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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太阳完全西落，只余天边几片晚霞。没了阳光照拂，车内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季清叙想到些什么，又说：“我……要上去看看孟爷爷吗？” 虽然说好等孟老爷子出院再说领证的事，但她都已经在医院了，还跟孟向珩见了面，不去看望，好像也不大合适。 孟向珩道：“不用。” 爷爷这些天恢复得大好，没有那么多这不行那不行的禁忌了，但他想到今天季清叙累了一天，若她再去探望爷爷，估计又要面对一场小型家庭聚会。 “你这几天估计都有得忙，暂时不用考虑这些琐事了。” 季清叙不太放心：“万一以后爷爷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孟向珩笑了：“你不说我不说，爷爷怎么会知道？就算他知道了，这种情况，他也能理解。” 季清叙也就点点头，不坚持了，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孟向珩是爷爷的亲孙子，她是个外人。 但无论如何，这些家事也就这么敲定下来。 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季清叙便同孟向珩说要走了。 孟向珩下车，站在一旁，目送她车子远去。 在前面路口拐弯时，季清叙最后从反光镜望了眼。 男人单手抄兜，挺拔地立在那。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她在从反光镜看他，他也同时朝她挥了挥手。 季清叙心头一跳，忙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拐弯之后，她余光扫到放在副驾上的那只保温袋，出神几秒，终究不自觉弯了弯唇。 -- 与季清叙分开后，孟向珩就回去爷爷病房。 今天原本全家人都在，不过奶奶付英惠是江大中文系退休教授，有以前的学生约了今天到家中拜访，爷爷这边已没什么大碍，她也就先忙自己的去了。 孟向珩走进病房时，爷爷正由医护照料着，做康复训练。 妹妹孟知意隔着玻璃墙站在外面陪伴。 听见脚步声扭头，见是哥哥回来，孟知意说了句：“回来啦？到底见谁去了，还把我零食全搬走。” 孟向珩朝一旁茶几上摆摆下巴：“不是给你留了一半。” 走到妹妹身旁后，又看看她说，“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 “你管我！”孟知意哼声，一面回头去看玻璃墙里头的爷爷，一面同哥哥说，“我吃一半看一半，心里高兴不行？” 孟向珩嗤笑一声，没继续跟妹妹斗嘴了。 “医生来了怎么说？”他也望向爷爷，问了句。 孟知意说：“挺好的，算是照预期进度在恢复了。” 孟向珩点点头，松了口气。 片刻，他又想到些什么，跟妹妹说：“你多久没和你那个好朋友联系了？” 他指的“好朋友”自然是季清叙。 孟知意疑惑看他：“一直有联系啊，就是爷爷住院后太忙，没像以前那么频繁，更没空跟她见面而已。” 孟向珩想了想：“爷爷这边稳定下来了，你也该跟朋友恢复正常联络。免得感情生疏了。” 孟知意点点头，嗯了声，觉得哥哥讲得有道理。 “说起来，我还真好几天没跟她分享近况了。” “那就赶紧分享分享。” 孟向珩若无其事。 妹妹是个热心肠，对朋友格外讲义气。 以前他还为此提醒过妹妹，对朋友义气是好事，但前提得是经过考验的朋友，免得被有心人占了便宜。 可眼下，他却无比庆幸妹妹性格仗义。 季清叙回绝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帮助，但总有他想不到的。而显然，妹妹比他更熟悉也更了解季清叙，若妹妹知道了季清叙的近况，一定会见缝插针地为季清叙提供一些便利。他也勉强可以放心。 孟知意说：“等我晚上回去就找她聊天。” 话落，她又绕回最开始的话题，挑眉道，“你到底见谁去了？又是水果又是甜品……难道我要有嫂子了？” 孟向珩不动声色：“你已经有嫂子了。” 孟知意满脸震惊，脑袋往后一仰。 片刻，她又甩甩手，一脸不信：“得了吧，你少唬我。除了大学那个，这么多年你身边连个亲近的女生都没有，爷爷奶奶都快急到怀疑你性取向了，你一时半会上哪给我找个嫂子。” 孟向珩：“不信算了。” 他这么说，孟知意更不信了。 懒得再追问，她又跑去沙发坐下，说：“其实我原本想把清叙介绍给你……哦，就是我那个好朋友，去年跟我一起来过大宅的。” 孟向珩背对她，继续看着做康复的爷爷，心说我当然知道季清叙是谁。 他始终记得那日在大宅第一次见到季清叙时的眼前一亮。 孟知意欲言又止：“可惜……” “可惜什么？” “你太老了，长得吧，也就那样。” 孟向珩：“……” 孟知意忽然想到些什么，拿着一颗草莓看向他背影，兴奋道：“不然你在你身边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要比你年轻比你帅！至于钱就不跟你比了，谁能比得过你。” 说着，她哼了声，一脸嫌弃道，“最关键，是要把她那个狗屎前男友比到尘埃里去！” 孟向珩回头看她，意味不明笑了声：“我看你过于仗义了。” 孟知意眨了眨眼，莫名感觉哥哥不太高兴。 以为他不爱听这些男男女女的八卦，她便又换了个话题，笑眯眯道：“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说。” “以后我的门禁时间能不能从十点改成十一点？” 孟知意自己在外面也有房子，但哥哥公务繁忙，爷爷奶奶更多时间都由她陪伴，所以她基本都住在大宅。 住大宅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哥哥给她规定了门禁，家里几个保姆阿姨还都帮哥哥看着她。 孟向珩原想松口，毕竟妹妹也大了，她自己知道分寸，他也就该放她自由。 但话到嘴边，他又淡淡换成了另外两个字：“做梦。” 算是回馈她刚才的「过于仗义」。
