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姐姐何必为了那一点不确定性,害了自己害了这个孩子?” 她知道梓兰姐姐其实心里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她平日不愿表现出来,可每当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默默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那日她与贾护卫说了准备如何处置孩子的事,看着贾护卫伤心离开,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这阵子看着自己的小腹也时常流露出不舍的目光。 凉月知道这样做是冒险了一些,但她还是希望梓兰姐姐能留下这个孩子。 “就算是个慰藉。” “姐姐难道不想要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梓兰听到这话,神情微震。 怎么可能不想?青春少艾的时候,她也想过以后要和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最好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会好好教导他们,会把所有自己曾经缺失的爱都给予到他们的身上去。 或许…… 梓兰尝试着把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这是她第一次伸手触碰。 手放在那处的时候,她就浑身一颤,下意识就把手收了回来,却又重新试探着重新把手放过去,这个阶段,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反应和回馈。 可梓兰就像是真的感觉到有个小人隔着肚子在跟她打招呼。 用小小的一只手在回应她的手。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震耳欲聋,梓兰已经许久不曾上扬的唇角在这一刻终于轻轻翘了起来,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柔和。 凉月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想通了。 她简直比梓兰还要高兴,当即挽住她的胳膊,想着以后要怎么给梓兰好好补身体了,嘴里还说:“今日多亏了二公子,我决定了!我要偷偷去买个文曲星,以后每天三炷清香给二公子祈福,希望他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梓兰听到这话不由失笑一声,倒也未曾阻止。 她手覆在小腹上。 许是第一次这样,她觉得很新奇。 直到走到半路,忽然察觉到前面有人看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了贾延的身影。 冷不丁瞧见他。 梓兰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也跟着一僵。 前几日她因为孩子的事跟贾延大闹了一场,她还记得当时他离开时脊背都弓了许多,这几日她也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不是生她的气故意躲着她。 如今冷不丁瞧见。 梓兰也不知怎得,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手从小腹上收回,她没有理会贾延,自顾自收回视线往前走。 他们并不是同路。 贾延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她要去的方向。 以前两人每次碰见,他早就远远跟过来了,今日却一动不动站在那,梓兰知道他还在生气,但要她拉下脸去说什么,她也做不到,索性沉默地仍旧沿着来路回去。 凉月心细,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她眼睛滴溜溜转,忽然说:“我跟贾护卫去说一声!” 说着也不等梓兰出声阻止就往贾延那边跑去。 “凉月!” 梓兰喊了一声也没能把人喊住,又气又恼还有些不可名状的臊,她瞧见那边贾延听到动静看过来,不愿被他瞧见,她索性先走开。 可步子起初快,待离了贾延的视线之后,也逐渐变得缓慢起来。 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直到听到那边传来一声“真的?” 梓兰也不知怎得,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微垂,重新落于她的小腹上,手迟疑着再一次覆上去,感受着那边的那个小生命,她也不知道在说与谁听,轻声呢喃道:“傻子。” 第350章 像袁野清的少年 裴行时回来的时候,陈氏和陈麟兄妹俩已经走了。 门口的下人刚送完陈家兄妹俩,就扫见回来的裴行时主仆,忙弓着身上前问好:“国公爷回来了。” “嗯。” 裴行时淡淡嗯一声。 下马的时候,目光在门前留下的车辙印上微微停顿了下。 詹叙自然也瞧见了。 翻身下马跟在裴行时身后的时候便随口问了一句小厮:“刚谁来过了?” 小厮自是不敢隐瞒,忙答道:“陈侍郎来了,又带着二……”二夫人这个旧日的称呼还没说出来,那人想到如今的情况,忙又改口道,“陈夫人走了。” “走了?” 詹叙听出这个称呼的含义,不由挑了下眉。 虽然来时路上他就跟国公爷提过这个可能,但也没想到这事解决得竟然这么迅速,他不由看了裴行时一眼,想看看主子如今是个什么想法。 然裴行时并未理会他的目光。 在知晓陈氏已然走了的时候,他也只是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又沉默地往前走了。 詹叙连忙跟上。 对于陈氏落得如今这样的结果,詹叙自是觉得大快人心,跟在裴行时身后,他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边走边说:“要我说,她这就是活该!” “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歹毒的妇人!” “从前您每回回来,她倒是表现得好,张口闭口就是我们郁儿,合着就是看我们常年待在外面,没人顾着家里啊。” “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怎么,她是怕我们公子抢了世子的风头?” 詹叙说到这就又是一肚子火。 如果三年前那个毒妇没有下药的话,是不是公子三年前就能高中了?那个时候公子才几岁?