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迟说:“我想知道,你会给我什么答案。” 许诺把筷子搭在碗边,盯着他认真的眉眼,三秒后,点头:“我愿意。” 宿迟手指微微蜷缩,深深低下头,不再去分辨真假。 声音很轻:“那我也愿意带你了解我的过去。” - 告别鹤归和李胜还有为他们煮面的小道长,宿迟自觉在许诺面前蹲下。 “我可以自己走。” 宿迟面无表情起身,没说什么。 当消食,两人慢悠悠地一路赏着风景下山。 许诺在台阶上像小孩子般跳,嘴里念念叨叨着一些琐事,宿迟看着听着,眼尾染笑。 突然,她动作停下,歪着头看他:“咦,星星,你应该关心我,吃饱了不可以这样乱动,会肚子疼。” 宿迟瞥她一眼,淡淡地:“我为什么要管你。” 又来。 许诺翻了个白眼,继续在前面走,没再搭理他一句。 这次是真生气了,沉默得比来时还久。 冷战持续到临近山脚,许诺一顿,想起什么,微微蹙眉。 核桃串好像忘记拿了。 管他....... 宿迟把核桃串的盒子递到了面前。 许诺看他一眼,接过:“好吧,原谅你。” 宿迟:“...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许诺:“.......” 他唇角微动,解释一般提到:“是你说不喜欢别人管你。” 许诺皱皱鼻子:“可那是关心不是管,你应该关心我一句。” 宿迟静默一瞬:“疼有疼的解决办法,你跳得不高,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许诺烦躁地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不想关心就不关心吧,反正你也没想和我复合。” 宿迟:“....?” 她走在前面,加快了步伐。 一直到上了车,许诺打开空调,启动油门,等了一会儿。 宿迟系好安全带,侧目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 许诺问:“地址。” “....双水。” 许诺从没听过这个地方,点开导航,原来是个城中村。 宿迟看她倒车的神情很淡,抿唇问:“你要这个情绪和我去老房子了解我的过去么?” 许诺没好气:“不行?” 宿迟:“没必要。” 许诺忍了忍,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是不太高兴。 “那不去了?” 宿迟:“.......” 他沉默着把视线转向窗外。 在许诺真想发脾气之前,他终于启声。 “许诺,你对我没有任何耐心,容易误解我,也不是真的在意我的过去。” 许诺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他无声吐出口气:“你这样对我,我怎么敢跟你复合。”
第27章 许诺想想,两个人都有点小题大做。 她无故想生气,但还没干什么,他就觉得特别委屈。 开着车,她调整好情绪:“对不起,不该和你无理取闹。” 宿迟很意外,眉心微蹙:“许诺,我不是要你道歉,你也不是无理取闹。” 许诺人都麻了:“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宿迟:“.......我不知道。” 许诺又气又好笑:“算了昂,这事先翻篇,你以前住在城中村,我听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是真的很乱吗?” 对于她口中的‘那种地方’,宿迟毫无情绪:“还好,法治社会,没那么严重,但确实什么人都有,你待会儿最好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许诺点头:“我听你的。” 宿迟:“.......” 他看了眼许诺的侧脸,唇角轻轻抿出一缕笑意。 没行驶多久,许诺接到许父许重山的电话,懒得去捞耳机,开了外放。 “小诺,我和你妈下飞机了,你在哪?” 许诺一噎:“我寻思,没人喊我去接机啊。” 许重山很是好笑:“没让你接机,问你人在哪。” “车上。” “.......” “哦,我在外面,在开车,有点事,你和妈先忙你们的,我晚上回来给你们接风洗尘。” 许重山说:“知绪说他今晚想来家里吃饭,你觉得呢?” 许诺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让他别烦,又不姓许,我们一家人吃饭,他来干什么。” 一顿,她想起什么,嘴角弯起,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瞥了眼宿迟,和许父说:“爸,我听说,宿迟在技术上帮了你不少,难得回国,今晚喊人到家聚聚呗。” “宿迟就姓许?”许重山一秒看穿她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前谈恋爱的事,怎么,回国见面又觉得人家好了?” 许诺:“......您料事如神。” 许重山哼笑一声:“行,我问问他。” 挂断电话,宿迟还没空猜许诺想干什么,手机就响了。 一旁的女人忍着笑:“快接啊,开外放我听听。” 宿迟纵容她的幼稚,接起,点了下外放,沉稳喊道:“许叔。” 那头沉默一瞬,幽幽问:“你和小诺在一起?” 宿迟看了眼疯狂摆手的许诺,硬着头皮说:“......没有,许叔,怎么了?” 他这一停顿,许重山就明白了,冷哼一声:“能不能把窗户关关,一个风声,真当我好糊弄啊。” 宿迟:“抱歉,许叔。” “那晚点一起回来吃饭吧,见面我再好好问问你们。” 