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冒出。 ——如果他喜欢的车队在更换轮胎时出现了意外,导致了飞胎,那么是不是他的坏心情就有了一些名正言顺和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赛车换胎后出现飞胎的情况并不算多罕见,尽管听上去显得车队配合不好,很不专业,但事实上,无论是多么尖端的队伍都可能会出现这个问题。 红黑色超跑率先冲过终点,上方信号灯亮起,场边格子旗也挥舞起来,观台一片哗然,休息室内的队员抱头庆祝痛哭。 隋卞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冒出了怎样恶心可怕的念头。 他竟然诅咒他喜欢的车队?! 他没毛病吧他! 隋卞烦躁地抽纸巾擦嘴,扭头朝楼上跑去。 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这一切全都加诸在许愿身上,心里头振振有词。 许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成了什么人了我! 中午他也没心情去想吃什么菜,就让阿姨自由发挥。他应付地吃完,上去睡了个午觉,醒来不太清醒地看了会书,又练了会西语,最后屁股实在坐不住了,他牵着耶耶和毛毛在三点多的烈阳中散步。 就纯折磨。 折磨狗也折磨自己。 两只狗心里有数小主人平日对它们有多么的宠爱有加,所以都各自憋着一口气,蔫巴地跟在他一旁,也宠爱他一回。 终于遛完回来,隋卞又无事可做,风风火火地决定去打排球。 美名其曰要把体内所有不顺的气全部都发泄完。 可第三天,在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他好不容易消耗的那些不顺的气,麻溜地全滚回来了。 ——许愿坐在他旁边。 班级现在一共三十人,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单独座,分四组,七七八八这样。 而他和许愿就分别是第四组的“八”和第三组的“八”。 本来许愿那个位置是萧然坐的,但萧然废话实在太多了,班主任忍无可忍,和他父母一合计,给他直接换到了第三组第一排那。 而许愿作为后来插入的,自然而然就被分配到这个位置上了。 隋卞在发现的时候脚步错了半拍,然后下一秒又视若无睹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本来觉得他这个位置是全世界第一好的。 他个高,坐最后一排完全不用担心会挡到谁,左边是窗外好景,前面是好兄弟,后方是他的储物柜,简直不要太爽! 但现在不一样了。 许愿坐到他旁边来了。 他的位置成了全世界第一不好的了。
第6章 尽管座位间距离将近有一米,但隋卞还是觉得难以呼吸。 她跟个海妖一样,吟唱咒语。 ——“我又不怕。” ——“跟你妈妈告状。” ——“我觉得你会喊妈妈。” 好烦! 他戴上耳机,音量开到最大,试图用无聊且枯燥的听力来盖住许愿的恶魔低语。 早读结束,成天逸进来,碰了碰隋卞的肩,放下书,“走吧,吃饭去。” 尽管柏鼎早上八点才上课,但对于这一群几乎永远都睡不饱的高中生来说,早上吃早饭仍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所以学校特地在早读下课后给他们预留了半小时的早饭时间。 吃完饭回来,还有约莫七八分钟的时间,隋卞漫步跟在最后,随意朝班级里瞥了一眼。 凸出来的最后一排,有个人坐在那,从早上来到现在,就没变换过姿势。 隋卞眼睛翻回来。 心说怪不得要毁灭地球呢,原来你是机器人。 * 上午三节课结束,铃声响起,哗啦啦的拖板凳声此起彼伏,学生各自三五成群地往 外走。 出了教室,萧然活动着脖颈,咂舌:“这新同学也太刻苦了,看样子我这排名又得再降一名,我妈又要找我算账!” 隋卞轻蔑地翘起唇角:“你怎么知道她在刻苦?说不定睡了一上午呢。” 萧然瞅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神神叨叨的?” 隋卞不以为意,“本来就是,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不在睡觉在干什么?” 萧然啧啧:“你这对新同学意见有点大呀?” 隋卞轻呵出声:“谁让她惹我?” “别啊你,”萧然把外套抛得老高又稳稳接住,煞有介事地开导他,“差不多就过去了呗,干嘛非跟人家一个小女生计较呢?男人,要宽容大度!” 隋卞听了直撇嘴,不以为然。 就许愿那个气势和睥睨一切的眼神,他觉得在她眼中,该是小男人大女生才对。 隋卞能看出来,她对他们有些不屑一顾,对他尤其! 这完全就是不讲理啊,又嘲笑他又看不起他又误会他的,天天就知道刺刺刺他,拿他当什么了到底?他又不是刺绣! * 下午前两节课,许愿依旧维持着和上午差不多的姿势,时而抬头看黑板,时而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算,维持注意力集中的时间相当恐怖。 她坐的姿势并不能说多端正笔直,但就是一看就有在好好学习的状态,专注而聚神。 等到了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许愿终于动了一下。 接下来是体育课,得去规定场地。 