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开着暖气,那条藏蓝色的格子围巾被她随意搭在膝上。 有光影从车窗细碎地漏进来,那乌黑微卷的发在光下格外细腻,散在纤瘦的肩头。 白得晃眼的皮肤,很瘦,一种莹润又脆弱的骨感。 眼型很漂亮,双眼皮起了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那长而浓密卷翘的睫羽有光浮动,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暗影,衬得那双干净的杏眼愈发细致晶亮。 宋一茉看着,很难过很难过的想,怎么有人那么久那么久还是一点一点瘦下去。 …… 车停在那扇雕花大门前。 宋一茉挥挥手:“我走了,小鱼,有事给我打电话。” 时瑜和好友道了别。 庭院深深,碧水盈玉天光,时瑜穿过那条有着叮咚泉水声的花园,那座欧式风格的豪宅错落有致的缀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高贵又典雅。 这是以前外祖父住的地方,妈妈结婚后就搬出去了,搬到了离爸爸公司附近的一个别墅区。 后来外祖父去世,妈妈离婚,市中心的房子被卖掉,几个人又搬回了这里。 时瑜换了鞋,走进去。 客厅正中央意大利进口的皮质沙发上,一身翠绿色丝绸细吊带裙的女人正端坐着喝茶。 乌锦般的长发垂在身侧,那白瓷玉的茶盏被她盈握在手中,腕子上晃着个品相极好的帝王绿玉镯。 女人姿态端得格外优雅,腰身挺直,仪态挑不出半点差错,那纤细身姿映在装饰奢侈豪华的大厅内,漂亮地像幅画似的。 “妈妈。”时瑜细声道。 时云意闻声转头,笑了:“小瑜,猜猜谁来了。” 时瑜小跑过去坐下,疑惑着还没接话,不远处雕刻着繁琐花纹扶手的旋转楼梯处下来个俊朗颀长的身影。 在看清面容后,时瑜怔楞了半秒,半秒后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屿安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时家老爷子往下有三个孩子,她妈妈时云意,跟妈妈算得上是双胞胎出生的小姨时云禾,小姨前不久带着她女儿去美国看演唱会还未回来。 那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时知夏在京大读书。 剩下的就是舅舅还有比她大一岁的哥哥时屿安。 小时候大人忙,就喜欢把孩子扔在老爷子这,即使老爷子更忙,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三个孩子凑一起互相陪伴,感情很好。 时屿安拿着从书房翻出来的文件,张扬又不失风度的笑容漾在他精致的眉眼:“上个星期回的。” “舅舅还好吗?” 他笑着,挺括笔直的西装裤线条凌厉,步伐却迈得不慢:“老头好的狠呢,估摸着下个星期就回国了。” “他说带来了一批品质不错的红宝石,到时候要去瞧瞧吗?” “红宝石吗!” 听见是好东西后,时瑜那点本能的专业素养,那双蕴着光的眼睛都亮了:“当然!” 好久没有见哥哥,时瑜还想叙叙旧问些别的,时云意突然出声打断她。 “小瑜,妈妈跟你哥哥有事要聊,你先去自己吃点东西。” 时云意往餐厅的方向喊了句:“张妈,把给小姐准备的果盘端一下。” 那边“哎”了一声。 兴奋之余,时瑜这才注意到她哥手里那厚厚一叠文件,好像真有正事要聊,也跟着乖乖应了声,她看向时屿安,时屿安冲她摆摆手,用嘴型说一会去找她。 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素绿色的瓷碗,挖成圆球型的西瓜,如天边云霞鲜红的草莓,散着清甜香气的切块水蜜桃,最重要的是摆在正中间的,颗颗圆润饱满潋滟着清透水光的那抹红。 是她妈妈说的车厘子。 不知怎么的,时瑜突然有些没胃口,那些未被消化而是隐藏的情绪在胃里翻涌着堵住她的喉咙。 或者说时瑜胃口一直有些不太好,她以前总觉得别人说感觉吃东西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是一个特别夸张又不切实际的形容,直到现在她才恍惚理解。 但是不吃的话,妈妈会生气,女孩细白的指尖抬起在那车厘子上戳了戳,索性决定带到卧室里去。 她端着小碗小心翼翼的踩上铺着羊毛地毯的台阶,还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身后忽得传来那道柔软又不容拒绝的女声。 “小瑜,妈妈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吃的东西带进卧室。” 时瑜露了个漂亮又乖巧的笑容,脚下步伐却没停,她声调扬起几分:“知道了妈妈。” 人却溜了个没影。 走到旋转楼梯的尽头,时瑜拐了个弯,好奇心驱使她转过脸隔着栏杆向下忘了眼。 她那个向来肆意张扬的哥哥表情是少有的严肃,她隐隐听见公司两个字。 时瑜停钝了半秒,脚步还是迈向那半明半暗的分界线,客厅内的说话声被隔绝在身后,模糊着听不清了。 卧室在二楼尽头。 房间宽敞干净,以白色色调为主的柔软的法式风格,正对着有个放着懒人沙发和秋千的小阳台,和卧室靠着推拉玻璃门相连。 阳台角落那盆栀子花早就过了开花季,只余下翠绿地几乎可以滴出水的绿叶轻轻摇曳。 降温后的天黑得愈发的早,中午那明媚的太阳光,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变得懒洋洋的,隐在被风吹得起了褶皱的薄云后。 窗帘几乎全部合上,窗纱翻卷着,晚秋冷白的光被尽数遮挡又落在摆着画册的阳台一角,只余下一点细碎的光影从细缝中挤进来,在那将合未合的细缝中,隐约能瞧见栏杆后掠过远处花园的那一条铺着鹅软石的小溪流。 女孩好像很适应这种昏落落的没有光的环境,她没开灯,也没有去拉窗帘,将包里一直放着的药全部拿出来。 