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明笑了笑,散下余思好的长发,抚平整,“去玩吧。” 看他哄自己像哄小孩似的,余思好偏偏想跟他反着来,“不,我要看着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浅黄光下,向上飘荡的热气,两个平淡而又幼稚的大人。 陈聿明慢条斯理地象征性吃了一口,随后扭头,“小好老师、小聿在好好吃饭。” 余思好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一红,“好好好,在好好吃饭,不要随便称呼。” 三步并做两步,转身逃走。 餐桌前的陈聿明噗嗤一声笑出来,手上的筷子贴着碗颤抖发出叮叮当当响声,伴随着越来越大张扬的笑。 走远坐在沙发上的余思好此刻和坐在餐桌前的他正好在一条线上,两人目光相触。 余思好羞赧得无地自容。 夜色清冷,屋外小雨过后的湿气顺着阳台玻璃门往里钻,收拾好一切卫生的陈聿明顺势上前关上。 “冷吗?”他问。 还没从手机中抽离开的余思好随口答:“还好。” “已经凌晨三点半了,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陈聿明又问。 刚吃完饭肚子还是撑的,而且现在余思好精神得很。 “睡不着。” 陈聿明在她身边坐下,“看什么,看的那么入迷?”顺手拿来薄毯子盖住余思好露在外面的脚丫。 “星际穿越。” 两人肩并肩,余思好直接钻进他温暖的怀里,手机放在两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小小屏幕上隐约映着两人紧贴在一块的脸,影片或许对两人而言,看了很多遍,但都不碍于为对方再认真一遍。 不出所料,两人看这部电影,更精神了。 余思好转头朝向他,“你还睡得着吗?” 陈聿明笑,摇头,“睡不着。” 她看了眼手机上时间,已经五点多接近六点了,又扭头往外看,天空隐约透出即将天明的迹象,索性上前,直接拉开阳台门。 冷冽带着潮意的空气涌进余思好肺里,灰蒙蒙的天空像掉地上粘满灰的棉花糖,逐渐分散。她此刻站在高楼远眺,思考电影里的情节,在想是否有个人也正爱她,经久恒常。 她看向陈聿明,对方正朝自己举起手机,余思好笑得灿烂。 “干嘛拍我?”她问。 不经修饰的照片在陈聿明指尖摆弄,余思好好奇地凑过去。 “你怎么把我照片设置成你的头像?” 陈聿明黑乎乎的头像终于变成日出光辉下笑得明媚的余思好,只不过她有些怨怼,因为此刻的她披散长发,熬了个大夜脸色有点憔悴。 “赶紧换回来!” 余思好着急去抢他的手机。 陈聿明怎么能让她拿到,手举的高高的,“因为妄想成真。” 落下脚跟,平稳站好余思好愣在原地。 她从来不知道,上张黑乎乎照片是陈聿明十八岁那年回溪城时拍的,他独身一人,在南山山顶,尽管是张高糊照片,他也虔诚地许下——小好所愿皆成真。 “从很久之前,久到以现在的思维想过去,我都在想这是不是犯罪。”想说什么也都说了,陈聿明也不期望余思好回复什么,笑着在她嘴边偷香了口,然后抱起直挺挺的还僵直的余思好,回卧室。 “我们去睡觉。” 余思好呆呆思考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真就有人爱你恒常经久,在她的十六七岁或者更久。 身边人因困倦早已入睡,余思好轻轻侧过身,学着陈聿明抱她的样子,抱住他。 等他醒来得好好质问质问。 一觉睡到下午,余思好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懵。 身边的陈聿明早就清醒,靠在床边,腿上还搭着电脑。 “醒了?” 他察觉身边动静,试探性问了句。 尽管眼皮还没睁开,陈聿明确信她脑袋应该清醒了。果真,余思好迷蒙中,伸出细长手臂直直抵着他,手掌握拳在陈聿明嘴边,质问: “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陈聿明轻哼,突然对这个有些羞耻难以言表,沉默。 余思好突然睁开眼,边讲边试探:“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 每听她讲一句,陈聿明心头就狠狠跳一下,故意往后说了说:“初中吧!” “哦豁”余思好心底一惊,不禁思忖,原来那么早。 “所以那些情书你是故意让她们给我的?”她突然想起什么。 陈聿明将电脑放到一边,不假思索:“对。” “真坏呀,真坏呀、你可真坏呀。”余思好感慨,又继续往下问:“蔫坏呀,还挡了我的桃花,那那那,那我早恋是不是你告发的?” 陈聿明沉默,但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余思好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于是闭着眼直挺挺躺在床上,无力再问什么了。 他是纯纯充满坏心眼的小孩。 “还老实孩子,你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陈聿明笑了笑,“喜欢不分善恶。” 得、还想着谈个校园恋爱,被坏小孩搅黄了。 “而且那个小男孩不是找高年级小孩敲诈你?所以他压根不是喜欢你。”陈聿明带上眼镜,这会儿视野清晰,足够他察言观色。 余思好愣住,“还有什么吗?” 记忆很模糊,陈聿明也忘了为她到底做了多少事,但总归是过去了。 “还有现在的我很爱你,”他垂下脑袋,在余思好唇角一触即离,“这就足够了。” 对,爱意经久未消弭。 这就足够了。 “陈聿明、”他摆着认真倾听的姿态,余思好从未有过和其他人有组建家庭的想法,尽管身边家长总是很看好两人的样子,她试探性地开口,“你有想过和我结婚吗?” 【作者有话说】 啊咔咔咔
