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遍布穹顶,星体色彩瑰丽浪漫,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划过星际。时不时还有球体爆炸开来,那一刻的壮美简直是没有话语能描述的。但马上宇宙又变得安静。 亘古不变一样。 任何烦恼,任何情绪在这等巨物面前,渺小得都好像一抹尘埃。 徐念溪看着眼前的一切,难掩震撼。 程洵也眼眸里倒影着球体的颜色,将他透亮的眼眸染出几分别样的色彩。 徐念溪和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出了科技展台。 那种壮美才渐渐褪去,像回到了平常的人间。 徐念溪侧过脸,看程洵也:“你刚刚在想什么?” 程洵也看过来:“什么?” “就你在科技馆的时候,好认真。” 程洵也看她:“你想知道?” “嗯嗯。” 程洵也眼皮微撩,说得缓慢:“也没什么,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东西就是不能相交,哪怕经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还是这样。” 无论是宇宙中的星体,还是他和徐念溪。 徐念溪像是感觉到他的意思了,剩下的路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晚了。 徐念溪把包放进卧室,又去客厅找程洵也。 他正窝在沙发上,看平板。 电视机开着。 徐念溪凑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不怎么抬头,也不怎么理她。 很显然,他愿意等她,也愿意给她追,但也依旧态度不算热情。 徐念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卫生间看,生理期来了。 她处理好,又回到程洵也身边坐下。 生理期第一天,她一般都是浑身无力的。坐了一会儿,人就有些晕乎乎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程洵也就感觉身边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声,侧脸一看,徐念溪已经睡着了。 程洵也拍了拍她:“回房间睡。” 徐念溪本就没有睡熟,被他拍了拍,很快就醒了。 只是也没回房间,还是坐在他身边,脸埋在胳膊里,神色说不上好,脸色有些苍白。 程洵也以为她是因为他的冷遇不开心了,“啧”了声,丢了平板,叫了声。 “徐念溪。” 徐念溪仰起脑袋看他。 “怎么了?” 程洵也表情有些不满,但程度不重,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不理你,不开心了?” 徐念溪愣了下,摇头:“没啊。” 程洵也语调怀疑:“真的没有吗?” 他一副“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你要说实话”的语气。 徐念溪老实点头:“真的没有。而且,我也知道,之前的事你比我更不开心。” 她现在得到的种种,和他对比起来,已经几不可闻了。 程洵也看她会儿,确定她不似说谎,才收回视线,闷声。 “你知道就好。” 徐念溪忍不住笑一下,蹭了下自己柔软的毛衣袖口,“我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才会加倍地对程洵也好。 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 西津雪越下越大,徐念溪去了王君兰家。 王君兰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留有一道伤口以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徐念溪检查完,王君兰立马絮絮叨叨开。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老操心干嘛。”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和小程生个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孩子都生了几个了。你和小程结婚快一年了,怎么就没有半点动静,真不知道是你还是小程有问题。” 徐念溪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等王君兰停了嘴,才第一次在王君兰面前说了真心话。 “妈,我不会生孩子的。这辈子,我都不会成为一个母亲。” 王君兰嗓音顿住,看着徐念溪的目光,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儿,反倒像在看一个怪物。 片刻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反应过来了,语调发沉,一字一顿:“徐念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念溪照例会为她的步步紧逼,而感觉呼吸沉重,好像站在悬崖边上。 但她摸到了手腕那一圈纹身,却好像燃起了一腔孤勇。 那点孤勇好像星星之火,支起她空荡的皮囊。 徐念溪挺直背脊,吐字清晰:“妈。我说我这辈子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母亲。” 她态度如此坚决,王君兰神色更不好,眉宇之间皱起的沟壑深得吓人。 脱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徐念溪,我看你是疯了?这么自私。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这么多年你读书读傻了吧,我要去你学校问问,哪个老师教你的,当女人不生孩子。” “没有孩子,你老了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别人怎么看你?你是不是诚心让我不舒服?你要是真不生孩子,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 又是这一套。 