她转过来时,已经过了选课的时间,不过学校也并没有就把她随便塞到哪个没人选的项目里,而是重新开放选课系统,让她做选择。 鼠标一拉,一眼望不到头的选项。 许愿停在第一页。 上面有足球、飞盘、拳击、排球、射箭、马球…… 鼠标白色的三角停在射箭那一列。 “想选射箭?”旁边的女教师温柔地问道。 许愿没有想选的。 她点头,“好。” 在这个学校,她没有朋友,也不想去拥有什么朋友,总之一个人的生活她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幸好射箭也不需要搭档,她自己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只是她没有任何射箭的基础,所以射箭教练几乎一直环绕在她周围。 教练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不耐烦,这得益于她本身良好的素养和许愿一点就通的强大学习能力。 她虽然先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射箭,但教练的话她总能触类旁通,高效快速地领悟。 一个小时的体育课结束,有人练上瘾了还不愿意走,更多的人则是匆匆脱下护具,去换衣室收拾东西离开。 许愿虽体会到一些射箭的乐趣,但也没有多痴迷,她想快点回去洗个澡。 只是这学校实在是大,许愿本来练箭手就有些使不上力了,又要绕这么一大圈走出射箭场,她累得脚步都变得漂浮。 按道理说,人应该越活越进步,她倒是例外,活着活着还活回去了,体力远远不如小时候。 许愿的母亲许乘戈是一位记者,日常工作极其繁琐且忙碌,但只要她有空,她就会带着许愿爬山,锻炼身体也好,陶冶情操也罢,总之是运动到了。后来因为意外,许乘戈远去科威特,至今,两人已经快有五年没见过面了。 许愿从那之后生活也就彻底没什么运动了。 她倒是—— “卧槽,隋卞和印琨打架了!” “真的假的?!” “对啊!上课那会不就听说印琨故意拿球杆推萧然,把他从马上推摔下来了吗?” “卧槽,有视频吗?我好想看!” “拉倒吧你,谁敢拍啊?” …… 许愿向右拐,往宿舍楼去。 与此同时,校医院里。 “不是,咱俩怎么还能在这相见呢?” 萧然正给自己腿上青了的那一块拍花式大头照,头一抬,隋卞顶着张冤死鬼的脸走进来。 后面跟着印琨、教导主任和成天逸。 教导主任孔乘安喊来护士,朝两人身上指了指,“你看着给他们处理一下,没大碍应该。” 印琨一分一秒都不想留,“主任,就他那点鸡儿力气根本就伤不到我,我能先走了吗?” 孔乘安被气得卧蚕变眼袋,唾沫横飞地严厉呵斥:“印琨!你要是不想我告到你爷爷那,你就给我老实听话!” 这呵斥有效。 印琨不动了,任护士将他往里边带。 隋卞倒是对印琨这种无聊的叫板行为毫无波澜,毕竟到底伤没伤到他,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那么多训练可不是白搞的。 他只是有一点烦。 烦刚刚打架了。 但那种情况,谁能忍住不打啊! 成天逸来告诉隋卞萧然被印琨从马背上推下去了,两人打算一起去看看萧然,未料半道先碰到了印琨。 隋卞这时候的情绪还是挺稳的,尽管对于自己朋友被针对他很生气,但他没打算以暴制暴。 直到印琨撞了他一下。 隋卞脚步停下,看向他。 个头上印琨虽要矮他大概小半个头,但印琨是专业练橄榄球的,非常之壮,所以从气势上来讲,两人是不相上下的。 印琨扯扯隋卞的衣袖,戏谑的语气:“哎呦,隋少爷?我听说迟兮找你入马球队你拒绝了?不至于吧?你马球打得烂怕被笑我理解,但我们是一个队的啊,谁笑你我帮你打回去啊!不过你今天是得庆幸庆幸,幸亏摔的是你另一个兄弟,这要是摔的是病秧子成天逸,估计当场就死翘翘了吧?” 一为朋友被针对,二为朋友被羞辱,三为自己心中那本来近来就捋不顺的气。 那这架能不打起来? 这不打完就后悔了嘛。 隋卞和萧然坐在一块,仰着头给护士姐姐处理伤口。 表面的处理完了,护士姐姐又不放心地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隋卞摇头,和护士姐姐道谢。 他头其实有点疼。 那怎么可能不疼! 就印琨那一身腱子肉,摔在地上头能不疼? 但他要面子啊。 他不说。 那边印琨也很快处理完,孔乘安看了一圈,忽地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吼:“你们俩给我起来!还坐上了?打架还没找你们俩算账呢,以为这事就结束了?” 印琨瘫在座椅里,不耐烦,但又不敢表现得太强烈,怕孔乘安真和他爷说。 死乞白赖道:“主任,我晚饭还没吃呢,你要训话也不能不管我死活吧?或者你给我点送到你办公室也行。” 孔乘安瞪他,“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人!” 隋卞心知肚明今天这一顿骂肯定是免不了了,所以也不挣扎,率先站起来往外走,“天逸你陪萧然吧,我那边结束了——” 他原本想说他那边结束了自己回去,不用等他,但手中手机震动,打断他的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爸。 他叹气:“我那边结束了我应该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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