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喜欢她喜欢了很久。 原来那些年,不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她眨了眨明亮的眸子,慢腾腾而又带着庄重的说:“对不起,顾墨迟。” 对不起我有那么多的迟疑,对不起我曾经对你的隐瞒。 对不起的有很多…… 但最抱歉的是,我没相信你对我的爱。 顾墨迟垂眸,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听到她压着鼻酸的声音。 他轻轻扭过她的身体,捏住下巴抬起祝卿安的脸。 没等回过神来,一道阴影覆盖下来,遮挡了视线。 顾墨迟倾身而下,像忍不住了一般,将她的唇瓣含住。 他的吻轻柔而缓慢,一下一下地攫取,耐心而灼热。 直至气喘吁吁她才被他放开。 唇上的触感清晰,还残留有晶莹的水渍,看起来饱满又红润。 男人声音低低沉沉,浅笑着用拇指划过她的唇瓣,“如果你再道歉的话,我就会以为是索吻的意思。” 语言终究有边界,但好在人类的情感相通,我们的身体是文明演化亿万年的产物。 它比我更懂得如何爱你。 所以,如果交流有障碍,那我们就接吻吧。 祝卿安羞恼的捏了下他的胳膊,“不是这个意思。” 谁说……她说抱歉……是要接吻的意思了。 顾墨迟却像是不明白般,语气无辜的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 祝卿安闷闷的收回意图攻击的手。 ——好像,也没有不喜欢。 她紧抿几秒双唇,抬眸,“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张温热的唇堵住了所有话,直到呼吸都要无法继续才堪堪停止。 祝卿安不满的看过去,“我还没说呢!” 她以为自己气势汹汹,但落在顾墨迟眼里却像是撒娇的奶猫,他唇角勾起,坦然的承认,“嗯,是我想亲你。” 祝卿安诧异于他的理智气壮,但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种感觉,她也没有不喜欢。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所以她酝酿了下,“……谢谢你,顾墨迟。”说的时候怕他又和刚才一样,于是条件反射抬手,掩住了他的唇,特意强调,“真心的。” 然后抿了抿嘴,面色潮红道:“我也喜欢你,在你也不知道的时候。” 祝卿安莫名想起那天清晨顾墨迟的解释,他说一段恋爱要从正式的告白和一束花开始。 他告诉了她关于他的一切。 他还没有收到她的回应。 祝卿安和他维持着这个略显怪异的姿势,一手捂住他的脸颊,一手握住他的手腕,缓缓开口。 “顾墨迟,我比你小四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员工。” “高中毕业以后到伦敦念书,一直到大学毕业,没有男朋友,喜欢过一个人,结过一次婚,都是和你。” “我有一个不太喜欢的家庭,他们可能找上过你,但我现在决定和他们断开联系,还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和一个等同于我妈妈的阿姨,之后有机会会见到的。” “所以……这段告白你还接受吗?”祝卿安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羞涩。 目光灼灼,看向眼前的男人。 女人手掌娇小,捂不住的那双眼睛渐渐染上一抹笑意,顾墨迟抬手扣住落在自己脸颊的手腕。 凑近亲了亲她的掌心。 她在奔向他。 用笨拙的、可爱的方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儿。 祝卿安下意识闪躲,手腕却被他扣紧,退缩不了半分。 顾墨迟把她的手掌拉下,又把人揽入怀里,唇舌撬开前,他温热的呼吸落在祝卿安脸上: “我的荣幸。”他说。 而且,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 顾墨迟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外套套在祝卿安身上,从柜子里拎出一瓶酒,两人又像是之前那样,背着家里的人翻墙爬上了屋檐。 落了灰的记忆被重新捡起。 顾墨迟侧着身子看向祝卿安,短发在晚风中吹的凌乱,猩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杯壁划入喉咙,他开口:“我妈妈的死,是我造成的。”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从来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他甚至要靠酒精的麻痹,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顾墨迟又顿了顿,喝下去的液体像是一团糖浆,粘着喉间的粘膜,不上不下。 别院远离主城区,入了夜,四下寂静了无人声,祝卿安侧过头去看他。 男人脸上的表情落寞,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年少时,结婚后,她见过很多种样子的他,陪她一起背着大人,爬上屋檐的意气风发还有平和淡然、站在厨房的他居家随和、处理工作的他严肃认真、出差频繁连轴工作的他疲惫不堪。 但无一例外,每一种样子都是符合那个作为顾氏接班人的他,好像他就应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但此刻的他却怅然若失,像一条被雨淋湿的小狗。 祝卿安脸上的神色顿住。 顾墨迟弯着腰,垂着眸,“我不是不喜欢日落,我只是害怕……” 话还没说完,祝卿安握住他的手腕,倾身靠近,速度很快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力道很轻,转瞬即逝,唇与唇触碰的时间太短,还没等顾墨迟反应过来,祝卿安就已经端坐回了一开始的位置。 顾墨迟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眼神里还有她未曾见过的无措。 他还未开口,就听到祝卿安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是我……想亲你。”
