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他忙又同霍七秀说道:“这事先别跟任何人说起,尤其是郁儿那边,无论这事跟裴行时有什么关系,都不能让他知道今日我跟裴行时之间发生的事。” “这孩子已经够苦了。” “我不想再让他难受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裴郁知道后会伤心,所以刚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未提起此事。 如今不由庆幸自己先前没说,要不然他实在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现在脑子还很乱,就跟两个小人在脑子里不住打架一般。 要不是这会城门已经关了。 他都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到裴家去问问裴行时,他今天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又回想他今日与他说那番话时的神情模样。 越想。 徐冲的心就越惊。 霍七秀也是这个想法,自是点头答应:“大哥放心,我都省得。” 眼见徐冲神色难看至极,霍七秀又在一旁出声安慰道:“大哥先别想了,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得早起。” 徐冲听到这话,勉强定了定心神,而后与霍七秀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先回去。” 霍七秀自是点头应好。 两人起身往外走,并未瞧见外面有人。 直到两人走后有一会功夫,才有一个少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天上的月亮和四周的灯火似乎并不能照在他的身上,他于漆黑之中看着徐叔和霍姨离开的方向,回想刚才听到的那番话,面上神色莫名而又复杂至极。 双手于身侧紧握片刻,而后又松开。 裴郁在原地低头伫立良久,而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二虎和小顺子都还在等他回来。 他们事先已经从徐琅的口中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心里正高兴着主子能够洗清冤屈,就等着明日早朝结束出结果了。 这会见他过来,自是立刻笑意吟吟地迎上前去。 “少……” 小顺子一句话还没吐出来,裴郁就直接沉默地越过他们往里面走了。 笑意僵在脸上。 就连二虎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彼此对视,面面相觑。 “少爷,您没事吧?”小顺子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亦步亦趋跟上前去询问,面上满是担忧。 裴郁头也不回。 声音倒是终于传了过来:“没事,我睡了,不用伺候,你们也下去吧。” 裴郁说着便直接关上了门。 二人被挡在门外,过了一会,便瞧见里面的灯火也给熄灭了。 “小顺子哥哥,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二虎压着嗓音问小顺子。 可小顺子自己也一脸莫名,又如何能回答? 看着门窗紧闭的漆黑屋子,他摇了摇头:“可能少爷是累了吧。”毕竟也忙了一天了,而且虽然现在找出真相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少爷。 听徐少爷的意思,这人恐怕还是少爷熟悉之人。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坏,这样欺负他们少爷! 小顺子想到这也有些恼了,恨不得狠狠拍那人一顿,倒也能明白少爷为何是此刻这样的反应,他又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二虎的头,小声道:“既然少爷累了,我们就别打扰他了。” 二虎轻轻哦了一声。 两个人回到旁边屋子去睡了。 裴郁却并未入睡。 月光照进屋中,他站在书桌旁,看着那一沓整齐干净的纸张,脑中刹那间闪过许多片段,其中有一幕便是那日他发现桌上的纸张放得不对的情景。 所以当日他并没有感觉错误,真的有人来看过他的字迹。 如此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要加害于他。 裴郁事先想不到究竟会是谁,可此时回想徐叔和霍姨说的那番话,就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答案。 ——裴行时。 知道他的字迹。 知道贡院的安排布置。 武力高强。 …… 这每一点仿佛就像是为他亲手打造的。 如果这些还不算,那今日他问徐叔讨卷子又怎么说? 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无论是徐叔还是霍姨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同样不明白。 他与他虽为父子,可这十六年来却并不亲近,说一句陌生都不为过,尤其是这些年,他与他甚至就连碰面都变得很少。 他从未理会过他过得如何。 他也从来没去管过他的生活。 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彼此都不去干涉对方的生活。 就像那日在香山碰到,他明明看到他跟云葭在一起,却也未曾询问未曾开口,也没有和徐叔多说什么。 裴郁早已习惯他们之间的这一份平衡了,他也一直以为他们会继续这样下去。 他不会喊他父亲。 他也无需他养老送终。 直到他死,这一份关系或许都不会发生改变,他们就是这世上一对陌生的父子。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要打破这层平衡,要加害于他! 