯落地声响。 一股熟悉的,如同大雪过后清新的雪松香随之扑鼻而来。 许薏一下认出挡在两人前面的高大背影。
第12章 前后分开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又再次在酒吧遇到,而且还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心里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 不远处,男人抱着吃痛的手腕,趔趄几下,撞翻身后侍应生托盘上的酒杯。 本还安静优雅的氛围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取代,侍应生抬头,待看清眼前的人时,毕恭毕敬地上前喊了声“言哥” “把你们经理叫来!” 周泽言从始至终背对着她,虽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神态,却从暗沉声线里感觉到一种强大气场下的压迫感。 饱满的后脑勺,碎发修剪的清爽精致,平直脊背撑起衬衣轮廓束进剪裁合体的休闲裤中,勾勒出劲瘦腰身。 习惯了他的随性,就很难将他与压迫感联系在一起。 不多时,身着黑色制服的经理步履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本来还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瞬间有了底气,“你是这里经理是吗?我来你们这里消费,也算是vip客户,却被人无缘无故打了,这怎么说?” 粗壮手指了指周泽言,气焰很高,“看见了吗?就是这个人!” 一旁的经理早已汗如雨下,抬手勾了勾手指,几名黑衣保镖上前,似是拎鸡仔一样,将男人架起朝酒吧后巷而去。 聒噪咒骂声渐远,吧台前恢复清雅沉静,周泽言熟门熟路地从台面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着与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的手。 “你们如果连女宾客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不如关门好了!” 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经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赶忙上前致歉,“言哥,对不起,是我失职,以后不会了!” “以后?” 周泽言停下擦手的动作,修长指骨毫无节奏地在台面轻扣,天花板的立体窄光溢出的锐利光斑,打在他蓬松的发顶,晕出柔和暗影,却依旧无法压下迫人的阴戾。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经理连忙改口。 修长指骨忽然停下节奏,周泽言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丢下“忙吧”两个字,旋即迈开大步朝许薏 走来。 几人瞬时松了口气,恭恭敬敬自动让出一条路,气场强大到,许薏一时都从震慑力中没回过神来。 “还不走?” 周泽言大步越过她,却听不到有人跟上来的动静,只得再次驻足回眸,“等着有人请你喝酒?” “哦……哦!” 许薏挎上两人的包,踉踉跄跄连拖带抱将闻夏移到酒吧门口时,周泽言早已没了踪影。 本来还想着说声谢谢,再为前面的态度向他道个歉…… 算了! 她叹了口气,费力扶着闻夏站稳,从包里摸出手机,刚打开打车软件,裹挟着夜色的黑色大g,稳稳停在两人身前。 车窗缓缓降下,昏黄街灯泻下朦胧的光影,照亮周泽言立体凌厉的侧颜线条,暗沉黑眸比夜色还要冷上几分,平直唇角微动,挤出毫无温度的两个字。 “上车!” 许薏手指微微蜷缩,整个肩膀承担着闻夏一多半的体重,早已不堪重负。 可一想到闻夏醉酒的程度,再看看眼前干净整洁的车厢,又觉得不大妥当。 “不用了!”许薏摆手拒绝,“她喝太多了,我怕一会儿吐你车上。” 周泽言轻嗤,掀眸看她,“五千块钱的酒说买就买,就给我洗不起个车么?” 所以,他这是来了多久,以致于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 许薏也不好再扭捏,费力地将闻夏塞进后排座椅,关上车门,自己想绕到另外一侧上车。 只是在车门关上的一霎,车子忽然启动,快到她都没来及得反应。 “哎?……”许薏就这样被丢在酒吧门口。 二十米开外,红色尾灯亮起,车窗徐徐降下,露出周泽言那张不可一世却又略带惊讶的脸。 “你怎么没上车?” 他就故意的好嘛?! 可车上还坐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质”,她能怎么办? 许薏咬着下唇,气鼓鼓地迈着小碎步追了过去…… 车厢内,周泽言脊背懒懒地靠着座椅,修长指骨撑着下巴,盯着后视镜里的姑娘由远及近。 车门打开,一股清淡花香裹挟着夜风飘进车厢,周泽言努力压直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这么慢?” 许薏也不说话,径直关上车门,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奶凶奶凶地盯着他,“老板!请开车!” 妈的! 她是懂得怎么拿捏人的! 一个多小时前,还是周老板,现在却成了连姓都不配有的开车仔。 周泽言启动车子,余光却忍不住朝后视镜去捕捉某人的动静,“去哪儿?” 许薏也是个见好就收,有台阶就下的人,“福煦路泊寓!” “那是哪儿?” “你南城人,居然不知道泊寓?”许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十二岁那年,周泽言就跟随父母去国外生活,对于南城这些扩建起来的大街小巷,自然不熟悉。 回国以后,日常外出都有助理开车随行,这因为不认路被质疑,倒是第一次。 周泽言下颌肌紧绷,笑的一脸浪荡,“你还真把我当司机啊?” 也是!人家矜贵大少爷,外出可能有专职司机,怎么会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意识到这点,许薏默默打开了手机导航,递到扶手中控台。 两人目光从后视镜中撞在一起,无声静谧的车厢里,许薏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在某个瞬间失衡。 清凌目光率先避开肆无忌惮的追逐,看向窗外一帧帧倒退的风景,不争气的耳尖慢慢爬上绯红,灼的滚烫。 枯燥乏味的导航音还在继续,许薏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想起两人之前的不快,终究还是欠人家一句道歉。 “对不起啊!我知道你是好意,但……” “但你有自己的判断和坚持!”周泽言接过她的话,“你做的对!所以说什么对不起?” 许薏却以为他还在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4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