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走过来时,只看见了妈妈重新回到客厅的背影,还有她小姨隔着老远喊三缺一催她姐姐快点的声音,她好奇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 许怀洲将女孩被冷风吹得泛红的手拢在手心里轻轻揉捏了下,柔声道:“你妈妈给了我一个红包。” 提起红包,时瑜瞬间提起了兴趣,她抽回手去摸许怀洲大衣口袋里的红包,没有想象中那么厚实,甚至是很薄一层,但晃来晃去似乎能感受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张……卡? 时瑜翻来覆去看那张卡又觉得很眼熟,恍惚想起她小时候,每年新年妈妈都会往卡里以她的名义存一大笔钱,说等她以后遇见想一起共度余生的人再给她,她后来都把这事忘记了,还以为妈妈不会再拿出来。 她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来看去,又没忍住弯唇笑了起来,踮起脚在许怀洲的唇角处留下一个很轻的吻:“看来我妈妈似乎很喜欢你。” 许怀洲的视线落在女孩脸侧小而柔的梨涡,再往上,那双杏眼被雪白的肤色衬得更加晶亮,里面的情绪直白又坦诚。 他心窝某处像春风化开冬雪春水流淌而过那般柔软。 男人抬起指腹轻抚向她的脸颊,漆色的眸底盛满了温柔,勾唇道:“那时小姐也喜欢我吗?” 时瑜眨眨眼,狡黠的像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狐狸:“我说喜欢也会有新年红包吗?” 他笑着说:“不说也会有。” 于是时瑜抬头又亲了他一下,盈着笑意的杏眼比刚才还要亮:“我也很喜欢你。” 那声音轻软,娟秀的尾音细细密密缝着一点亲昵,沐浴露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时,许怀洲心神微动,揽过那截细腰想亲她,又被人错开脸用红包挡住。 “不行,”女孩颤着长睫,脸红耳朵也红,小声开口,“在家呢。” 许怀洲的吻落在她泛红的耳垂,声音微黏地低声笑道:“那晚上回去再亲。” 他说话声很轻,气音明显,明明是笑着的,低垂下的睫羽也遮掩不住渐深沉的眸色,嗓子里还偏偏压着点低哑性感的笑,被吻过的地方气息灼热,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时瑜默默捂住耳朵,心想幸好这会天足够黑,看不清热气熏陶下她红苹果一样的脸。 不过时瑜最后还是收到了她男朋友超级厚实的一个大红包,以及他的转账,她捏着那张卡,反而感觉自己的红包有点拿不出手。 早知道她就应该再多装一点。 张姨说八点会有烟花,她懒洋洋地靠在她男朋友怀里等了会。 时瑜的视线穿过花园里矗立着的三层喷泉看向跳跃着星子的天空,陡然想起在伦敦的时候,她也和许怀洲一起参加过伦敦眼下举办的跨年烟花晚会。 晚上的时候人山人海,所有人一起很默契的喊起倒计时,直到零点到来,伦敦眼后烟花亮起,五颜六色的光芒层层叠叠如同波纹向四周扩散。 在身周满是“happynewyear”和“新年快乐”混杂的话语声中,她搂着许怀洲的脖颈很大声地笑着说:“许怀洲,新年快乐!” 他们分开后的第二年,时瑜去了爱丁堡,那天天气不好,爱丁堡好像比伦敦还要多阴雨天,她挤在王子街的人群中间,腾空而起的烟花照亮 了城堡的夜空,“happynewyear”的欢呼声几乎要遮掩去音乐声。 时瑜想的是幸好那天一直连绵不断地下着小雨,她不用想办法解释脸上的眼泪。 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好像又过去了很久,久到记忆似乎刻意把痛苦的感觉封锁起来,她再回忆那几年时,那些曾经觉得迈不过去的细枝末节早就在记忆里模糊了。 身后男人的胸膛随着相贴的肌肤传递来的温度,她眨了下眼睛,长睫上下拉扯出细长的光影,眸底亮晶晶的水光映在柔软的月色里,弥漫起细微的涟漪。 许怀洲问她在想什么时,时瑜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想起来我刚开始追你的时候了。” 一些往事浮现,女孩有些不满地按了按横在腰上的手臂,其实力气很轻,像小猫伸出爪子一下一下的挠,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她一板一眼的严肃道:“我当初在你打工的奶茶店连续买了半个月的奶茶哎,你才愿意搭理我。” 虽然大部分她都送给了好友,她总不能真的连着喝上半个月的奶茶…… 时瑜还记得,她那会实在是太紧张又很害羞,也是第一次遇见喜欢的人,每天精心打扮衣服都不重样,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轻描淡写,事实上除了点单就是谢谢,后来可以扫码点单后,两句话就只剩下谢谢了。 被她拉去充数的朋友都着急,恨不得亲自上去帮好友要一个联系方式。 她真的风雨无阻的坚持了半个月,然后在某个昏暗潮湿的下雨天,面积不大的奶茶店里没什么人,女孩从包里掏出纸巾想擦一下额角淋湿的水渍。 她垂下的视线里忽得映入一张干净的纸巾,那手骨感白皙,指节修长,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时瑜愣愣抬眼,每次鼓起勇气想要联系方式结果又因为各种原因迅速打退堂鼓的始作俑者站在她面前,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她的奶茶。 青年垂下眸,清冷淡薄的眉眼间眉梢微挑,辨不出情绪的漆色眸底涌动出几分微不可查的调侃:“小姐,喝那么多奶茶对身体不好。” 故事就从那天展开了。 