药盒被挤压出来一个不规整的小小的坑,时瑜用手沿着棱角处轻轻捏了下按平,又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的塞进柜子里。 等收拾好一切,时瑜终于得空坐下来小声喘了口气。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又整个被钉在这里。 倒放着的木质相框被时瑜重新立了起来,柔软的指腹轻轻拂过上面的图像, 隔着厚重的窗帘,那光落了下来,影子映在那棕色相框,颜色是若有若无的灰,好像一层淡淡的尘埃。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时瑜起身,走到门口时不忘按向一旁的开关,清脆的啪得一声细响,屋内灯光乍亮,她开门,时屿安站在外面。 看见是哥哥,时瑜重新扬起了笑出来:“怎么了,屿安哥?” 时屿安挑眉,带着点玩味似的揶揄道:“没事难道就不能找我妹妹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哦。” 早就习惯了她哥这种闲散肆意的性子,时瑜抬头睨他一眼:“上次你这样找我,还是要我帮忙给舅舅撒谎说你在公寓而不是在party。” “上上次,是找我帮忙摆脱你那个认识三天的女伴。” “上上上次,是叫我假装你readingweek期间有好好在研究文献而不是跑去华盛顿晒太阳。” “上上上上次……”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可别说了……” 眼见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毫不留情的揭他短,一点也不在乎多年情分,时屿安干笑两声,忙不迭用手里的文件敲了下妹妹的脑袋打断她。 他转了个话题:“周末晚上哥包场请了一些朋友来参加聚会,你要来吗?” 时瑜算了下周末她应该没什么事,准确来说她回国的这半年都没什么事。 她问道:“什么聚会啊哥,正经吗?” 好似就等着女孩问这句话,那英俊面容上眼尾懒懒上挑,唇也勾着好看的弧度,时屿安摸着下巴耍帅:“当然是你哥我的庆祝归国聚会。” 时瑜学着她哥的模样也跟着摸下巴:“那听着好像不太正经。” 时屿安笑骂道:“小鱼,你真是一点也见不得你哥好。” 时瑜也笑,笑了会儿还是很捧她哥的场:“我会去的。” “真的?” “真的。” 时瑜瞧他一眼,有些疑惑:“怎么了屿安哥?难道真是什么不太正经的聚会吗?” “哎,那倒不是。” 时屿安抬手拍了下脑袋,有些欲言又止,再看向时瑜时面容有几分古怪,踌躇了半秒:“也不是,就是……” 他眸光转了几分,想着过那么久了应该没什么事,思索着又道:“没事,小鱼,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都过那么久了,肯定没事。 神经大条的时屿安没太在意,揽着妹妹的肩就往楼下走:“不说了,今天还没吃饭呢,走,陪你哥去吃点东西。” 时瑜被推搡着差点没站住脚,她去拧她哥硬邦邦的胳膊,说他再吃下去都要胖了。 闹腾着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而那点奇怪和欲言又止也被抛之脑后。 直到周末,包了场的娱乐会所大厅。 时瑜安静的坐在沙发一角,总算明白她哥那天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她忘了,她哥跟许怀洲,留学时是一个学校的校友……
第4章 宴会“时瑜,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市中心那所有名的会所二楼大厅,偏暗色调的迷离光影交错间,奢华本色下纸醉金迷,流光溢彩。 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时屿安突然说有事耽误了下不能去接她,时瑜就搭了好友宋一茉的车一起过来。 穿着打扮尽显富贵的人们三五成群聚着,杯觥交错间,嬉笑声交谈声好不热闹。 时瑜路过 一楼的台球厅,就已经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微醺的酒气。 说是聚会,其实更像一场名利场下成年人之间的社交,时瑜走到二楼,就已经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无论是少有的真心,又或是伪善下的假意,时瑜没在乎,尽数收下,也一一回了个笑寒暄了几句。 她跟宋一茉一路走到吧台,西装制服的调酒师调了两杯酒推了过来,又端着找了个角落坐下。 宋一茉很少参加宴会,即使后来她那个有着超强事业心的妈妈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陆续有人来巴结她,想着攀个高枝,只可惜人并不买账。 时瑜作为大小姐,无论是自愿还是迫不得已,从小到大参加的宴会聚会不计其数。 留学后少了时家大小姐称号的约束,读研时她又和许怀洲分手,一个人住在公寓,就那么超市学校工作室回家四点一线,和人交流少得可怜,一时间反而也有些不太适应。 宋一茉无聊,时瑜听着也无聊,两人都不是什么很主动热情的性子,就这样很无聊的扯了会日常。 时瑜差点以为今天晚上会是一个还算平静又祥和的一天,楼梯口熙熙攘攘,传来不小的动静。 她好奇循声望去,还以为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来了,下一秒,坐在软垫沙发里格外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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