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样安慰,如夷的眼泪反而更多了,他怎么会知道,怀中的女人今天晚上是来索命的? 雨飘落在了身上,肩膀与头发都被打湿了,被裴政带着上了车,他拿着干毛巾给如夷擦头发,“怎么一点不知道注意,要是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如夷却好像巴不得出事一样,“出事又怎么了?” 看着他苍白的手,她忽而一笑,又道:“人人都有一死,你也是。” 这是代替裴慎在诅咒他了。 裴政却只当她喝醉了,“别胡说八道了,要是累就躺下休息,一会儿就到了。” 手要从如夷头发上拿开,她伸手过来,抓住了裴政,缓缓掀开眼皮,那一眼里流露了很多东西,更多的是裴政看不懂的,“怎么了?” “裴政,为什么以前你不能对我说一句好话?”如夷是崩溃的,她杀不了一个对她好的人,她宁愿裴政像以前那样对她,“哪怕给我一个笑脸,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 裴政是哽咽的,他曾经是怎么对如夷的,他心知肚明,这也是他最不愿谈起的,所以避而不谈,“如夷,你今天是怎么了?” 怪。 从里到外的怪。 如夷却坐直了身子,冷冰冰地目视前方,“开车吧。” 第122章 陷害 车子一路向前,如夷裹着外衣坐在副驾驶,目光紧盯前方,这条路是她记得,来时走的也是同一条路。 前方会经过一座桥,桥下是江水。 雨落入了江中,前方的道路同样是一片寂静的黑,也许是大雨的缘故,所有车子都行驶地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如夷却喊了停,“前面有便利店,我想吃草莓蛋糕。” 这里已经远离了城市中心,甜品店是没有了,只能拿便利店的将就一下。 裴政不傻,他瞬间便想到了裴慎才是喜欢草莓蛋糕的那个,虽然不知道如夷究竟要做什么,还下了车去给她买。 坐在车上,这段时间算不上漫长,雨刮器停止了运作,大雨覆盖了挡风玻璃,如夷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些雨像是泪水,快速充盈进了眼眶里。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如夷很清楚。 她将外套穿上了。 等待着裴政回来。 他挑了便利店里盒装的草莓蛋糕,不算精致,但如夷要的不过是形式上的东西,捧在手中,她欣慰笑了,侧身给了裴政一个微笑,又凑近在他面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他是茫然的。 半瞬后又笑了,“怎么,一个蛋糕就高兴了?” “是啊。”如夷像是真的放下了隔阂似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快开车了,是不是马上要上桥了?” “怎么对这里的路这么熟?” 如夷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莓蛋糕笑了下,“跟裴慎在兴州的时候来过。” 一提到那段时间,裴政面色就不好看,“是吗?” 他反问的口吻不好,但碍于当下的状况,还是生生压了下来。 “裴政,裴慎给我的那枚戒指你是不是拿走了?” 她又问起了那个男人,彻底触怒了裴政,将方向盘握得更紧了,忍无可忍道:“够了没?你一整天都在问裴慎,就这么想他吗?如夷,我最多忍耐你再想他一天。” “够了。” 足够了。 她也只有今天一天了。 裴政总是如此,放了狠话后又轻声细语下去,“好了,我不是要怪你,可你总要体谅我也是男人,难免会有嫉妒。” “嫉妒一个死人吗?”如夷看着那份草莓蛋糕,更像是看着即将要献给裴慎的祭品,“应该是他嫉妒你才对吧。” 争是争不过一个死人的。 裴政不再纠结于此,他跟如夷还有一辈子,她总是可以忘记裴慎的,在这一点上他是有自信的。 前方上了桥。 桥面上很安静,两旁的灯柱在从余光中划过,如夷狠了狠心,将蛋糕放在了一旁,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确认周遭都没有车子了才看向裴政。 发觉了如夷的目光,裴政掠了一眼过去,“怎么了?” 如夷没吭声。 察觉了异样,裴政扶好了方向盘看她,“究竟怎么了?” 目睹两行清冷从她眼中滑落,她的鼻尖很红,像兔子,但这只兔子显然是被逼急了,要咬人了,她的悲伤弥漫地厉害,那个眼神瞬间让裴政发觉了不对劲。 可在这种时候,裴政还是担心她,怕她难过,怕她掉眼泪,“别哭了,你这样看着我,我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知道的。” 如夷哽咽着声音,“……你知道的。” 裴政拧了下眉,“……” “裴政,你不该逼死裴慎的,我已经答应跟你在一起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如夷……” 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在动手的瞬间,眼前走马观花地过了一生,喜欢裴政的那些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她会亲手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 在裴政始料未及时,如夷的双手搭在了方向盘上,留着泪的面上一片死寂,死死咬紧了牙关猛地转动方向盘,车子突然失控,朝着桥边急速转去。 车子撞在护栏上,瞬间飞向了江中,车子腾空重重落进了水里,失重感与溺水感是如夷最后的意识。 * 这不算是一场小事故了。 