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捐楼的事?我偷偷潜入我大哥公寓拿零花钱的时候看到了捐赠合同,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事呢,他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言辞间,孟颖有怨念的意思,“不过他居然主动告诉你?我大哥这个人一般乐于默默奉献。” “他大概是怕我不思进取,拿这件事激励我。” “倒是有可能,不过黎烟,你看着不像什么需要挽救的失足少女啊。” 黎烟弯了弯嘴角:“我来这里之前,你对我的预期是什么样的?” 孟颖难得安静了一会,答话时添了几分小心翼翼:“我以为,你会和嫣嫣姐很像。” 她并未流露出过多情绪,只反问:“我们不像吗?” 孟颖摇摇头:“一点也不。” “我也觉得。” 后来又聊了些,两人便就此建立起了友谊,孟颖身上有大小姐的娇贵,但在待人接物上多几分真诚,或者俗称“情商”,她不敢肯定这份情谊的深度,但是起码令人舒心。 肚子在安静的房间里更显大声地叫了起来,黎烟 全无吩咐宋姨做饭的打算,她嚼了几口饼干,刷了牙,在微微的饥饿感中睡去。 黎烟很明白,他虽教她狐假虎威,可实际上,她是家中佣人都能随意亵渎的角色。 起码今日,她不愿去和那些轻视打交道。
第5章 新年“永远。” 年关将近,孟家人除了购置年货,还要筹备孟颖的生日宴。 孟颖的生日在年初六,算起来,她比黎烟整整大了九个月。 醒来后,黎烟在床上躺了会,思量着要准备件什么礼物。 早晨七点,黎烟下楼,老爷子已经在餐桌上用早餐,孟颖和孟晚晚还没起,而孟斯奕,他似乎不常住这。 “太爷爷早。”她礼貌打招呼,然后落座。 餐桌上摆放着蒸饺、面包、玉米、粥、豆浆。 黎烟挑了几样放在餐盘里,然而在准备开动之前,孟老爷子叫她等等。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太爷爷,怎么了?” 两名佣人从后厨出来,在黎烟面前站定后一人朝她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抱歉,黎小姐。” 那个架势,似乎她若是不说一声“没关系”,两个人便会一直将腰这么弯着。 “昨晚阿奕回来过。”老爷子告诉她。 黎烟想起进门时落在余光里的车灯。 那些话,他也听见了? 那么眼前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吗? “他当初要把你接过来,我确实不太赞成,但木已成舟,既然我最终同意你来,就会把你当做家里的一份子,旁人没资格、也不能有所置喙。” 说到“旁人”两个字时,老爷子的目光扫到两个阿姨身上。 “黎小姐,是我们的错,请您宽宏大量饶我们一次。”阿姨把头埋得更低。 黎烟觉得有些渴,抿了一口豆浆,并未立即叫两位阿姨起身。 只是朝老爷子说:“太爷爷,无论您信不信,黎烟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孟叔叔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感恩戴德,但自知身份,不会有妄念。我今年高二,最多再叨扰您一年半我就会去读大学,在这期间,黎烟只希望不要闹什么不愉快,安安静静把书读完。” “我懂你的意思,”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两个阿姨退出去,“吃饭吧。” 不知是不是北城烹饪方式与烟州有所不同,总之那几个蒸饺,她只觉寡淡无味。 黎烟试图回忆昨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时自己的神情,她的脸上大抵还是流露了几分不甘和愤怒,孟斯奕不当即为她出头,估计是顾念几分她脆弱的自尊。 她丢下筷子回房。 寒假似乎从未这么漫长过,在烟州的时候黎烟一般会和叶明州他们厮混在一起,有时候唱K,有时候网吧打游戏,或者混一下午台球室,举着棒子乱杵。 无所谓开不开心,长久的堕落并无快意,只是打发时间。总比待在家,小心翼翼观察一群人的眼色要舒服。 黎烟其实不算坏的彻底,虽然与老师顶嘴、坏事常有她一份,但是作业与考试成绩都还说得过去。 如果坏小孩是黑色,那黎烟只算灰色,不过在她那群所谓的“家人”眼中,她只比妖魔更甚几分。 黎烟打开英语课本。 这些日子总能想起小时候那些虚幻的梦想,人就是这样,从前绝望的东西,只要横生一丝可能,希望便如春草吹生。 黎烟决定在从前多看一眼都要头晕目眩的英文字母上用用心,别的科目都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只有英语,于她像是穿着溜冰鞋爬山。 她掏出那支陈旧的MP3,播放英语听力,音频是叶明州给下载的,他总是爱管闲事。 今日是晴天,十点的时候勉勉强强整理完一页生词,日头温和地洒下,穿过窗前香樟的枝叶,碎光在书桌上粼粼。 入耳式的耳机,虽价廉,但隔音效果不错。 孟斯奕第五遍敲响黎烟房门却无人应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直接推门。 风铃又响,女孩的背影却静谧的像床头那张雨雾森林。 