第52章 顾父顾母结婚后就没再和两位老人住在一起,顾父和顾母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顾父是顾老爷子的长子,但可惜他的才华和能力好像都无法匹配他的出身,浓重的自卑感吞噬了他,于是在选择伴侣时,亲密关系里的认可就格外重要。 可自卑的人不光渴望被认可,他还渴望被强大的人认可。 顾母是个善良的人,不光温柔还明媚耀眼,她很漂亮,顾父追求她时,事事顺心,永远把顾母放在第一位,可结婚后,时间久了,自卑的另一面就是极其强大的控制欲。 他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外遇神杀神,高傲狂妄,但在家又要句句听话,不要出现一个反驳的眼神。 这实在病态,可她在这段关系里消耗了太久,久到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从怀孕、到分娩、到自杀。 被打压和不被重视的情绪终于积压成了严重的产后抑郁。 她还活着的时候,把大多数时间都花费在了陪伴顾墨迟身上,因为这是她唯一还对这个留下的爱。 也因此顾墨迟格外自责,那时他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和权利博弈,他只知道,从他被生下来开始,妈妈的情绪就一天不如一天。 最开始还只是低落,到后面一些再细微不过的小事也会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记忆的最后,是顾母坐在窗前,眼底是淡淡的忧伤。 顾墨迟尝尝看她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但那天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年幼的他走过去问:“妈妈,你喜欢日落吗?” 顾母转过头,面上是柔和的笑,他见过很多次顾母温柔的笑容,但那天的顾母温柔里还带着一种解脱的释然。 她弯下腰揉了揉顾墨迟的脑袋,轻声道:“对啊,妈妈最喜欢日落了。” “半夜里我被吵醒,屋子里站了好多人,奶奶捂住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所以后来每到傍晚,我就会想,她是不是很怨恨我,所以就连在梦里,也不让我看到……” 听着顾墨迟平铺直叙的声线,祝卿安的神色变得暗淡起来,她满眼心疼的看过去,明明是一件这么大的事,他平淡的语气却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失意。 后来,顾墨迟理解了祝母的选择,当太阳落入无垠的天空,层层绮丽的晚霞绯红绚烂,幻化出万般美景,那是最美的时候,也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候。 但这种美于他太过厚重,所以他开始封闭自己,如同一个不见天日的吸血鬼,又或者设置了每逢固定时间便会爆炸的AI。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念书、工作,可以做一切。 但一定不会离开房间。 直到某天的意外,天际线上光影开始变化,他吃过晚饭,又准备把自己关进房间,却猝不及防的看到一个身影。 他抬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弯着腰拿着画笔的背影,随后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以及因为愕然而略显迷离的双眼。 或许是因为那眼神让他想起某段记忆,他鬼使神差的问她在做什么。 小姑娘怯生生的回应,“我在画日落,你要一起吗?” 就这样,他们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句对话。 后来,他们有过许多次这样的时刻。 她问:“你喜欢日落吗?” 他回:“我不知道。” 他很害怕,但记忆中,日落里有妈妈温柔的笑,只有那个时候他的妈妈最快乐。 她说:“我最喜欢日落,因为它最接近死亡。” 顾墨迟很诧异,因为那时的她还年幼,他问:“你不怕吗?” 她回:“因为日落很美,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死掉,记忆就会永远停留在最幸福的瞬间。” …… 漫天晚霞里,少年少女的身体紧靠在一起,讨论死亡、讨论幸福。 或许冥冥之中,从那个时刻,他们的生命就被绑定在了一起。 四季流转,春去秋来。 顾墨迟也开始真正理解祝母的选择,那是她对于自己生命的选择,但他却把自己困在原地太久。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阿姨的事。”准确来说,她是现在才知道。 祝卿安的声线沮丧,顾墨迟见状揽住她的腰间,两人的脑袋紧紧依偎在一起,“所以后来我去找爷爷,请他促成这段婚姻。” 祝卿安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她从未想过这是顾墨迟主动促成的。 “可是这些,你都没有告诉我。” 如果早点知道,或许他们还会有一段跨国恋情,或许他们中间就不会空白这么多年。 顾墨迟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如实承认,“因为我很贪心。” 祝卿安目光懵懂又清澈,不理解他的意思。 顾墨迟手掌在她脑后一下一下的磨挲,“我想要你纯粹的爱,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的爱而失掉了天平的平衡。” “我不想要用痛苦来诱惑你爱我,我想要你因为爱所以爱我。” “我要的是你基于本能的彻底的爱。” “是不是被吓到了?”男人的声音低哑暗沉,在夜色里却显得虔诚而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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