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桉嘴角微勾,骨节分明的手指原本触碰到的是信阳毛尖,却鬼使神差般拿起洞庭碧螺春。 许知愿坐得端正,眼角的余光撇见刚刚他的‘怪异’举止。 洞庭碧螺春产自苏市吴县太湖的东洞庭山和西洞庭山一带,而她来自苏市,这是巧合吗? 算了,再多的巧合也是她的妄念。 冥想的瞬间,一杯明前碧螺春已经在她的眼前呈现。 汤色清亮,香气高扬。 盛庭桉坐在主位上,身上早已脱下羊绒大衣,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外套,连领带都是打的气质款温莎结,他的双手交握在身前,目光似有若无的扫在许知愿身上。 陆渊弯着一侧的嘴角,来了兴致,“二爷,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喝茶的?” 他唇角轻扬,“这是远房亲戚昨天才送到的,尝尝。” 虽是回答陆渊的话,余光却是在许知愿的手指上徘徊,她的手白皙若美玉,指骨分明,修长有力,指甲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许知愿垂眸,不敢看四周。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许知愿知道,那是傅诗诗又来了,可听脚步声好像不止。 “哥,二爷。”岑清大方打招呼,和傅诗诗手挽手走进来。 京北人无论男女身材都很高大,不像苏城的女生,身段娇软,吴侬软语。 傅诗诗在看见许知愿的时候,脸上瞬间就挂着一层霜。 “你居然面试通过了?” 许知愿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剜人的视线,她也知道傅诗诗这句话是跟她说的。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理会。 对于这种没有礼貌的人,许知愿觉得浪费口舌。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音音’,眼眸弯起,抬眼,看向盛庭桉,“盛二爷,我出去接个电话。” 从昨天到今天,总算是看见她笑了,一双狐狸眼眼尾勾着,笑起来眼里闪着细碎的星辰,似乎能照亮一切黑暗的路途。 盛庭桉指着中式屏风,“不介意的话,屏风后面可以使用。” “谢谢盛二爷。” 落地窗外,外面在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小姑娘虽然穿得很厚,但完全无法抵御寒冷。 许知愿从傅诗诗和岑清的面前走向屏风后,丝毫没将两人放在眼里。 气急败坏的她,立马向盛庭桉告状,“庭桉哥哥,你看看她,太没礼貌了,清北的学子都这么高傲吗?” 站在身侧的岑清将刚刚的一幕纳入眼底,许知愿确是美得很突出,但盛庭桉对她如此客气,应该是因为她是盛珈禾的朋友。 至于‘跳梁小丑’这种事,就让傅诗诗来做吧。 她可不能表现的这样小气,失了大家族的风范。 盛庭桉给所有人的茶杯里斟茶,优雅矜贵的动作看得傅诗诗春心萌动。 他连看都没看傅诗诗一眼,淡声疏离,“你身为傅家千金,多年的礼仪课都白上了?” 傅诗诗一噎。 盛庭桉明晃晃的站在许知愿这一边,让她很没面子。 说她的人是盛庭桉,她不能反驳,只能受着。 岑清拉着她坐下,几人十分有默契地换了话题,气氛算是有所缓和。 只是盛庭桉聊天时,有些心不在焉,未曾听到屏风后许知愿的声音,他不可察觉地拧了拧眉。 回廊上。 许知愿缩在一角,一张小脸迎着风雪,可是声音却洋溢着快乐。 【愿愿,过几天靳城礼也来京北,但是我最近在跑龙套,可能没时间接待他。】 【行,那我去,你可要注意身体,这么冷的天气,别冻坏了身体。】 另一头剧组跑龙套的梁文音裹着一条浴巾瑟瑟发抖,但还是保持平稳的呼吸,【知道啦,别光顾着说我,外婆的身体怎么样了?对了,我刚刚往你的卡里转了3万块,别拒绝,就当是我借你的。】 许知愿抱紧琵琶,吸了吸鼻子:【谢谢音音,我现在在珈禾家给老夫人伴读,等拿到工资了,我第一时间转给你。】 【不急,要不是我爸把我卡停了,我们现在就是清北最靓的妞了,开着布加迪到处拉风。放心,等我赚钱了,我们去护城河旁吃晚餐。宝贝愿愿,先不说了,我得去拍戏了。】 许知愿还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北,电话就被挂断。 同时,身侧传来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沉香味。 她皱了皱眉。 转身回头。 盛庭桉靠在雕花大梁上,一丝不苟的大背头,骨相优越,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浅浅的咬着烟蒂,周身的烟雾缥缈,让人看不真切。 许知愿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和他对视。 察觉到自己的冒昧之后,立马收回视线,礼貌性的点点头,往茶室走。 刚走一步,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怕我?” 许知愿耳根子瞬间染着红晕,梦境中的男人五官瞬间具象清晰化。 她再怎么掩饰,也无法做到不露痕迹,熟知人情世故的盛庭桉,丝毫不费力就揣摩清她的心思。 “嗯。” 盛庭桉把烟蒂徒手捻灭,骨节分明的的手掌在空气中将烟味驱散,往左侧走了一步,挡住风雪吹来的方向。 许知愿瞬间感觉周身不那么冷了,好像有一堵墙帮自己挡风,她垂眸盯着地上黑色的影子,身子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耳垂更红了。 “我长得很吓人?” 许知愿咬着唇瓣里的软肉,浅浅呼吸,“嗯。”
