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说过不用那个小子,让他乖乖回家去吗?你竟还特地过来打扰姑娘!” 若是以往得空时,云葭知晓明暄过来,许是还会见他一面。 她其实还是蛮欣赏这个小孩的。 只是今日她实在无心于此,正欲离开,便听门房那个下人说道:“是是是,我们一直都谨遵姑娘的教诲,只是今日那小子是骑着二公子的马来的,我们……” “你说什么?” 原本准备离开的云葭立刻停下步子,回头问道。 不等门房回答,她便已大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问:“他人现在在哪?” 少见姑娘有这般焦急的时候。 门房愣了一下,还是被惊云拍了下胳膊才回过神,一边急匆匆跟在云葭身后,一边答道:“就在门房旁边的屋子等着,小的们问他找您做什么,又问他二公子的马为何会在他那,他一直不肯说,只说要等见到您才肯交待。” 云葭没有回答,只是步子走得更快了。 惊云怕她摔倒,自是扶着她的胳膊匆匆往门房那边去。 待到那边。 自有不少下人。 看见云葭过来,他们纷纷屈膝行礼,待听到惊云询问“明家小子在哪”,他们忙指了一处地方。 云葭未语,正欲过去。 回想刚才那个门房说的话,又跟惊云交待了一声。 惊云自是应是,等云葭往那边屋子走,她则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她是云葭身边的大丫鬟。 她的话,自是无人敢违背,原本围在外面的人,纷纷从这边退散离去,惊云便跟了过去。 等云葭进屋,她则守在外面。 明暄还在屋里歇息,他今天是真的差点快没了半条小命,那臭马简直跟疯了一样,他一下马就吐得昏天黑地,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好在喝了一杯热茶勉强解了那股子恶心。 但他小脸依旧发白。 听到动静,他往外看,便瞧见那位尊贵的县主娘娘匆匆而来。 记忆中尊贵无比也端庄无比的女子此时却步履匆匆,再无往日的冷静,明暄看得不禁有些失神,心里竟然还不合时宜地想道:所以这位县主娘娘是和那位二公子在一起了吗? 村子里的女人每次等不到上山打猎的丈夫时也都是这副模样。 只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明暄的心里徘徊了一瞬,在云葭彻底进来的时候,他便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 正欲跟她先行礼。 云葭却已发话:“不必多礼。” 说完又急切道:“你可是因为阿郁的事来找我?他现在在哪?” 明暄也不敢耽搁,闻言正想与云葭说道,想到什么,却又看了一眼外面。 云葭知道他在看什么,与他说:“外面只有我的亲信。” 明暄这才放心地跟云葭把先前在香河畔看到的事情全须全尾地和云葭说了一遭,说完,见她脸色难看,柳眉紧蹙,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看二公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所以就特地跑来找您了。” “多谢,”云葭与明暄说,“你这一趟对我很重要。” 虽然不清楚阿郁为何变成这样,但既然已经知道他在哪了,云葭便未曾耽搁。 她跟明暄说了一句:“今日多谢你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家,来日再酬谢你。”说罢,不等明暄回答,云葭便也率先往外走去。 惊云见她出来,忙问:“姑娘,可是有二公子的踪迹了?” 她先前离得远,未曾听到里面的声音。 云葭颔首。 脚步却依旧未停:“我现在去把他带回来,你留在家中,切勿让阿爹他们知晓我去做什么,若问起,只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她急匆匆吩咐一句,又与惊云交待了一声让人送明暄回去,而后便径直往门房走去。 惊云本想跟上。 但她有吩咐在身,只能先去处理手头上的事务。 云葭一路往外走。 墨云就在外面,门外守着的几个下人忽然见她过来,自是惊讶无比,还未来得及请安,就见姑娘忽然骑上了墨云。 “姑娘,您……” 几个下人看着云葭讷讷问道。 云葭头也不回,一边策马离去,一边留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不必告于阿爹。” 等门房的人跟出来看的时候,云葭早就骑着墨云不见踪影了。 墨云不愧是大宛宝马。 即便先前一路狂奔,此刻也未见一丝疲态。 云葭骑着它出了正府街,在外面碰到还在找人的叶七华和季年等人。 初时看见云葭的时候,一群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叶七华先驾马跟了过来:“县主,您这是……” 云葭头也不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他在哪了。” 她说着又高高喊了一声驾。 她今日未戴帷帽。 无论是衣着还是发髻都是标准的名门贵女的模样,此刻却于街上策马狂奔。 也亏得今日下过雨,空气湿润,路上并无多少人。 要不然若有熟识云葭的人瞧见,恐怕明日又得是城中一桩热闻。 深紫色的重衣不住地在空中飞舞。 头上的金步摇也被震得不住晃动,落下马去。 但此刻无论是云葭还是叶七华等人都顾不上这一支小小的步摇,他们都在着急地往城门外赶去。 第351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葭骑着墨云一马当先。 此时天色已然彻底黑了,郊外不比城中随处可见灯火,平日天气晴朗的时候还有星月可用来照明,如今却是一点亮光都没有。 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的确算得上漆黑。 身边湖面水光粼粼。 偶尔有鸟叫猿啸在远处响起。 季年等人担心她,一边紧赶慢赶,一边冲着云葭喊道:“姑娘,您慢些,这里黑,您小心别摔倒。” 云葭嘴里应着“知道”,速度却一点也未曾减慢。 依然骑着墨云一路向前。 已经到香河边了。 可一眼望去,根本找不见裴郁的踪影。 