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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去，走廊的冷光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念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撕下那张照片。 金属扣砸在桶壁的声音像一击重击。 纪承被推往就近的急救室，纪未明靠在冰冷的墙上，一动不动。 顾毅最后从病房里面出来，手上提着顾欢留下来的东西：“关于你的东西我会找人送给你，她的东西我要留着。” 纪未铭在某刻终于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冲上前揪住了顾程诀的衣领：“他已经后悔了，你非要在他临死前这样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纪母惊呼了一声，她和江念一起上前，一人抱住一个人的手臂。 顾程诀单手制止了他，把他推向角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是觉得他后悔了我就要感激涕零？是你单纯还是我单纯？” “他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有必要这样？”纪未铭倒下的时候咬到了嘴唇，嘴角边溢出点鲜血。 “见我还是有什么交易，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清楚。” 他目光落到纪母身上：“纪承一死，纪家的所有东西都会是你的，纪承这么想见我，应该是有人不让他见人吧。” “不可能。”纪未铭说到一半，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所以你才等爸没办法说话了再联系外人，才故意把事情闹大？” 他不止一次制止过她闹事的行为，因为他清楚她越是这样，顾程诀就越不可能过来。 纪母没为自己辩解，要搀扶纪未铭起来：“先去看你爸。” 纪未铭失去力气，缓缓滑下去，腕表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表盘出现裂痕。 江念抱住顾程诀的手臂，轻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第66章 地下停车场门口永远是最冷的，明明和周围处于一个空间，但温度就是会低几度，能隐隐感觉到风往外面吹。 顾程诀开的车，出于礼貌，江念和顾毅一起坐在了后面。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顾程诀和顾毅也有几分相像，但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光是这么坐着，江念都能感觉到身旁的人传来的强大气场。 蓝丝绒盒子变形，锁扣脱落，里面的东西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从上车开始顾毅就在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那些首饰，一言不发。 顾毅忽然开口：“你们是已经领证了？” 顾程诀回话：“一年半之前领的，没办婚礼。” 顾毅又说：“父母也都见过了吧。” 顾程诀：“前几天刚见。” 车内安静几秒钟，顾毅把首饰盒关上了：“你不会让她自己回话？” 江念骤然被点名，还有点紧张：“我爸妈都挺支持我们的，婚礼之后也会补办，之前情况太复杂，所以我们都没告诉家里人。”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顾毅语气淡淡的，从钱包里面拿出一个封好的红包，“算是见面礼，之后结婚 还有别的。” 红包瘪瘪一个，里面放着类似银行卡的东西，江念没推辞：“谢谢舅舅。” 顾毅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容：“都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事常联系，给我放到前面，我走回去。” 命令的语句，潇洒的走姿。 江念换到副驾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差鼓掌：“这就是霸总吗，你在公司会不会也这样。” “那我可能会被打。” 两人在车上乐起来。 那天之后纪家的人没有再发骚扰信息过来，顾毅找人来了一次，送东西。 房产证红得炸眼，房子的地理位置也亮眼，是整个海市最好的小区，江景大平层。 从小到大江念也收到过无数礼物，还没见人随随便便送房子的，连送房子的理由都很随意——偶然在抽屉里看见，你们或许能用得上。 顾程诀感冒了，吃完药之后捂在被子里出汗，不怎么生病的人偶尔生病就会很严重，他烧糊涂了，脸和嘴唇都很红润。 江念举着房产证在他面前晃悠：“舅舅总是这么大方吗？” 顾程诀把她扯进怀里：“我也很大方你为什么不夸我。” 两人重新布置过一次卧室，把床推到了靠墙的位置，还在床头安装了一个投影仪，经常躺一起看动画片。 江念陪他在卧房里面待一天了，难得过了个清闲周末，注意力还在房产证上面：“肯定得给他回句话，太客气是不是不太好？” 她跪坐的位置刚好挡住投影仪，宫崎骏电影中的色彩落到她身上，她总穿浅色系的衣服，这样一看，其实也很适合红色，很鲜活。 顾程诀抱住她的腰，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身上：“我想亲你，但是医生说会传染，亲一下肚子可以吗？”