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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越想到她睡眠不足而浮现的淡青色黑眼圈，原本想质问她昨晚发酒疯给他戴戒指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只剩下心疼了，她工作已经这样繁重，她都给他买了戒指，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昨晚你喝醉了……”他想问她头疼不疼，他让家里的阿姨给她熬点补汤。 但林希微却做贼心虚一般，先发制人抢话道：“我的确喝醉了，陈总，我也正想问你，我丢了一枚戒指，是你拿走的吗？” 陈淮越沉默一会，夸她：“林律师，你折磨人的方式可真新颖。” 蔡秘书提着咖啡进来，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正准备离去。 陈淮越结束了通话，让蔡沅去找把剪刀。 蔡沅想起了不太美妙的经历，以为陈总又开始乱吃飞醋，想剪下报纸上哪个跟林律师一同出现的野男人，特地选了一把锋利的大剪刀。 但这次陈总收藏的是林律师的专栏文章，一边剪，一边勾起唇角，对蔡沅道：“蔡秘书，这篇文章很值得我们房企反复研读。” 心腹蔡沅很上道地露出赞赏的笑容：“林律师真是不可多得的当代文豪。” “是法学大家。” “是是是。”心腹不仅识相，还眼尖，“陈总，新戒指很好看。” 陈淮越的目光扫过无名指上的戒指，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林律师去新加坡出差的时候，在机场专门买给我的，花了她好几个月的工资，尺寸比上一个合适。” 钟程也到办公室了，他推门进来，打着哈欠问：“蔡秘书，还有多买的咖啡吗？” 蔡秘书还没回答，陈淮越就道：“我这杯咖啡还没喝，给你吧。” 他说着，端起了咖啡，确保他无名指的铂金戒正对着钟程。 钟程却露出了怜悯：“阿越，你自己买戒指来骗自己？” …… 1995 年是房地产市场蛰伏的一年，到了年末，越程地产取得江头改建区 C3 地块的开发权，又和鹭城啤酒厂签订合同书，合作开发新楼盘，陈淮越已决定要转变运营模式，不再只建设外销房和写字楼，两个月的时间，他和钟程全世界到处飞去考察调研学习其他地区国家的城市商业形态。 而林希微也忙着立达律所对外的双线业务并行和对内的行政管理，这一年结束的时候，林希微给自己的总结是，无功无过，不过没什么好着急的，至少在这一年的尾巴，她创立了一个她设想中的新律所。 元旦前夜，倪知禾、林希微和连思泽还在律所里加班，这一整栋楼或许就只剩下她们这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林希微打电话订了外送，三人坐在地毯上吃海蛎饼和肉片汤。 连思泽说：“别漏在地毯上，小心明天又要被大厦的保洁阿姨说。” 倪知禾：“他们这国外定制的地毯清洗都要花好多钱。”她想了想，干脆挪到木椅子上，盘腿坐着吃。 林希微问连思泽：“还记得去年的这时候吗？” 连思泽笑了起来：“当然记得，我们还在杨律师的手下夹缝生存，不过那时候有他顶着，好像除了挨他骂，压力也小了许多，不用担心卖不出去房，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了，现在我们是真的要养着这么多人。” 倪知禾说：“至少自由了啊，至少我们三个人合伙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们都不只是想赚钱，都想把立达做成一个品牌，把创收的百分之七十投进了律所池子里，只留给个人百分之三十，比起个人律师的名气，他们也都更倾向于打响立达的名号。 连思泽和林希微之所以更注重团队合作，是因为他们在杨兴亮那吃了亏，而倪知禾说：“你们忘啦？我前老板管理律所就是这种公司制的分配模式，吸来了很多人才，他自己也买了宝马，有这种成功的例子在，我还怀疑什么？” 零点快到之时，三人也忙碌了起来，主要是忙着给各自的客户们发寻呼机消息，祝福客户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财源滚滚，争取提高印象分。 李从周很快给林希微回了电话，笑道：“希微，新年快乐，成为待合作伙伴的待遇还算不错，至少会收到祝福了。” 倪知禾在一旁道：“李总，年后帮我们多向鹭贸说说好话，我们项目建议书都写好了，再差一个谈判的机会。” 李从周爽快应道：“好。” 一个上市项目的周期至少都有个一两年，立达所入场比别人晚，有现在的初步接触已算好事。 康明雪也给林希微打来了祝福电话，林希微笑道：“康师姐，新年快乐，你也还没睡吗？” 康明雪说：“新年快乐，希微。”她也笑，“带孩子没有整觉的，宝宝要起来喝夜奶，所以就给你打电话祝福。” 林希微顿了顿，问：“杨师兄呢？” “他去见客户了，不在家。” “真努力。” 以前无话不谈的两人渐渐也好像没有了共同话题，林希微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憋闷，倪知禾上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 倪知禾对着电话道：“康师姐，新年快乐，祝你婚姻幸福美满。” 