永远都是这一套。 一旦王君兰有什么不顺心,她就会听到这些话。 徐念溪捏紧手腕,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但凡哪里达不到你的心意,你说恨不得没生我。我不愿意结婚,你说你不认我。我现在不生孩子,你又说当我没有你这个妈。” 她闭了闭眼,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她连难过都提不起来,好像更多的是一种漂浮着的平静和空茫。 她睁开眼,看着王君兰,语调平淡: “妈,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一直都缺你的爱,所以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我。” 有句话叫,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在她和王君兰的关系中,好像永远都是,她在摇首乞怜王君兰的一点爱。 所以王君兰,才能如此肆意妄为,从不尊重她的感受,从不愿意理解她的想法。 王君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惊疑不定。 嘴巴动了动,却好一会儿,没有说出来话。 徐念溪应该是想知道答案的,但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之间,她却有些没有兴趣知道了,只觉得兴致索然。 起了身,徐念溪为今天这场闹剧收尾:“不用您回答了。” 她拿了包,往外走。 走前,她停步:“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想和我说的,我……不会再过问了。” 出了老房子,徐念溪站在老房子下的梧桐树下。 莫名之间,她的世界上好像崩塌了一角。 是用二十六年人生缠绕起来的母爱。 细密黏腻潮湿、有过关爱、有过照顾,但同时穿插着责骂和打压。 某些瞬间,让她为之感动,恨不得拿所有的,来回馈。 更多瞬间,她只想逃离,离她,离这个窒息压抑的家远远的。 她宁愿一个人自我放逐。宁愿一个人活在乡野之间,破落屋子里,无人知晓,无人在意。宁愿世界上某个角落多一个流浪的身影,她和雨水泥泞一起放肆大笑。 也好过在愧疚和难受中沉沦,连自救都被道德阻拦,未出口,都感觉自己有千百般错。 徐念溪没在老小区停留。 她边往外走,边掏出手机给程洵也打电话。 几声嘟嘟嘟。 程洵也接通电话。 没等程洵也开口,徐念溪先说了话:“程洵也。” 她嗓音很轻,好像一瞬间散在空气里。 程洵也顿了下:“怎么了?” 徐念溪闭了闭眼:“我做了一件世俗意义上,不好的事。” “你犯法了吗?” “没。” 程洵也松了一口气似的,又问:“又没有犯法,你为什么说你做了一件不好的事?” 徐念溪如实相告:“我让别人失望了。” 她又一次看到了王君兰失望的表情。 程洵也停了下,“徐念溪。” “嗯?” “你让别人失望了,你让自己失望了吗?” 徐念溪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 与其说是临时起意,不如说是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这些好与坏、恨与爱、光阴流转之间的种种,总有一天,由她亲手断掉。 所以,现在做出来了,万般感受皆有,释然难受脱力等等,唯独没有失望与后悔。 程洵也笑了,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你是不是傻,你自己不失望就行了,管别人干嘛。” “……可以不管别人吗?” “可以。”他斩钉截铁的。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程洵也语气忽然重了几分:“没有可是。在你没有考虑你自己之前,不需要考虑任何人。你要知道,你的感受很重要,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 “……是这样吗?” “是的。” “那……这样不自私吗?” 程洵也嗓音里捎了点笑意,拖腔拿调的:“自私什么啊,别人说你自私,是因为没从你这里占到便宜。傻子才把便宜给人占。你是傻子吗?” 徐念溪诚实道:“我不是。” “那不就结了。所以别人说你,不正好说明你没有把便宜给人占,好事啊。” 说不出的释然,好像从一个看不见的枷锁中挣脱出来一样,徐念溪:“是的。我没有,甚至我在很努力地争取自己的权利。”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背负王君兰数不尽的期待与责任了。 她将拥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一个人的人生。 程洵也“嗯”了声,很认可她一样。 徐念溪嗓音轻轻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样。”话落,徐念溪想起什么似的,“你该不会还在开车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没等程洵也回话,徐念溪丢出最后一句话。 “早点回来,我有点想你。”
第52章 052 王君兰催生这事还有后续,她又给徐念溪打过好几次电话。 说她不是个女人,指责她要是世界上的女人个个是她这样,这世界迟早会灭绝,又威胁她说,她不生孩子,小程肯定不要她。 电话里,徐念溪一律听她说,从不反驳。但王君兰一旦问起她改没改主意,她便态度坚决地说,不改。 王君兰气得就差以死相逼了,见徐念溪怎么都讲不通,她又去找了程洵也。 程洵也那时候刚从公司回来,接到王君兰的电话。 “小程啊,下班没?” “刚下,阿姨。有什么事吗?” 王君兰毕竟和程洵也不是很熟悉,对他的态度很是客气:“有事有事。我听念溪说,她不想要孩子,这件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你好好备孕,她那里我来做工作。我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还能让她翻了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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