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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星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宿迟倏地睁眼，心脏猛烈跳动，错愕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恍然身处梦境，耳畔风声消弭，世界都安静下来，他只听得见自己起伏过大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一字一句确认：“你说什么？” “我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第25章 宿迟心中犹如翻腾起滔天骇浪，心脏快要跳出胸口，连呼吸都忘了，一双眼复杂交织着无数情绪，定定看着她。 出口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 许诺很意外他的回应，他没有给出答案，而是问为什么。 别人都说，想结婚是一种冲动，而她从小的教育理念里，把门当户对刻在骨子里，从人品能力到对方家庭的方方面面，都需要慎重考虑。 尤其是两位哥哥，他们的责任更大，要维护传承家里的基业，会把婚姻当做商品，一切以利益至上。 许诺作为不被抱有期望的女孩，家人给足了她选择的权利。 是她自己耳濡目染，也知道门当户对是最好的选择。 可刚刚听李胜说贺家有多好，宿迟和她有多不般配，心里很不舒坦。 许诺认为这种不舒服来自别人的评价和偏见。 自己的婚姻，怎么还要别人来替她分析利弊？ 老爷子说了随她，背后却仍旧想为她做决定。 一种冲动驱使着她问出那个问题，心里也想听听，宿迟的终点，到底是不是婚姻。 愧疚和久违的心动糅杂，她愿意弥补他那段感情的结局。 就当她心血来潮，需要什么理由吗？ 宿迟等不到她回答的时间里，险些要窒息。 他眸中洇着浓浓暗色，理智和感性如两头野兽在脑中厮打。 理智败了下风，被撕扯得鲜血淋漓，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得到她一个肯定才愿甘心认输。 其实从她离开那天起，理智从来都是占上风的。 宿迟拥有一个算得上聪明的头脑，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可以短时间里逆天改命。 同理，没有合适的契机，他也可以创造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去达到目的。 他从小身处的环境从没让他产生过自卑，唯独在许诺这里，他变得懦弱又自负。 曾无数次想过，不择手段地留下她。 结婚？ 配得上她需要什么身价，只需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可以做到。 宿迟稍微用点心就可以让许父点头认可。 不去做，是因为无法妥协自己心中的芥蒂。 理智清晰地告诉他：许诺不爱他。 她离开的那些个日夜，如她所言，完完全全将宿迟这个人抛之脑后。 她和别人恋爱、亲吻、双手紧扣、分享生活。 宿迟又凭什么要为了她大费周章？ 他偏不争。 许诺若愿意把他想要的东西送来....... 他双手接着再把命捧上。 她若不愿...... 宿迟独自一人也能生活，死在哪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都无所谓，腐烂发臭是他的选择。 此时此刻，他只需要许诺一个肯定的答复，他会告诉她....... ——我攒了很多钱，可以给你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我每天都在学习生活，可以帮你把生活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如果觉得枯燥，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我厨艺也进步了，你想吃的我都会做。 ——我.......每时每刻都在等你回来。 只需要她一句话，理智会全面崩塌，让那些压不住的思念和爱侵占所有。 可他安静地等了很久。 “当我没说。” 女人嗓音轻快，带着漫不经心地懒倦。 脑子里的弦将将崩断，在失控的边缘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极轻地扯起嘴角，修长的手攥得泛白，移开视线，喉间仿佛裹着血气：“又是一时兴起。” 他失去所有力气，靠回编织摇椅上，目光直直盯着刺眼的太阳，那片骇浪在一片热烈中化成一汪死水。 许诺感受到他的情绪起落，抿紧唇角：“那我告诉你，我早餐只吃吐司和牛奶也是一时兴起。” 宿迟下颚轻扬，苍白脖颈微微抬起时看得到隐约的青筋。 他嘴角嘲意渐深：“所以？” 许诺轻描淡写地说：“至今仍旧保持这个习惯，每一天，我的早餐都只有一杯牛奶和两片吐司。” 宿迟怔住，随之而来偌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他像一个溺水后刚被抢救回来的人，精疲力尽。 不如包子在前，现在又被告知不如牛奶和吐司。 他认了。 许诺也觉得奇怪，尽管她一直是个食欲不高的人，但平时有过什么都想吃的时候，偏偏早上，她食欲低到只能靠这两样东西维持。 乏味，特别乏味。 