第44章 旧纸条 ◎“鱼的复仇。”◎ 陈聿明怔忡片刻,“那你有想过吗?” 又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给她,因为想听听她的意见。 其实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就已有了答案,只是羞于主动,而现在的余思好将主动戳破这层薄薄窗户纸。 “可以回答,我正在想吗?” 或许是不久将来即将付诸行动的那种,她注视着他略略郑重地回答。 话落,一切内心想法昭然若揭,羞耻感如潮水涌上来,余思好目光四处瞟,等不及他的任何反应,只想先飞速逃离。但即使变成滑手蹦跶的鱼,她还是没逃离房间范围之内,又被他重新捉回去。 “救命——” 余思好最后的呼唤被吞没,迎接她的是陈聿明一颗冲破皮肉跳脱体外的真心。 陈聿明桎梏住余思好手腕,让她安定坐进自己怀里。稍稍松泛,颤抖地拎起她的一只手,缓慢贴上自己的胸膛,透过皮肉骨头让她感受,跳动沸腾的心脏。 余思好只觉得指尖心口发烫,慌乱抽离,转而紧紧拥住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较于用手抚摸,她认为身体更加敏感,正如此刻两人肌肤紧贴,她清晰感受到两人跳动有力的心脏。 陈聿明认真扫量,没有哪次比现在还要认真。 这青天白日的,余思好突然有点害羞,突然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你干嘛?” 陈聿明轻笑,贴着她手心吻下来,“我在看未来妻子适合穿什么样的婚纱。” 羞臊得不行余思好想关掉房间里的灯,手还没够到,便被陈聿明捉回来,随后两只手腕都被桎梏住。 “你不能这样。”她声线颤抖,为落入狼窝而感到后悔。 “乖孩子才不会接受惩罚。”他沉下去贴近余思好耳边,故意重力几下。 下午两三点,正盛的日光穿透窗帘缝的光,倒映在天花板上,像湖水,随着风摇摆起来。 余思好刺得睁不开眼睛,陈聿明俯身,贴心地盖住她的眼睛,在仅露出的下半张脸上落下个吻,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两人汗湿的肌肤再次紧贴。 奇怪天气。 这四月的春风一点也不温柔拂面,刮得枝干四处摇摆,可怜的树无奈承受着。偶尔温柔暖洋洋的,给了树喘息的机会,但断断续续的十分折磨人。 片刻不停歇黏糊的吻落在余思好嘴角,鼻梁,额头,疲乏模糊间听见他开口,具体内容没听清,但余思好知道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 最后一天假期,适逢清明节,天空应景般,飘着细细雨丝。 陈聿明开车带着余思好到溪城龙湖商业广场那块地。 昔日破烂坍塌建筑早已不在,重建成了供周围居民散步的小型绿地公园。因为阴雨天,鲜少有人身影。但公园大门口右半边小块绿地上摆满了花束,不怎么扎眼,路过的人不注意的话,估计会误认为公园里的新绿化。 雨丝不停,哒哒哒地拍打在透明包装纸上。余思好替陈聿明撑伞,见他弓下腰,将手里小束白菊跟那一小堆摆在一块。 余思好一直没怎么问过他,也没有刻意地私下搜寻,因为贯穿前后因果,事情真相已经清晰真切地摆在了她面前。 ——大概就是龙湖商业广场在建项目,发生重大坍塌事故致数十名工人身亡,涉事建筑师畏罪逃亡。 但残酷的是这件事的真相从一开始,就被一群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将所有罪责都推向那名设计师,就此被扣上罪名的陈铭不堪心理压力自杀身亡。 她该怎么样?她不清楚。 只是油然而生的讽刺,害人者怎么不早早去死,平白多活了几年。 陈聿明站直身体,又郑重地鞠躬悼念,因雨湿地滑,踉跄中被余思好扶稳。 目光错开时,陈聿明通红的眼眶让她心底没由来的心酸,不断翻涌,余思好轻抚他弯下去的脊背,“你也是受害者。” 空气中夹杂水汽混杂泥土的腥味,细密雨水簌簌打湿裤脚,两人脚踝处都明显的洇湿痕迹, 正准备离开的她,意外见到个人——郑铎曾经的司机兼助理小张。 远远的水幕朦胧,那个人打把黑伞逐渐靠近,余思好好奇注目惊讶地一眼认出了他。 来人也很意外,握着三四束黄白相接的菊花的手明显一顿,微微朝她颔首,沉默地等待两人离开。 伞被陈聿明拿走,稳稳罩在两人头顶。她抬眼见陈聿明的模样应该也看见了他,但两人目光也只是短暂相触,默不作声地错开。余思好被拉着离开,出于好奇还是扭头看了眼。 小张放下伞,淋着小雨,怀里仿佛藏着什么易碎品,等他小心翼翼地摆到地上余思好才看清具体物品,是超市货架上常见的瓶装酒。 大多数喝这种酒的人不言而喻。 雨点啪嗒啪嗒打在伞面上,她满脸惶然,脚步停在原地。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7 首页 上一页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