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见父亲和霍姨面露沉吟之色,她亦抿唇沉吟道:“我是想,以陈氏的心思,她若有法子和手段,在贡院直接污蔑阿郁作弊是最好的。” “这样阿郁不仅没了这次的功名,日后也不得再赴考。”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法子。” 前世陈氏就是这样加害阿郁的。 所以事先阿郁去参加科考的时候,她才会再三嘱咐让他小心身边人,以防别人塞给他什么东西。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科考之时倒是没出事,反倒在贡院那边闹了事。 “可这次——” 云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心里总觉得这次的做法总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明明这次的事件同样对阿郁不利,却又有种隐隐在保护阿郁的感觉,并没有想伤害他本人,只是不想让他高中? 云葭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荒谬至极,所以她并未说出来。 仍看着裴郁问:“怎么样,有想法吗?” 其余人也把注意力都落到了裴郁的身上。 可裴郁在他们的注视下,沉吟许久,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书院里的那些同窗平素与我也算交好,何况他们之中虽有家世清贵者,却也没有这样大的本事可以事先知晓贡院那边的布置。” “自然,若是一早就买通贡院那边的人,提前知晓里面的安排布置,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么一来,这人选方面就一下子扩散得太开了,更加不好知道是谁要害我了。” “而且先前霍姨说的很对,若用钱财买通那边的人,这事实在太过危险,也太容易被查到,我也以为不大可能。” “至于裴家那边……” “知晓我字迹的人并不多。” 如此一来,这事倒像是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裴郁实在猜不到会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加害于他。 这一切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荒谬,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摇头道:“为了我一个人,如此伤筋动骨,是不是太费时费力了一些?” “何况那人若真有这样的本事,要加害于我,又为何不在贡院直接害我?” “反而做这么多事,我实在想不明白。” 徐冲见他深锁长眉,一脸苦恼之色,忙道:“好了好了,想不到就别想了,反正这事圣上已经插手了,无论是哪路魑魅魍魉,必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至于你那个卷子……” “明日早朝想必就会有结果了。” 徐冲想到这又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袁野清那人有没有把握全部默写出来。 云葭也在桌子底下悄然地握住了裴郁的手。 裴郁知道她是在安慰他,轻轻回握住之后忽然看着徐冲郑重说道:“多谢徐叔。” “为了我的事让您如此颠簸,我……实在有愧。” 说谢太浅薄。 可除了这声谢之外,他这会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跟你叔客气啥?” 徐冲不爱听这话,皱着眉怪了一句。 又见天色已晚,几个小辈也都熬累了,便说:“你们熬了一天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我跟你霍姨吃完东西也准备回房了。” 这会云葭三人倒是没说什么,都点头答应了,然后便起身与二人先提出告辞了。 三人一道往外走。 因为发生这样的事和不知道幕后推手究竟是谁,他们身边萦绕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最后还是徐琅率先说道:“老爹不是说了吗,明日早朝就会有结果了,你就别担心了,以你的本事,肯定能高中!” 他说着又拍了拍裴郁的肩膀。 以示鼓励。 裴郁并非是为此事沉默,而是在想藏在这件事情之后的人究竟是谁。 只不过不愿他们担心。 他也就从善如流轻轻应了声:“知道了。” “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多想。”云葭也看着裴郁说了这么一句。 裴郁看她,又轻轻答应了一声。 又见她眉眼之间皆是疲惫之色,知晓她每日都有午睡的习惯,今日却一直干熬着,此刻必定难受至极,不由心疼道:“你快回去歇息吧,我回去也睡了。” “对,阿姐,你快去睡吧,看你眼睛都有红血丝了。”徐琅也在一旁跟着心疼道。 云葭的确累了,也不知道是今日没歇息好,还是太过紧张,她这会心脏还在咚咚乱跳着呢,心浮气躁,她点了点头,又嘱咐两人:“你们回去也早点睡,至于什么结果,明日阿爹上完早朝之后就知道了,你们也别多想了。” 二人自是纷纷答应了。 云葭走前又看了裴郁一眼,和他说:“不管什么结果,都没事。” 这番话既是安慰,也是在定裴郁的心。 徐琅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裴郁却是知道她的意思的。 她是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对他的承诺都不会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心中一时波澜万千。 犹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又仿佛化作一股股温柔的潺潺春水融入进他的心里。 如若不是徐琅还在这边。 裴郁恐怕早就要抑制不住上前抱住她了。 此刻却只能强行压抑按捺着:“……好。” 他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葭,哑着嗓音应好,而后面对云葭关切的目光,他又朝她展颜一笑,温声与她保证道:“我回去就睡。” “你快回去吧。” 云葭这才放心。 