又出了奇令她上瘾的那种乏味。 她看着宿迟说：“你怎么知道我这次的一时兴起不会和你白头偕老呢？” 白头偕老........ 宿迟差点被眼前浮现的画面骗得魂都跟着走了。 “真有意思许诺。” 许诺无辜：“昂。” “你要拿你的一时兴起搭上我的一辈子来赌。”宿迟笑，笑得有些痛，“果然还是这么狠。” 许诺长长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 “宿迟，你把任何事都想得太沉重了。” 男人嗓音很轻：“爱情不该沉重么？” 许诺摇头：“什么是爱情？不就是分泌多巴胺带来的愉悦和痛吗？那种痛让人上瘾，才会不受控制沉溺其中。” “起初，人们还认为爱情是一种疾病，避之不及呢。”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分泌多巴胺......连说什么一辈子，都是当下的激素在操控你产生的冲动。” “宿迟，人生很漫长的，人生没有意义，所有人都会死，活在当下感受快乐，不好么？” 厨房传来小道士刷锅的声音，陆陆续续从前院回来了几个年纪不等的道士往厨房走，大家都看了眼院子里的一男一女，欢欢喜喜往里走。 “今天吃什么呀小师弟？” 日头正好，把人浑身晒得暖洋洋。 许诺想说，活着能随心所欲晒想晒的阳光，这就是她的追求。 可宿迟没给她机会继续叨叨。 他转过头，带着几分赌气的语调，僵硬中裹着点点难过。 “别给我洗脑你不负责任的那一套。” 许诺清脆地笑。 是属于她轻快明媚又张扬随性的笑声。 “我真好奇，你爸妈怎么教出你这么有责任心的人。” 厨房传来道士们聊天的声音。 许诺起身，往厨房凑。 留宿迟独自陷入情绪的黑洞。 父母是怎么教他所做任何事都必须负责任的？ 男人垂眼，掩盖住一切低落。 大概是——用他们与生俱来的无责任感。
第26章 第一次在道观这样的地方吃饭。 许诺和宿迟面对面坐在小方桌前正准备开吃面前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看到李胜来了。 他‘啧’了声：“怎么就吃面，过来小诺，宿迟，跟我一桌吃。” 许诺看向他指的桌子，和想象的不一样。 满桌的菜，荤素不忌，除了牛肉，道观里是吃荤腥的。 “咦？李叔你在道观还吃这么好，自带厨子吗？” 李胜乐：“给你煮面的小道长可是道观的主厨，给钱他就能做得比五星大厨还丰盛。” 许诺看了宿迟一眼，他并没有想和李胜一桌吃的意思，和李胜微微颔首示意，还算礼貌，但手已经拿起了筷子。 要是她哥，遇着商场上李胜这样的人物，怎么着也不会拒绝这样结交人脉的机会。 做生意的提倡多个朋友多条路。 许诺对比了一下，觉得宿迟这样好像没什么不好。 他自在就行。 便主动说：“我们就是想吃点清淡的，吃完赶着下山，李叔您慢慢吃吧，什么时候回去，我再上门拜访您。” “要见还不容易，你爸回国想和我叙叙，等着我上门吧昂。” “好勒，等您。” 李胜不强求，和几个道士一起围坐一桌吃饭。 许诺看了一圈没看到鹤归，问离得不远的小道士：“怎么不见鹤归道长？” “师爷喜欢独自在后山吃。” 她了然，回头看向没什么兴致的宿迟：“下午想去哪玩不？” 宿迟轻轻摇头，摇了两下，一顿，抬眼扫过她：“你想去哪。” “我想去你家。” 宿迟：“......？” 许诺一本正经地：“不能去吗？” 宿迟：“....不能。” 在许诺的预料之中，她满意一笑：“那你到许家以前的家呢？” 宿迟捏着筷子的手一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什么？” “星星，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宿迟觉得‘星星’这个称呼成了她趁手的工具，似乎只要这样喊他，他就会相信后面的所有假话。 他轻哂一声，低下头吃面。 “真的，宿迟，我今天特别想了解你的过去，你以前喜欢听什么音乐，喜欢看什么书，有什么爱好，在什么环境里长大，这些我都想知道。” 宿迟并没有搭理她，一口一口不疾不徐地把面吃完。 许诺才吃了一半。 他身子往后一靠就是墙，沉默地看着她。 许诺的娇气还有一方面体现在吃上，她口味很挑，家里做饭的厨子会精确到毫克来为她放调料。 喜欢清淡又不要太清淡，爱吃甜食又不要太甜，食材但凡有一点不新鲜她就会觉得很难吃。 但她又没有娇气到难以忍受食物里的不如意，不合心意也不会表现出来。 这些是宿迟曾经从小细节里发现，和她确认过的。 为避免给别人添麻烦也给自己添堵，她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在外面用餐。 上次许诺微信上发来的照片，她在公司食堂吃午饭，满满的菜和不算新鲜的鸡腿，宿迟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可她还是尽可能的吃完了，再次发过来的照片，盘子里所剩无几，要宿迟夸她。 他当然没夸......心里隐隐觉得她变了很多。 似乎更温和、包容。 这一发现只会让他难过。 因为他半点也没有参与她的变化。 许诺一下接一下把阳春面吹凉入口，是吃满意食物的神情。 宿迟看了好一会，忽然开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许诺一愣，呆呆看着他，眨了下眼：“....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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