裴郁眼眶殷红一片,负在身后的双手也咔咔作响。 片刻之后。 屋内忽然响起沉闷的一声。 ——是裴郁气愤至极朝桌子狠狠砸了一拳。 也亏得小顺子他们这会都已经睡了,要不然听到这么一声,肯定是要过来查看的。 裴郁低着头喘着气站在书桌旁。 桌上原本那些整齐的物什此刻都被这一拳头砸得东偏西倒,裴郁素来最看不得这样,此刻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他心浮气躁。 就连闭目也无法平息他心中那无尽的燎原怒火。 心里像是有一团堵塞已久的怒火想从胸腔里冲出来,如野兽一般在不住咆哮、嚎叫。 他甚至想此刻就出去,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直到想到云葭。 他心里的这点戾气和怒火最终还是一点点平息、消灭。 他双手撑着桌子粗喘着气。 把关于那个人的画面全都从心中剥去。 不管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被他左右情绪。 紊乱的呼吸终于平止,裴郁撑着桌子又闭了会眼睛,等气息和情绪终于归于平静,方才睁眼。 手骨的疼痛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分明。 裴郁并未因为疼痛而皱眉,却在看到上面的血迹时而深觉烦躁。 他最不想让她担心。 可如今这样,她明日必定是要起疑的。 好在房间就有药箱。 裴郁沉着一张脸去寻了过来,他一个人低着头落于夜色中,仔细擦拭完血迹又上了药,这才又回到桌子把乱糟糟的一张桌子重新整理了一遍,不愿让任何人知晓他今夜的失态。 如此全都做完,裴郁才洗漱睡觉。 第355章 加赛和磐娘 此时的香山。 裴行时不在底下的草屋,还在山上。 从傍晚时分到这边,他便连晚饭都没吃,就一个人独自上山去了。 詹叙原本想跟上,却被裴行时阻拦了。 知晓主子这是要跟夫人单独相处,詹叙也就没跟着,自己先去了哑叔所在的草屋。 这会詹叙和哑叔简单吃过晚饭,哑叔就自己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一下,而后就走到一旁去磨剑了。 詹叙一看他这把剑,立刻眼睛迸发出明耀的亮光,当下连酒也顾不上喝了,他缠着哑叔说道:“哑叔,您老跟我比几招,看看我功夫精进没!” 哑叔没搭理他。 詹叙起初以为他老人家没听到,特地跑到他身边又说了一遍,然哑叔依旧没理会他,反而还嫌他吵背过了身。 对此。 詹叙感到十分无奈:“您这既然不肯动剑,那有事没事磨它做什么?您又不用。” 哑叔自然更加不会理会他。 好在詹叙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哑叔是真哑,他家主子也能算个半哑,反正每天也跟他说不上两句话,一天说话加起来的字数恐怕还没两只手多。 詹叙也没当一回事。 反正哑叔这些年一向很少碰剑,他也就是看着眼馋。 有这么一位大师在这,却不能跟他过几招,实在是让人心痒痒。 重新抱了酒壶又拿了个小马扎过来。 他是个闲不住的。 这会没喝几口就又跟哑叔说道起来:“哑叔,你见过小主子没?” 他自说自话。 没有注意到哑叔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跟着停顿了一下,但也就一下,哑叔便又继续垂着眼睛磨起剑来。 “咱们小主子是真厉害啊。” “这么多年没人管没人教,竟然还跑去参加秋闱了,就是可惜这次没中。” 早知是这个结果。 但哑叔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还是跟着乱了,心也变得浮躁起来。 那一份卷子还在里面放着。 他虽然看不懂,但每日还是会拿出来看一看,再小心翼翼地摸一摸上面的字。 “不过我们今天碰到诚国公了,他说小主子的卷子有问题,拿了小主子重新写的卷子送进宫去,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看。” 詹叙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哑叔会回答他。 未想这一番话才说完就听到哑叔发出啊啊几声,就连磨剑的动作也彻底停了下来。 詹叙一愣。 不明白哑叔这是什么意思,他抱着酒壶呆愣道:“哑叔,您想说啥?” 哑叔皱着眉又啊了几声,詹叙想了想,问他:“您是在问小主子的卷子怎么会有问题?” 这不是哑叔想问的,但这会也解释不通,便点了点头。 詹叙说:“这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看诚国公那样子,倒是挺真的,要不是咱们主子,我肯定是要好好问一问他的。” 说到这。 詹叙又有点来气。 当着裴行时的面,他不敢吐槽,只能这会跟哑叔一抒心中郁闷:“您是不知道主子有多过分!诚国公都知道为小主子东奔西顾,他这个当亲爹的倒好,不仅不去,竟然还想把小主子的卷子拿回来……” “他拿回来做什么?” “他又不是陛下又不是考官,看了能有什么用?” 他嘚吧嘚嘚吧嘚说个不停,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未等他捕捉及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 裴行时从山上回来了。 他的半张脸隐于黑暗之中,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大真切。 不知道他回来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詹叙不由轻咳一声,起身道:“主子您回来了,我给您拿饭去,哑叔给您热着呢!” 他说完就像跑遁。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06 首页 上一页 4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