詹叙记得公子今年也才十六,那三年前……他哎呦一声,突然喜笑颜开夸道:“咱们公子可真是天降神童啊!” “要是三年前高中,那他可就是我们大燕史上最年轻的进士郎了。” 詹叙巴不得他们父子能和好,自然乐得夸赞起裴郁,也不顾实际情况,即便没有陈氏那碗药,恐怕他也会被刷下来的可能,他嘴巴不停继续夸赞道:“要我说,公子和您不愧是亲父子,您以前可也是文武全才来着,要不是自小就跟着国公爷进了军营,保不准也能去考个探花郎当当。” 他自顾自夸着。 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句话,裴行时忽然停下的脚步。 直到脑门直接撞在他犹如钢铁一般的脊背上,他哎呦一声,吃痛喊出来,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向站在面前的那个高大身影上。 “您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停了?” 詹叙随口抱怨一句之后,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难不成是国公爷被他说动,想跟二公子和好了?想到这个可能,詹叙立刻眉开眼笑,也顾不上脑门还疼着,当即把手从脑门上收了回来,兴致勃勃看着裴行时的背影说道:“要不今晚我去找公子让他回来?算了算了,今晚还是太晚了!” “等明天我再去徐家找公子。” 他满心期待,仿佛已经看到父子俩和好的模样了。 直到看到裴行时回头一脸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你要是觉得太闲,我就把你安排进徐冲的卫所里去,以后也不用跟着我走了。” 詹叙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就是一僵。 知道国公爷这是怪他多管闲事,詹叙一口气憋着下不去也上不来,最后还是在裴行时那双恍如鹰眼一般的眼睛的注视下憋闷着答应一句:“……属下以后不说了。” 说罢。 见前面身影已然转身离开。 他忙要提步跟上,却见前方身影头也不回道:“不必跟来。” 詹叙只得住脚。 看着主子离开的身影,詹叙还是没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倔驴!” 但没有主子的首肯,他也不敢也不能做什么,遥望徐家所在的方向,他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摇了摇头,自行先回房歇息去了。 另一边。 裴行时一路脚步不停往东堂走。 常山正好送完裴有卿,还站在门口注视着青年离开的身影。 看着远处青年孤寂的背影,常山无奈摇了摇头,二夫人无论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都不足惜,可眼睁睁看着从小看着长大的青年变成如今这副沉默少言没有精气神的模样,常山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他摇了摇头。 眼见远处青年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 他正想收回视线回屋照顾老太爷去,就瞧见另一条路上走来的身影。 依着路道两旁的烛火,常山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在瞧清来人是谁之后,他立刻快步迎上前去,跟裴行时行礼道:“您回来了。” 裴行时轻嗯一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屋子,问了一句:“老爷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常山跟在他身旁,边说边叹了口气:“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生了好一通气,刚还让我去拿益气丸了。” “对了,二夫人已经被二爷休弃,离家了。” 常山说这话的时候,悄悄打量了一番身边男人的面貌,不确定国公爷知道这事会怎么做。 毕竟今日二公子的的确确是受了委屈。 不过这么多年,他哪一日没受委屈呢?想到记忆中那个寡言的少年,常山不由又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 耳边传来淡漠的一声,听起来语调和从前并无不同。 就好似并不在意这件事的走向和结果。 常山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方面心疼二公子年幼就被二夫人那样对待,受下诸多委屈,一方面又不愿国公爷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和家里起争执……手心手背都是肉。 国公爷要真为二公子出头。 世子作为二夫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受到牵扯? 到那时,别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恐怕就连老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心里还不住想着,一时忘了说话。 直到瞧见开着的大门里透出来的那点光亮,方才发现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忙敛了心思,冲裴行时说了句:“您进去吧,我给您沏茶去。” 裴行时微微颔首,也未多言,径直卸了腰间长刀进内屋去了。 裴长川还没睡,靠在床上喝着参茶,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常山回来了,头也不抬道:“走了?” 话落。 忽然察觉脚步声不对,一抬头就看见了裴行时的身影。 看见长子的模样。 裴长川下意识扬起一个笑脸,但想到自己回来这么多日,只跟长子吃过一餐饭,他就不见踪影了,便又敛了唇角的那点笑意,冲着人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我还以为我这走前都见不到你信国公的踪影了。” 裴行时把长刀放在桌上,走过来先看了眼老人的面貌,见他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嘴唇并不露白,眼里的眸光也还算好,便自行搬了一把椅子置于床边问老人:“您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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