宿迟应下,挂电话前,许重山像是按耐不住八卦的心,又问了一嘴:“你们......又谈上了?” ——“对啊!” ——“没有。” 许诺放慢车速,撇撇嘴,唉声叹气:“爸,他生我的气,不愿意跟我好,怎么办?” 宿迟捂听筒都来不及,无奈和许重山说:“许叔,不是这样,我们晚点再聊。” 挂掉电话,许诺抽空扫了眼身边的男人,看到一只通红的耳根,打趣:“你怎么害羞了。” 宿迟不是害羞,他有点生气。 “许诺,不要总是开这样不负责任的玩笑。” 男人严肃而冷峻的声音让许诺有些无可奈何。 “我又不负责任了。”她蹙眉嘟囔,“宿迟,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说话当放屁的人?” “嗯。” “.......” 空气静了一霎,女人带有抱怨地叨叨:“怪我怪我行了吧,当初不该和你说那些话,总提醒我干什么,你真那么过不去,骂我两句呗。” “我让你骂不还口,什么骗子、偷心贼我都认行不行?” 宿迟本来被她轻飘飘的认错弄得心里隐隐不痛快,又被她一句‘偷心贼’搞得哭笑不得,转过头去没忍住弯起嘴角:“好好开你的车。” 一直到双水,许诺把车停在外面比较热闹的地方。 往里看去,许诺看到曾经无意识刷到的一篇帖子里,所描写城中村便是这样‘密密麻麻的握手楼’。 里面住着的人是‘开不了的花、嫩芽会腐烂,花蕾会消失的苟延残喘。’ 是‘无人在意兀自凋零的青春。’ 楼和楼靠得太近了,有些让人喘不过气,灰扑扑的墙皮,抱着小孩眼神无光的妇人、吆喝着打牌的油腻男...... 许诺都能想象夜晚会是如何老鼠横行,昏黄的灯光映出矮小破旧的电线杆。 一路跟着宿迟穿过两条小巷,左拐右拐来到一个老旧的楼房,门是关着的,许诺看到他轻车熟路地拉住把手前后晃了几下,门便被强行打开。 “......” 楼道很旧,还算干净。 到五楼时停下往里走,楼梯左边住着一户,右边五扇门,一直走到底,过道上放着张木头板凳。 宿迟看了许诺一眼,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去,像七八十年代的家,不到五十平,隔出了两间狭小的卧室和做饭的地方,胜在干净,通着风,不然许诺一定会闻到霉味。 墙皮老旧,窗户是木质的,有扇窗玻璃都没了,只剩窗棂,在风里晃荡着,像老太婆没牙的嘴。 许诺一眼就看到开着门的卧室,堪堪够放一张单人床,床单是宿迟一贯用的灰黑格纹。 “你以前就睡这里?” “嗯。” 宿迟情绪不高,坐到凳子上,意味不明的目光跟着她。 许诺走了一圈,把屋子全部看了一遍,不时用手触摸那些老物品,没有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你常回来么?” “不常回来。”宿迟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视线一直盯着她:“我买下了这间屋子,付了一笔钱,楼上的老房东经常会帮我打扫。” 许诺下意识问:“多少钱?” 整个屋子还没有她的卧室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宿迟坐的木凳面前有一张缺了一角的小方桌。 “全款八千,每个月额外再给老房东一百。” 宿迟没从她脸上看到除好奇之外的其他神情,尤其没看到厌恶,他紧张的心情略有缓解。 他垂下眼说:“以前,房租每个月三百,这张桌子,是我们一家人每天最常聚的地方。”
第28章 许诺瞥向缺掉的一个角:“这都坏了,你还挺念旧嘛,家里东西都没丢?” 宿迟看向那个缺掉的桌角,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基本没丢。” 他和许诺说以前的事。 母亲是心理医生,收入还算可观,在他五岁之前住的并不是这个地方,他们租着更大的套间,后来母亲生了病,断了收入,就搬到这个狭小的出租屋。 许诺喊停:“你爸呢?” 宿迟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想提他的父亲,好一会儿才说:“他失业后染上赌博,酗酒,家暴。” “他还打你?!” “.....偶尔。”他一顿,“经常打我妈。” 许诺气得想骂人:“这不离婚?只会在家里打自己女人的男人都是废物。” 说完,她忍不住走到宿迟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 宿迟抬眼,看到她眼中的心疼,抿了抿唇角:“许诺,你不用心疼我,他们很爱我,我的童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许诺还真不信,她很好奇:“他们怎么爱你的。” “......”宿迟欲言又止,“总之,他们很爱我,这是事实。” “.......” 看他这么笃定,却又说不出理由,许诺愈发觉得奇怪,脱口而出:“我怎么听说你妈妈会打你?” 宿迟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胸前起伏两下:“那是她生了病,因为工作原因,外加我爸的不稳定,造成她的精神分裂,不是她的错。” “那她平时对你很好么?” “当然。” “怎么个好法?” 许诺是真的好奇,她家里人的好大多体现在财力物力上,家庭拮据的爱是什么样,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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