第5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许知愿的内心只想赶紧结束这一 场荒唐的对话。 屋里的那些名门子弟才是他应该要热络的对象。 “刚刚在屋里,你生气了?” 许知愿回忆。 她好像就说了一句话? “没有。” 盛庭桉感觉和许知愿聊天,很是让他碰壁,问一句答一句,有时候连一个‘嗯’字都懒得说。 他还是弯起嘴角笑了笑。 这时。 佣人快步走过来,先是微微颔首恭敬的喊了一声,“盛二爷。 随后看向许知愿,“许小姐,老夫人在藏书楼等你,请随我来。” “好。” 外面的风雪胡乱的吹,伴随着扰耳的声音。 盛庭桉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黑色的伞,伞柄上是一个精致镶金的龙头,霸气威武,和他的格调很搭。 语气带着不容置喙,“这里离藏书楼远,伞拿着。”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线条流畅,手背青筋掌骨微微凸起,大拇指套着一枚白玉扳指。 许知愿有那么一刻忘记了呼吸,她紧抿着唇瓣,吴侬软语带着瑟瑟发抖,“谢谢盛二爷。” 话落。 没有半分犹豫,转身离开。 佣人都呆愣了。 盛二爷刚回国,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最近来栖凤园豪门家庭的女子很多,但是还不曾对哪位如此细心过,而且这样的雨伞是一个家族的标志,她们佣人都没有资格用。 真是新鲜。 一路上,两人步履匆匆,都没有说话。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藏书楼,她的肩头,帽子上全是融化的水渍,好在黑色的羽绒服看不出来,但是帽子上的水好像渗透进去,发顶的头发丝儿都感觉湿了。 许知愿感觉脚底有些麻有些冷,但是浑身却热络了很多。 “老夫人。” 盛老夫人躺在躺椅上,旁边有一张红木圆桌,点心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港式蛋糕和司康饼,再搭配上香气四溢的红茶,让人感受到新中式和英式的惬意。 她闭着眼,缄口不言刚刚为什么让她去茶室的原因。 就是旁敲她,格格不入。 老夫人煞费苦心了。 “这里面暖气足,外套可以挂在一旁。” “谢谢老夫人。” 许知愿看了眼红木骨牌凳摆放的位置,距离入口不远处,心里微微的叹息。 还是将黑色的外套和帽子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里面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修身V领毛衣,搭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显得她腿型特别好看又直。 盛老夫人开始点曲,“今天给我唱一首《花好月圆》。” 许知愿坐下,修长的手指在琵琶上拨弄琴弦。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好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这时。 外面有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止。 盛庭桉几人站在门口听许知愿唱的吴侬软语腔调,风口处冷风灌进去,可她依旧坐得笔直,这个视觉看,长发披在身后,纤白的脖颈上右侧有一颗小痣,身材凹凸玲珑,楚楚动人。视觉感冲击强。 应承诗仙李先生所描述的那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良久,她手指摁下琴弦。 许知愿忽略外面打量的目光,放下手里的琵琶,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书籍,是一本《晨起览镜六首》,由宋代诗人刘克庄创作的一组七言绝句。 她仔细的翻阅着诗集,声音清亮、又带着淡淡的浓稠思绪。 老夫人忽然问道,“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许知愿抬眸,白嫩脖颈上的那颗小痣更加明显,“昔映仙藜临几桉,今我柑橘满庭除,所以,这是盛二爷的名字由来。” 老夫人唇瓣轻扯,伴着笑意,“其中含义你说说。” “庭前阶下,皆安定。” 老夫人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 当初取名字的时候,庭桉从商,希望他步入商海要平安;庭廉从政,希望他廉公清政。 没想到,许知愿瞬间就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外面的雪很大。”老夫人忽然来了这一句话。 许知愿偏头,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内心腹诽,盛老夫人真是童心未泯啊。 却意外的和盛庭桉的目光相对,她一秒挪开视线,缓声说道,“老夫人,那我去堆个雪人,等好了叫您。” 她迅速的穿戴好羽绒服,戴好帽子。 门外的傅诗诗见停留的时间太久,忍不住出声,“还不如听京剧,我们去棋牌室吧,好久都没和庭桉哥哥打牌了。” 身边的岑晏拍了拍盛庭桉的肩膀,提示他。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后,藏书楼的光线都更好了。 许知愿喘了口气,总算是舒坦些。 她走在雪地里,没走几步,雪地靴感觉都沁水了,她冻僵的小手还在不停的堆着雪人的身体,几分钟后,身体好了,就是瘦了点,没事的,也有不饱腹的雪人。 雪花簌簌的下着,完全不考虑还在雪地里的许知愿。 太过分了。 棋牌室和藏书楼离得近,盛庭桉站在窗户边抽烟,能清晰的看见远处一点点黑色的身影正在和雪较劲,他的眸光微动,这两天自己的行为举止都有些越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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