她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由惊云陪着往九仪堂走去。 二人留在原地目送裴郁离开。 等瞧不见了,徐琅便扭头与裴郁说道:“我们也走吧。” 裴郁沉吟片刻,却说:“你先回去,我再去跟徐叔道个谢。” 明日徐叔还要去上早朝。 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样的结果,他怕徐叔因为他而惹得陛下不喜,这一趟去,既是想道谢,也是想劝阻。 他想告诉徐叔—— 无论明日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没事,若今次不成,大不了他再等三年! 他已经从云葭那边得到了保证,也无畏三年的时间。 他不会被任何人打倒。 无论是谁想加害于他,他都会按照他要走的路一路往前,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他不会退缩也不会怯懦。 所以徐叔大可不必为了他的事而大动肝火。 对于他而言。 今次的秋闱成绩是很重要,可他们的安危对他更重要。 “谢什么啊,我爹不是让你别瞎客气吗?”徐琅不知道裴郁在想什么,一脸无语。 但见裴郁一脸坚持,也就只得作罢:“麻烦死了,走吧,我陪你回去。” 裴郁看着徐琅说:“不用,你先回去吧。” 徐琅想了想,估计他在场,他爹和裴郁都尴尬,也就作罢了:“行吧,那我走了,你跟老爹说完就早点回去歇息。” 说完又跟着一句:“你放心,只要查出害你的人是谁,我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他说着还沉了脸,气势汹汹地挥舞了下自己的胳膊,恶狠狠道:“敢欺负我兄弟,他简直找死!” 裴郁听到这话,心里的阴霾又消散一些,脸上的笑意也又添了一些。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徐琅的肩膀。 等徐琅离开。 裴郁掉头往中堂走去。 此刻院中下人早已散去,只有霍七秀和徐冲还待在屋子里。 徐冲看来是真的饿坏了,满满一大碗粥已经吃得快见底了。 霍七秀在一旁给他夹小菜,偶尔便说一声:“慢点吃。” 徐冲嘴上答应着,但吃东西的速度还是没有见慢。 霍七秀也就没管他了。 等一碗粥彻底入肚,霍七秀递给徐冲一方帕子。 徐冲擦了下嘴巴和手,便跟霍七秀说:“我今天又见到裴行时那个狗东西了。” 裴郁本欲进去。 忽听这么一句,脚步便不由停了下来。 他怕这会进去,徐叔看到他反而尴尬,便暂且走到一旁,打算等徐叔说完这事再进去。 “在哪碰到的?”霍七秀问。 “街上。” 徐冲说起这事还是一脸没好气。 霍七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两人这是又闹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生气。” “你都不知道那狗东西有多混账!” 徐冲以为这会外面没有别人,自是无所顾忌地和霍七秀说起今日的事。 有些话。 当着几个小辈不好说,可跟七秀说起来,倒是不必有所顾忌了。 “我跟他说了郁儿成绩可能出问题了,想让他随我一道进宫,他倒好,不仅不肯,还想把郁儿的卷子拿走!” “你说这混账东西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郁儿的亲爹,我都要怀疑这次的这件事是他做的了!” 徐冲气冲冲说完之后,神色忽然一滞,屋里屋外也突兀地跟着一静。 徐冲事先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此刻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又扫见身边七秀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忽然觉得嗓子一阵发干。 “七秀,你……在想什么?” 霍七秀也沉默了许久,方才看着徐冲说道:“大哥呢?大哥在想什么?” 她不答反问。 却让徐冲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哑口无言。 半天他才在满腔的震惊之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不可能啊——” 徐冲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的:“他、他就算再混账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啊,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就因为恨郁儿?” “不可能啊……” “他以前即便再恨郁儿,也只不过是无视他,断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霍七秀也觉得不可能,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这位信国公这样做实在没有缘由,但他今日的做法又实在让人觉得莫名和难以理解。 为何郁儿出事,他不是想着去解决这事,而是想拿走那份卷子? 拿走之后他要做什么? 这事不好深想,越想便越发觉得可疑。 霍七秀只好暂且按捺住自己的心思,余光瞥见身边徐冲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知道这事让他十分震惊,她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大哥先别急,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左右陛下已经去查了,总会查到的。” 说罢,犹豫片刻。 她又轻声说道:“……大哥之后碰到信国公的时候也可以问上一句他那么做的原因。” 徐冲这会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霍七秀连着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吞咽了下干涩的嗓子哑声说道:“……好,我回头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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