云葭正皱着眉,忽然发现墨云不听使唤地朝一处而去,知道他这是在往阿郁那边赶,云葭心下稍松,任由墨云驮着她过去。 近前之后果然看见两块巨大的石头。 猜测这就是明暄说的那处地方,云葭神色又松缓了一些,她握紧缰绳长吁一声,等墨云停稳,她便立刻翻身下马。 脚步往前趔趄了一下,她却顾不得旁的,继续向前走去。 叶七华和季年等人见她下马,知道姑娘这是找到二公子了,也立刻加快速度策马而来。 云葭已经大步朝裴郁走去了。 她先是看到被明暄放在石头上的那些猎物,而后……她正想说话,便看到了缩在两块大石头里面把自己蜷成一团的裴郁。 旁边湖面照出来的那点亮光让云葭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切。 却也让她目露怔愕。 脚步当场滞停,微张的红唇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她从未见过裴郁这样的一面。 除了小时候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他曾被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成长的速度太快,快到让人跟不上他的脚步,沉稳、果断、聪慧、一往无前,以至于她早已忘了他曾经那被人欺凌的那一面。 但那时他也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们和她。 他从未这样弱小可怜过。 如今猛地瞧见,不禁让云葭在原地呆怔住了。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她清晰地看到眼前的少年因为这一串动静而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藏起来。 瞳孔不由紧缩了一下。 心口也产生一阵急剧的阵痛。 不等身后众人靠近,她立刻抬手令他们后退。 她终于明白明暄为什么执意只肯与她一个人说的原因了。 这样的裴郁。 她也只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这样无力的一面。 季年看懂云葭的手势,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一把拉住了还在往前冲的叶七华。 “姑娘让我们后退。” 他压着声音和叶七华说道。 叶七华闻言蹙眉,但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听话地跟着季年往后退去,一群人留于原地未再往前。 而云葭依然看着面前背对着她的少年。 她深吸一口气后,把心中所有的疑问和浊气都暂且先吐出,而后才尽可能地放松面部的表情朝裴郁走去。 此刻的裴郁犹如小兽一般。 不愿见人、也格外敏锐,即便云葭已经放轻了动作,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走开。” 他不知道是谁来了。 他只是不想见任何人。 沙哑的冰凉声音从他喉间传出,云葭听得眼睛却又红了一圈,她尽可能的放柔自己的声音生怕吓到他一般与裴郁柔声说道:“阿郁,是我。” 本以为他听到她的声音应该会放轻松一些,可云葭却见他身形猛地僵硬了一下,紧跟着他忽然起身想跑。 云葭一愣,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可裴郁这样蹲了一下午,腿脚早就麻木得不成样子了,他刚站起来还未跑开,便是一阵头晕眼花,然后又跌坐了回去。 脊背撞在身后的大石上,疼痛让他不由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云葭听到这道声音才又回过神。 她顾不上去想他为何躲她,忙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紧张问道:“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触手是一片湿凉。 晚秋本就严寒,他又淋了一天的雨。 身上衣裳早就湿得不成样子了,身上却滚烫得不行,脸也红彤彤的。 云葭见他这样,自是担心不已。 不清楚他到底为何变成这样,但云葭现在已然顾不上这些了,她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握着裴郁的胳膊说道:“走,先回家。”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她想喊季年他们过来,却被裴郁拉住胳膊:“……别喊。”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干涩,却能听出他话中的祈求。 云葭无奈。 只能重新蹲了回去:“为什么?” 她问裴郁。 见他依然埋着头于双膝之上,似在逃避什么一般,她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硬让人把他带走,只能继续放软声音与他说道:“阿郁,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为何会这样?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 即便聪慧如云葭,此刻也想不明白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心中浮现几个念头又都被她一一摒弃。 不可能是裴伯伯…… 裴伯伯的杀伤力没这么大。 可这世上除了裴伯伯以外,还能有谁能让他伤成这样? 依然未听到裴郁的声音,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蜗牛,把自己缩进了坚硬的壳子里面,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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