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意倾慢吞吞地转身,撞上男人坚实的胸膛。 “抱歉。”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场戏,头也不抬地绕开他。 直到被拉住小臂,她才抬头。 愣了两秒,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触摸到真实的皮肤时才缓过神来。 宋祈盖住她的手背,感知着她手心的温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尤婧比她先一步知道宋祈过来,早就给了他房间钥匙。 两个人回到招待所时,原本就不宽敞的房间里多出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岑意倾把箱子拍得啪啪响,“你是打算在这儿长住了?” 他没说话,拎出一个占据行李箱四分之一的小箱子: “这里面有常用药。”打开箱盖,他翻找出棕褐色的瓶子,“这是祛疤膏,每天出门前和睡前都要涂一次,我知道你记不住,所以已经告诉小桃和尤婧帮你涂,你负责配合就行。” 她乱糟糟的心情被这一箱子药给抚平了一点,踢踢敞开在房间里的箱子,对他道: “你先帮我换药。” 药也是他自己带来的。小镇的医疗水平有限,他直接把情况告知了旗下医院,重新开药。 拆开包了一整天的纱布,她今天的运动量不小,伤口还有些渗血。 宋祈去卫生间打湿毛巾,先把周围的沾着血渍的皮肤擦拭干净。 房间里没人说话,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小镇居民饭后散步的闲聊声。 宋祈抬眼看向正趴着玩手机的她,问:“睡在这里晚上会不会吵?” 她摇头,“这里的人很早就回家休息,基本八点左右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毛巾搭在椅背上,他拆了包新的棉棒蘸药。 已经过去几天了,但伤口还是触目惊心,像一条蛇蜿蜒在腿上,啃咬原本细白的皮肤。 “拍戏的时候小心一点。”宋祈放轻力道,怕戳着她的伤口,“别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 听出几分责备的意味,岑意倾正刷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好久没见着他了,结果上来就唠叨腿伤,又不是她故意想伤成这样的。何况本来今天拍戏就不顺利,现在好了,心情更糟了。 “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你来不来我都无所谓。”她瘪瘪嘴,头转到一边,小声: “我又没有求你来。” 宋祈一怔,但还是继续涂完药,把用过的棉棒扔进 垃圾桶里,坐到旁边打开电脑。 窗外,散步的人群也已经走远,彻底安静下来。 岑意倾偷偷瞥了他一眼,屏幕的光倒映在瞳孔,看不清他的情绪。 但室内的低气压足以说明一切。 话刚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说,但她心情正烦着,也不想道歉,干脆就这样一直装聋作哑下去好了。 腿上伤口涂的药水还没干,她这样想着,干脆继续趴在床上刷微博。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她回身看了看自己的腿,转头支使宋祈: “去开门。” 好在宋祈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听她使唤,冷着脸去开门了。 “咦,走错了吗?” 面前的男人背光而立,温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一个小孩害怕了。 她仰起头,确认了一遍房间号。 见对方是个孩子,宋祈的面色缓和下来,蹲下身和她平视,“你找谁?” “找倾倾!小桃姐姐说她住在这里。” “我在——”岑意倾听见她的声音,在床上扯着嗓子回应。 温温的脸上孵出笑来,从宋祈身侧溜进去。 伤口还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乍一看有些狰狞。岑意倾原不想让温温看见,但受伤后行动迟缓,她还是一览无余。 “疼不疼啊?”温温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害怕这个伤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她的小腿,问。 “现在不疼了。”她拍拍床沿,让温温坐过来。 温温屁股刚挨着床,突然又一下子弹起来,“我帮你吹吹吧,吹一下好得快!” 说完,她便趴在床沿小口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凉丝丝的风拂在伤口上,很舒服。 “谢谢温温。” 温温爬起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她:“何导说你不要着急,这场戏我们可以慢慢拍。” 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她今天收工时不高兴,还专程跑来安慰她。 “我会陪着你的,你肯定能演好。” “那我加油。”岑意倾一只手握拳。 陪温温玩了一会儿,不多时,温温的妈妈就来带她去吃晚饭了。 关上房门,又只剩下她和宋祈两个人。 对视一瞬,她低低抱怨:“小朋友都比你会讲话。” “烦人精。” 宋祈扯了扯唇,拿出一圈新的纱布,“抬腿,烦人精帮你包扎。”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伤。”宋祈把她的腿搭在自己腿上,一圈一圈裹上纱布,“我不可能把你关起来保护你。” “你有本事真把我关起来试试呗。”她还是嘴上不饶人。 “你喜欢这样玩儿?”他突然笑了,转头看向她,“回家可以试试。” 岑意倾抬起那条好腿踹他一脚。 “还有,确实不是你求我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哑,磨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你了。” 岑意倾愣了两秒,爬起身欲吻他。 但身侧的手机恰好响起,是他的。 看清上面的名字后,宋祈出门去走廊上接通电话。 什么电话不能当着她的面接? 岑意倾正觉得奇怪,接着自己的手机也响了。 是盛栀。 “爸爸刚走了。”对面的语气平淡,仿佛事不关己。 “......挺好。” “你......”迟疑片刻,盛栀道:“能回来参加葬礼吗?好歹父女一场。” “他都死了就别谈什么父女了吧?除非你想看我在他的葬礼上放鞭炮。”岑意倾没给她留下半点商量的余地。 “姐姐。” 她又这样叫她。 “我说过,盛从明死了我就不是你姐姐了。” “可是我一直......” 一直什么?盛栀没说完,但她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一直把她当姐姐,却一心要把她拉进自己和盛知川的博弈当中,甚至不惜踩在她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上算计她。 “不管别人怎么想,你都是我姐姐。” 盛栀重复一遍。 岑意倾忽地想起小时候刚到盛家。盛栀穿着漂亮的裙子,长得像是怀里抱的那个洋娃娃,也是这样叫她姐姐。 盛知川听了直骂她蠢货,但她签牵过岑意倾的手,从他面前经过,什么也不在乎。 “最后一次,就当是告别,和爸爸,也和我。好不好?”盛栀的语气近乎乞求: “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知道了,我会去的。”
第68章 葬礼“一丘之貉。” 盛从明是因为感染而死的,他偏瘫之后抵抗力直线下降,上次送去抢救就是因为感冒没法咳痰导致的肺炎,发现及时侥幸捡回一条命,只是这次没有上一次那么好运。 岑意倾和宋祈是乘凌晨的航班回京的,匆忙跟剧组报备离开,光是从小镇到机场就花了好几个小时,抵达明京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在飞机上遇到气流颠簸,岑意倾没睡好,上车后便靠着宋祈又睡了过去。 本以为会直接去参加盛从明的葬礼,但再次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室内陈设。 她的卧室。 好久没睡到自己的床,岑意倾惬意地翻了个身,把自己裹成一团。 宋祈刚换好衣服,看到床上滚来滚去的人,递了杯热水给她。 “怎么回家了?”她迷迷糊糊从被子里钻出来喝水,喝得太急,呛得咳嗽了几声。 宋祈赶紧把杯子放到床头,边拍她的后背边解释: “时间还早,想让你睡醒换件衣服再过去。” “我衣服有问题吗?” 岑意倾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低头看了一眼—— 好吧,穿一身酒红色去参加葬礼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衣帽间随手扯了条黑色的裙子。 该不该看的都看过了,所以哪怕知道宋祈就在身后看着,她也可以旁若无人地换衣服。 他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视线从她纤细的脖颈一直向下,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参加葬礼。”他说。 昨晚那通电话是盛知川打给他的,说的自然也是盛从明的事。他跟盛从明即便不谈岑意倾的这层关系,也还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参加葬礼是理所应当的。 但想到她上次说不想再和盛家有来往,宋祈还是一口回绝了对方,哪知道刚回房间就听见她给尤婧打电话请假。 他不知道岑意倾心里究竟怎么想,但既然她要回来,那么他尊重她的决定。 - 盛从明在商界混迹多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葬礼上各界人士杂七杂八来了不少,偌大的正堂内黑压压一片,少有的色彩是墙边好几排花圈。 现场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走近了却能听见嘴里谈论的还是生意上那点事。 盛从明的葬礼,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需要注意表情管理和着装的普通社交场合罢了。 岑意倾挽着宋祈的手臂进来,立刻有人殷勤地上来打招呼。 “宋总。”来者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逢人就是标准范式的微笑,只是这笑还没来得及完全展露,便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何场合,慌忙压下嘴角,“节哀。” 他忙不迭的表情切换逗得岑意倾想笑,低头咬住嘴唇,听见身旁宋祈“嗯”了一声。 盛栀就在门口处接待来宾,从前岑意倾没在意,现在才发现她其实很擅长应对这种场合,在形形色色的人中穿梭自如,时不时还能落下两滴眼泪,博得对方同情的同时,顺带收获一句“小盛总真是孝顺”。 “小盛总”。入职盛风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这样叫她。 和盛从明的老朋友寒暄过后,盛栀一眼看见了刚到的岑意倾和宋祈,于是快步上前,给了她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恭喜你。”盛栀凄然,“也恭喜我。” 岑意倾任由她抱着,目光落在刚从别处进来的盛 知川身上。 他也看见她们了,嫌恶地别过头,一如他们第一次在盛家见面。 葬礼正式开始,岑意倾和宋祈站在前排,她名义上仍是盛从明的女儿。 走过一系列漫长的流程,盛知川上前去讲话。 她看着他抖落开讲稿,压低声音问盛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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