许怀洲其实一直没说,事实上他从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被女孩推开的第一天起就注意到了她,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其实心事就差写在那张脸上。 他见过很多人向他表达好感,唯独没见过哪个女孩除了点奶茶之外一声都不吭,他那时候想,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那么笨。 想起记忆里他们第一次搭话时她红透了的小脸,许怀洲没忍住从从嗓子里漾起一声笑来。 男人的眸光在月夜里透着抹柔色,声音也放得很柔,哄小孩似的笑道:“以前是我太冷漠了。” 时瑜哼哼两声还想说什么,远处“砰”的一声,有光照亮昏暗的幕布。 无数光点仿佛飞逝而过的流星,耀眼的光芒在空中四散开来,亮如橙色的朝霞,各式各样,流光溢彩,盛大又绚烂。 她回头,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像极了伦敦眼下那个夜晚,两道身影隔着时光似乎渐渐重合,爱意和幸福也在相融合,她同样很大声的笑着说:“许怀洲,新年快乐!” 晚风把她柔软的话语送到耳廓又轻轻落下,对上女孩细致晶亮的眸,烟花将那张漂亮的小脸映照得清晰而明亮,连她眼底的笑意都明晃晃的,泛着清浅的光晕。 许怀洲眉眼温柔,缱绻着声线低声笑开:“新年快乐。” * 另一头,蹲在角落捏着仙女棒的两个人,时知夏格外好奇地问她哥:“云意姨给了小鱼姐的男朋友多少红包哎。” 时屿安用他那双5.0的好视力观察了几眼:“好像是一张卡。” “哎呦,云意姨真的好大方……” 时屿安抬眸看向单手拖着脸羡慕的不行的小妹,漂亮的桃花运眼眼尾狭长微挑:“你姐那个男朋友不是也给你转了一大笔红包钱吗。” “是这样没错……” “但是你不懂我,屿安哥……” 顶着一头粉毛的小姑娘两眼望天,干巴巴道:“虽然收到转账的时候感觉姐夫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但是我一看见他,还是会想起来我那个被毙掉的论文……” “痛苦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你没经历过,你不懂……” “谁说我没经历过?” 时屿安随着小妹的话思绪陡然飘到在剑桥那会,他被他爹勒令拿不到多少绩点就停了他的卡,那个特别难忘的学期。 他最讨厌可偏偏自家妹妹护得紧的穷小子,来给他补课,也是那样,白衬衫运动鞋,带着细框眼镜,容色疏离,声色浅淡,问他,论文写完了吗。 那种感觉,时屿安拧眉心想,他什么时候那么悬梁刺股的刻苦学习过,比他开会时面对几个特别难缠又古板又无聊的老头子都压抑…… 时知夏两眼泪汪汪:“哥,你懂我?” 时屿安表情沉重:“妹,我懂你。” “不过,”时屿安学着妹妹的样子也话锋一转,唇角向上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哥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白削的指尖夹着的香烟递过去点燃女孩手里的仙女棒,烟雾缭绕而上,一点猩红明明灭灭间,橙色的火光在这一小片空间内亮起时,他挑眉:“时知夏,你论文写完了吗?” 连耳朵都没来得及捂住时知夏:“……哥哥!!”
第44章 春天春天到了,请一直幸福…… 新年过后,一年的尾声也随着季节的转换画上句号。 从玉树琼枝的冬天,到杏雨梨云的春天,冬去春来,又迎来了新的一年,三月开始,万众瞩目的时装周也揭开了序幕。 持续了四天的会展大获成功,除了TR.24名设计师出席外,还邀请了欧洲一些知名品牌和创始人,国内外当红明星艺人。 在压轴出场的珠宝系列吸引了所有流量和热点后,所有人都把注意点放在这两个颇具灵气的设计师中,她们母亲和女儿的身份上。 甚至有报刊连报道都打好草稿,话里话外都是在夸赞明日之星,设计新秀,说时小姐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却唯独在提起时夫人时总要提起她母亲的身份,好像那一个词遮掩住了她全部的光辉。 谢幕典礼时,一身收腰露背礼服裙的时瑜踩着灯光登上礼台,她眉眼弯弯地笑着开口:“恭喜你,时云意女士。” 时云意接过女儿手里的捧花,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在那句称呼中有了片刻的停顿,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尾弥漫开湿润的薄红,弯唇道:“谢谢你,时瑜小姐。” 有记者问为什么TR.要把知冬集Edurne和等春诗Azure这两个不太相关的系列放在一起。 时云意回她:“人们总说春天像新的一年的开始,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冬天是春天的序章。” 舞台的灯光打在女人的脸上,为她的脸部轮廓镀上一层温柔细碎的金边,她笑容恣意矜傲,眸光温和却有力量,耳畔的宝石耳环随着轻轻晃动的幅度折射出熠熠的光,像翩翩欲飞的蝴蝶。 时云意笑着说:“隆冬过后就是春天,那些不圆满的事情也应该随着化掉的冰雪一起流入时光的长河,生命和季节都有始有末,祝每一位女性都峥嵘昂扬。” 她站在那,耀眼又夺目,此时不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只是她自己,那个在擅长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的自己。 时瑜坐在台下看着,铺在台面上的影子仿佛妈妈骨骼里张开的翅膀,她眨去眸底氤氲而出的亮晶晶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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