而正在日本出差的陈淮越知道林希微还在律所加班，她的手机没有国际业务，便赶着国内零点给她办公室打电话，但一直到十二点半才打通。 倪知禾和连思泽都知趣地回自己办公室了。 林希微盯着夜幕中的烟花，轻笑：“陈总，1996 新年快乐。”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陈淮越烦躁的心平静柔软了下来，他也仰头看夜空：“希微，又一年了。” …… 陈淮越元旦过后从日本回来，而林希微又去了新加坡，接洽写字楼的大宗资产交易法律服务，购买写字楼的老板公司都有法务，后期的合同都需要跟法务对接，这对于林希微来说，是个好事，更方便沟通，但她要派驻在新加坡半个多月，等她回鹭城，都临近除夕了。 林鹏辉来接林希微，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希宝，能不能带绮颜去香港看脚，我听别人说，那边医院可以祛疤的，咱们家没有亲戚在香港，我和你大嫂肯定去不了，就想问下你。” 林希微因为工作缘故，有往返通行证，但大哥大嫂和绮颜要是想去，就只有亲朋担保邀请或者跟团旅行。 她说：“我去问下人，嫂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她妈把她赶回来的，但你嫂子还跟我生气呢，她就是担心绮颜的腿。” 林希微说：“上回那笔钱，嫂子生气后还给我的，我们拿去请人简单装修一下家里吧，至少修一个小厨房。” 林希微原本想着，年后拜托陈淮越和沈曜辞出具一封探亲访友函，她带嫂子和绮颜去香港，结果大哥等不及，第二天正好跟李从周联系上了，还把李从周请到了家中吃饭。 林希微下班后，在祠堂门口看见了李从周，他饶有兴致地跟其他人攀讲，还逛了一圈祠堂。 林鹏辉提着啤酒回来，对林希微道：“希宝，从周，快进来吃晚饭，可太巧了，从周明天就回家过年了，正好今天遇见。” 方敏知道李从周愿意帮忙，忙前忙后，煮了许多道菜，招待李从周。 林玉梅抱着绮颜，坐在一旁，林希微给绮颜的腿涂抹祛疤膏，一些小的痕迹已经消散了，只有脚踝处的伤痕还在。 林玉梅叹了口气，小声道：“医生说不会留疤，但你哥嫂担心，最主要的是，绮颜被烫伤了之后，不敢走路，现在让她走路，她就哭，应该是心里害怕。”她嗓音压得更低，“你前面那个，其实人也挺好的，绮颜在他面前，愿意走几步。” 林希微没明白。 绮颜伸出了手：“二姑姑抱。” 林希微心疼地抱起她，绮颜说：“娃娃，猫猫。” “什么？” “叔叔送的，上次那个叔叔。” 林希微看见了绮颜手中的芭比娃娃和小熊猫，叔叔，是陈淮越么？ 李从周明天要赶飞机，不方便喝酒，七点半就开车回酒店了，村口的公交站还停着另一辆车，陈淮越坐在车里，看见李从周的车子离去，静默了半晌，下定决心般，才重新进村。 他刚刚的车子就停在林家门口，祠堂门口的灯光还是那样昏暗，巷道依旧窄得不行，一切似乎和他去年来的时候并无两样，但院子里都是温馨的笑声。 那年他从纽约回来后，就做了一个类似这样的梦。 梦比此刻更加真实。 下了雨的除夕夜，寒冷萧瑟，淅淅沥沥，他就站在林家的院子外，看着林家人和李从周坐在堂屋里吃饭，所有人都在笑，李从周像猴子，拿手掌遮在林希微的额前，他气得要命，跟疯了一样，冲进去就把林家的餐桌掀了。 林希微冷冷地看着他，只说分手了，还来做什么？ 陈淮越气醒了之后，无比庆幸那只是个梦，而现在，梦境差不多重演，还好他没进去掀桌子。 元旦他回国后，基本有时间就会来尾厝村看绮颜，每天晚饭后，林玉梅会带着绮颜出门散散步，这两人又恰好是林家跟他关系相对较好的两人。 林玉梅金钱阶级观不是很强，她见过的世面也就村庄这么大，对陈淮越前后的态度很一致，而林绮颜只是个小朋友，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她喜欢这个叔叔。 今晚也是绮颜先看到陈淮越的，但陪同绮颜的除了林玉梅，还有林希微。 “二姑姑，叔叔来了！” 陈淮越下了车，林玉梅道：“你来了啊，你上次送的两种膏药都蛮有效的。” 林希微猜陈淮越是不是撞见了李从周，想着解释，便对林玉梅道：“妈，你带绮颜去散步吧，我跟他聊一下。” 陈淮越也道：“等下，妈，我带了点东西过来，我跟你一起先拿进屋。” 林希微和林玉梅都愣愣地看着他。 林鹏辉出来扔垃圾的时候，正好听到陈淮越无辜地问道：“怎么了？不能叫妈吗？要叫妈妈，妈咪还是阿妈？” 转头看见他，还露出了虚伪的笑意，“大哥，好巧，你出来扔垃圾啊。”
第56章 春心荡漾 林鹏辉浑身不自在，切了声：“你叫什么大哥啊？” “那你想叫什么？”陈淮越倒是依旧笑，“鹏辉哥？” 林鹏辉跳脚了，脸红脖子粗：“你比我还大呢，你怎么好意思？” 戳中了陈淮越心中的痛，他收了笑，转头把微笑给林玉梅：“妈，看我给你们带的过年礼。” 第一声“妈”是意外，第二声“妈”已经很顺口了，说出口之后，他发现，其实也没那么为难。 “哦。”林玉梅还愣愣的，她嘴笨又快，“今天年二八，女婿不都是初二上门吗？” 林鹏辉先嘲笑：“妈，人家可不欢喜当我们家女婿，你别乱攀关系，小心陈总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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