脑海中可怕的的联想没被验证,男人默默松口气。 上前拽出她的耳机,“喊你这么多声都听不见?” 黎烟被吓到,微颤一下:“孟叔叔?” 孟斯奕的视线落到桌上平铺的听力题上,“这么用功,英语怎么才考那点分?” 他看了她的成绩单。 黎烟迅速将题目盖上,“您有事吗?” 平时吊儿郎当所以没考好,和一直很努力但没考好是不一样的。 谁都不愿做别人眼里的笨蛋。 “回来看看你,正好跟你说说学习上的事。” 闻言,黎烟觉得孟斯奕站着自己却坐着不太礼貌,遂准备起身,可双腿刚落地,又被他按着肩膀坐下去。 “没那么多规矩。” 他随意地靠在桌边,“年前就不折腾了,你自己查漏补缺,年后给你请个文化课老师补课。先打个预防针,到时候你可就不能再跟从前似的瞎混了。” 黎烟点点头:“我有心理准备。” 看着少女如临大敌似的表情,孟斯奕笑:“你也别太有负担,如果真吃不下那个苦,出国留学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据说今年是百年难遇的寒冬,可窗外那棵香樟仍旧枝繁叶茂,相较于烟州冬日里光秃秃的梧桐,黎烟更喜欢这种四季常青的树。 它叫这个万物俱灭的季节存留生机,叫人在这个漫长寒冬,得以偶遇一抹春色。 恰巧,漏音的耳机播到单词“vitality”。 黎烟仰起脑袋,朝男人点点头。 原来拥有退路,是这么一种感觉。 - 临近中午的时候,孟斯奕带黎烟去了商场。 车停在地下车场,下车之前,男人递给她一张卡。 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黎烟久久没有接下。 她与自己进行了一番斗争,但最终决定不再矫情,接受这无边际的恩惠。 “我以为你要跟我推脱一番。” 黎烟推开车门:“我欠的够多了,不差这点。” 孟斯奕勾勾唇角,小姑娘今日有种开宗明义的豁然。 锁上车门,黎烟先一步进直升梯,但似乎纠结于按哪个楼层。 孟斯奕伸手,按下“4”。 他们去了一家连锁百货店,在一个铃兰氛融香薰礼盒前停下脚步,孟斯奕吩咐营业员将之打包,并眼神示意黎烟去付款。 黎烟掏出那张卡交给营业员,卡没有密码,不过十几秒便付好款。 花钱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她拎着包装袋出来,孟斯奕正靠在商场的玻璃栏杆上打电话,他每天都有很多电话要打。 走近时他已经挂断。 黎烟没有问他为什么带自己来买这一盏香薰,她猜测这是为孟颖挑选的礼物。因为她听孟颖提过一嘴,说她特别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香薰。 选香薰灯作为礼物绝不会出错。 黎烟觉得孟斯奕真是面面俱到,为了避免她挑选不恰当的礼物横生尴尬,所以亲自带她来。 “想吃什么?”男人接过黎烟手里的东西。 黎烟想了想:“可以吃西餐吗?” “当然,你喜欢西餐?” 黎烟摇头:“不是,我从没吃过,所以想试试。” 或许就是从这天起,黎烟开始学着踩在孟斯奕为她搭建的梯台上窥探这个世界。 从前的那些放纵喧嚣不过都是管中窥豹,从今以后的,才是辽阔的旷野。 餐厅名是黎烟拼不出的英文,但从服务生细致的服务来看,是个高档的地方。 虽是白天,但餐厅内光线昏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调。 玻璃罩罩住暖色灯光,从餐桌上方垂下,剔透的高脚杯像女人,腰身曼妙而易碎。 孟斯奕点了些菜品之后将菜单交到黎烟手中,问她这些菜是否可以。 她知道他这么做又是在顾忌她的面子,于是只扫了一眼,点头,再将菜单递给服务生。 前菜是金枪鱼沙拉,然后是奶油蘑菇汤、香煎鱿鱼卷、牛排,甜点是焦糖布丁,黎烟喝的是蜜桃汁,而黑咖放在孟斯奕的面前。 这是黎烟第一次单独跟这个她唤作“叔叔”的人吃饭, 毋需多言,他很照顾她。 切好的牛排、永远及时的添水,黎烟会不由自主想象小姨和这个人在一起时的样子。 她是否也被照顾 得无微不至?小姨是个时常感性的人,作为她的伴侣,是否能理解她的感物伤怀?黎烟觉得,恋爱中的同频共振无比重要。 她嚼着食物,却到底发现一切想象都是虚幻光影,她再也无从知晓小姨与人相爱时的鲜活样子。 孟斯奕似是食欲不佳,没吃多少便停下,靠在椅背上等黎烟吃完。 垂下的小臂戴一块绿水鬼,手臂上蔓延的青筋在偏白的肤色下更似崖柏,显出几分男子的力量。 “不合胃口吗?”黎烟问。 他摇头:“不饿。” 黎烟吞下口中的食物。 “孟叔叔。” “嗯?” “您今年是三十岁吧?” 孟斯奕一头雾水地挑了下眉:“是,怎么了?” “您这个岁数保不齐哪天就结婚了,您未来的老婆万一要是介意我的存在,您会不会弃我不顾?” 孟斯奕被小姑娘的问题逗笑:“我记得不久前,你刚夸过我年轻。” “您知道,那是恭维的话。” “所以你其实觉得我很老?” “……也不是。”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把话圆回来的方法。 孟斯奕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并指了指黎烟的嘴角。 她拿手机屏幕照了照,不知何时沾上了食物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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