第6章 怕你心情不好还一个人呆着 不知不觉，季清叙租住的小区近在眼前。 怕车开得太进去，明天开不出来，她在小区的巷子外就停了车。 拎上孟向珩留给她的热饮*和保温袋下车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给孟向珩发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 但想了想，她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过于亲密，怕孟向珩看见信息不自在，导致她也跟着不自在，季清叙也就作罢。 哪知等她上了楼，刚把手里东西放到餐桌上，包中手机便振铃两下。 季清叙拿出来看，是孟向珩发来的微信。 知意哥哥孟总：【到家了吗？】 季清叙一怔，几分意外。 随后，她才若无其事回：【嗯，刚进屋。】 知意哥哥孟总：【好。】 过了几秒，孟向珩又发来一条。 知意哥哥孟总：【今后如果不是一起到某个地方，到了目的地就互相报备一下，好让对方知道自己一切都好。】 季清叙捧着手机，一时盯住屏幕没动。 “报备”这种事，她与家人之间都鲜少发生。不过，以前每次与孟知意聚完分开，两人倒是会互相报备。 再有就是之前的姚若，她曾真心将姚若纳入自己的生活。 【好。】 季清叙回过神，给孟向珩发去一个字。 想了想，她也就顺势问起他今晚的安排：【你今晚要留在医院还是回家？】 知意哥哥孟总：【留在医院陪护，跟知意换班。】 片刻，他又补充：【护工和家里照顾了好几年的保姆阿姨都在。】 季清叙了然。 同是照顾病弱老人，不考虑情感，其他方面，孟家这样的，到底比普通人家轻松。 她也就回：【这就好。】 孟向珩又问她：【你明天还到医院么？】 季清叙说：【去的。】 知意哥哥孟总：【明天时间凑得好的话，就一起吃晚饭。本来今天就想陪你吃晚饭，但看你实在太累，以及我也要回来陪爷爷。】 季清叙下意识抬头。 房子小，卧室门就在几步开外，门边墙上贴了一面简易试衣镜，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果真一脸倦容。 感慨完他的细致入微，季清叙回他：【好。】 孟向珩发了个ok的黄豆表情过来。 晚上洗过澡，季清叙又收到孟知意消息，约她明天看电影。 季清叙只能无奈将自己要陪奶奶看病的事告知。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她虽然从未细说，但孟知意也从很多细枝末节了解到她家里大致情况。 所以，当下孟知意也没问你爸妈怎么不管，只说：【那我明天医院找你吧，反正我也要去看爷爷。】 季清叙说：【也行。不过不用特意，赶得上就来，赶不上就不用过来了。】 但刚发送成功，她猛然又想到明天若是跟孟知意见了面，她万一不小心露出破绽，提前叫孟知意知道了她与孟向珩领证的事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孟向珩也提过，老爷子身体已经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再加上，也不是真要瞒一辈子的事，顺其自然吧。 孟知意：【嗯嗯！】 季清叙继续处理完其他信息，这才按灭手机，熄灯睡觉。 这一天过得太累，并非体力，而是心累。所以闭上眼睛后，她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直到隔天被闹铃叫醒。 起床收拾一下，吃过早饭，她就再度前往医院。 奶奶住的双人间，还算宽敞。季清叙进病房时，小姑去领最后一份报告单了，只有大姑陪着奶奶。 大姑正给奶奶掖床尾的被子，安慰老人家：“医生也说了，就算真的是，也可以手术切除。现在又不是以前医学不发达的时候。” 扭头见侄女进来，又撇撇嘴，扯出个不怎么友善的笑：“清叙这么早就过来了呀，吃过早饭了吗？” 季清叙只作看不懂大姑脸色，只完成任务：“嗯，吃过了。” 又问，“你们呢？” 大姑说：“我和你小姑吃过了。你奶奶心事重，吃不下，被我们劝着吃了几口。” 季清叙点点头，双手揣在羽绒服兜里，在病床边站定。 大姑掖好被子，直起身又说：“你妈一直在说你找了个了不得的老公，现在奶奶住院，怎么也不见你老公出个面。不是说很有背景么，也不给奶奶换个好点的病房，找最厉害的医生。” 季清叙看向大姑，说：“他忙，大表哥不也忙得不见人影么？大表哥还是奶奶最宝贝，付出最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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