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江念把他额头上因汗打湿的头发理好：“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顾程诀抬眼，目光落到她的嘴唇上：“真的很想亲一下。” 江念被打败了：“等好了就亲，亲多久都可以，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怎么跟舅舅说？” 顾毅是白手起家，从小没父母帮衬，把顾欢养大，早些年公司涉及一些灰色产业，现在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少年的经历让他对成家没有想法，他至今没结婚也没有孩子，生活简单得吓人，除了工作，唯一的娱乐就是去寺庙小住几日。 开明寺，海市最大的寺庙，据说求姻缘保平安最为有用。 顾程诀手臂收紧：“可以陪他去山上住几天，你们工作室最近上映的电影大获成功，应该会放假吧？” “据说有，在等通知。” 顾程诀把玩着她手指上的戒指：“那时候我的感冒应该也好了，你得陪我。” 江念反问他：“我还有别的选择可能？” 顾程诀闭上眼睛：“没有。” 开明寺不是随便就可以入住的，得提前预约，时间能排到五年之后。 顾毅有投资寺庙，给他们俩人换了个位置。 山上的常青树上积着厚厚的雪，呼吸时能感觉到冷空气划过喉咙。 香火最旺盛的地方就是姻缘庙，人挤人，青石板的纹路都快被磨没了，裂缝里是时光走过的痕迹。 顾程诀感冒刚好，被迫戴上口罩和围巾，挺拔的身姿依然在人群中惹眼。 求姻缘的地方，小情侣们人挤着人，从月老庙里面求了红绳，据说挂在门前的树上，这段感情就能有好结果。 江念是不大信这些东西的，站在人群外，手中捏着红绳。 顾程诀蠢蠢欲动，目光扫过很多地方，没有发现一处合适的枝丫。 挂在低处，只有被别人的红线盖住的命运，他手指绕着红线，忽然把江念抱了起来。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 江念失重，腿紧紧被他抱着，闹了个脸红。 顾程诀没半点不好意思：“挂那个枝。” 她只有照做，在枝丫上打了个蝴蝶结，红绳上挂着的两张牌子随风飘动。 顾程诀放她下来，拉住她的帽子戴上，遮住脸亲了一下。 这下不只是唏嘘声，还有起哄声。 江念都没好意思把帽子拿下来，拉着他走了。 两块牌子紧紧挨在一起。 一张写着：万事顺遂，感情和睦 一张写着：我听她的。 又一年，江念担任摄影的电影上映，一炮而红，她成为工作室御用女摄影。 有人拍到了她工作的照片，她顶着“美女摄影师”的名号，变成电影的噱头之一，偶尔出门还会被认出来。 顾程诀对这点颇有不满，因为她多了很多迷弟。 年轻人精力旺盛，小则往对话框里说些肉麻的话，大则去工作室见本人，激情告白。 “我认为你的电影充满了艺术性，对我启发很大，如果可以我想请您吃饭，这是我的电话：XXXX。” 顾程诀以一种微妙的语气念出这段话，把来信人拉进了黑名单里面。 江念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你说过不生气的。” “我一点都不生气。” “好吧没有。”江念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她拍摄的电影首映，取得还算不错的成绩，今天将第一次在大银幕上演出。 从青春时期做到现在的梦，终于实现了。 影片开始，闪过电影的名字，她几乎热泪盈眶，靠在顾程诀肩膀上专注盯着银幕。 这是一部和都市生活有关的电影，在银幕上打造了一个成人童话出来。 虚伪、现实、但又热烈鲜活。 平行时空里的几位主人公因为一件小事相交，过起互换生活的人生，最终发现在生活里除了痛苦，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还不如活得肆意一点。 电影中致敬了Friends里面的经典桥段，麦克和菲比在下着大雪的街道下结婚，成为彼此的家人。 银幕上的白雪照亮演播厅，顾程诀的身体变得僵硬，一点一点拉住江念的手。 前排传来一阵惊呼。 有人求婚了。 单膝跪地，举着戒指，还没发言，对面的女生已经泣不成声，戴上那枚戒指。 几乎不需要起哄，他们自主完成仪式。 吃瓜群众的掌声响彻演播厅，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小时后，电影谢幕，屏幕上闪过一个个人名。 除了江念和顾程诀，已经还在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没有人留下来看。 顾程诀的手心滚烫，一言不发牵着她，求婚成功的一对男女从他们旁边擦过。 江念在原地站住：“戒指，不给我吗？” 顾程诀的表情闪过一丝裂缝，他本来也准备求婚的，挑了好久的戒指，想把从前没有的补回来。 谁知叫人截和。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戒指盒，先在她无名指上吻了一下，随后缓缓单膝跪下。 钻石戒指璀璨耀眼。 他并不满意今天的事件走向：“本来我准备在电影高潮把戒指给你，然后和你接吻。” 由电影主角说出那句老土的“不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都和你在一起。”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句话。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穷和病就算了，江念最好只拥有好东西，剩下的都由他解决。 戒指推到她无名指根部。 电影谢幕了，他们的以后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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