巡逻车救援车很快到达了现场,救护车紧随其后,蒋成在外焦急等着,接着是梁燕平,“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总下午说要接程小姐吃饭,我没跟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蒋成一样是不解的,“警方说可能是裴总喝了酒车子才突然失控,他在餐厅点了酒。” “不可能。” 裴政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梁燕平不用细想也知道不可能,“人找到了没有?” “没有,还在打捞。” 看现在的状况,如果打捞到估计也只是尸体了,如果裴政真的有什么事,最动荡的则是裴氏,这对裴家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梁燕平自然着急。 “程如夷家里呢?”梁燕平火急火燎,生怕裴政真的死了,“是不是如夷干的?这个女人是疯子。” “您先别这么快下定论,等车子打捞上来就知道了。” 丢下工作,秦津洲天亮才到。 一晚上过去,车子捞上来了,人还在搜寻中,一进裴家,面对秦津洲的就是梁燕平的审判,“这都是程如夷干的好事,要是裴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程家。” 梁燕平是长辈,不该这么跟秦津洲说话,走到这一步,秦津洲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梁叔叔,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是如夷干的?没有真凭实据这叫栽赃陷害。” “怎么?” 梁燕平往后一步,坐下冷笑了瞬,“你来之前没有去警局吧?裴政的车子里有录音,录音里如夷亲口说了要替裴慎报仇,总是我的话就放在这里了,如果裴政有什么事,程如夷讨不到好。” “一段录音而已,能证明什么?” “秦先生,你跟你小姨子还真是一样不讲道理。”梁燕平不再跟秦津洲讲道理了,“如果她活着被找到了,也免不了要坐牢,我劝你尽早做好心里准备。” 秦津洲面色煞白了瞬,正想要继续辩驳,门外是蒋成跌跌撞撞跑来的声音,“梁叔,找到了,快走。” 梁燕平猛地起身,秦津洲跟着要走,背后那人却煞住了下脚,郑重其事喊住了蒋成,沉重发问:“找到的是人还是尸体?” 第123章 葬礼 像是昏迷了很久,醒来时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已经没了性命。 全身多处伤痛,四肢像是无法动弹,裴政转动眼珠,看到了一旁垂挂着的输液管,还活着。 最后的记忆停在车子冲出去淹没在江里,他拼命拉住了如夷的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带着她游到岸边,身体里的血融进了江里,像是过了很久才被救起。 如夷呢? 哪怕她要他死,他第一反应还是她的安危。 努力活动僵硬的手指去按了护士铃,有人急急忙忙冲进来,有些不可思议,“裴先生,你醒了?” 医生很快跟着进来给他检查身体,从里到外都要检查一遍,他刚醒来,意识模糊,看着窗外枯黄的落叶,有些迷茫,不知道当下是何年何月。 知道他醒来,姑姑先赶了过来。 在旁询问了一番,可裴政最关心的只有如夷,口中问的也是如夷,“她在哪儿?” 姑姑面露难色,等医生都走了,站在裴政身边,从关心变得严肃了,“你别再问那个女人了,事故是她造成的,她已经没了,要不然也是要坐牢的。” “没了?” 裴政才不会信,他朝着姑姑扯开一抹笑,“你在骗我。” 他几乎是笃定的,是他把如夷从江里捞起来的,她有没有事他怎么会不知道,昏迷前他分明确认了如夷是有心跳的,他死了如夷都不会死。 他没死,如夷更不会死。 “等你好点了再去问问,程如夷是不是死了?”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她眼中,裴家这两人都是极优秀的,各个都应该前途无量才对,现在却折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一个是因为程如夷死的,一个又差点被害死。 哪怕这个样子了,还要护着那个女人。 裴政说什么也不信如夷会死,起身就要出去,他的身体才刚恢复,情绪不能太激动,姑姑上前拦住了他,“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吗?” “你们骗我,我要看到如夷才行,她是不会死的。” 姑姑抓住了裴政的胳膊,看他这个样子,急得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你够了没有,你知道你断断续续昏迷这半个月家里出了多少事,为了摆平你造成的影响,你祖父病重都回来了,你还要为了那个女人干些什么?” 这些裴政都不听,他神经跳动的厉害,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如夷,理智全无的样子跟当初的裴慎很像。 这让姑姑后怕,怕他跟裴慎一样精神失常,不得不找来医生处理。 当初一针针打进裴慎身体里的镇定剂,现在又回到了裴政身体里,他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不像第一次那样激动了,这次换了梁燕平来跟裴政讲道理,他轻声细语,没有裴政姑姑那么激进,“找到的人的确只有你一个,你身边有脚印,还有如夷落下的鞋子。” 他每多说一个字,裴政心里的痛就多一份,不是如夷要杀他么,怎么反倒是她自己丢了性命,这不可能。 “打捞队也捞到了尸体,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如夷去世已经是事实了。”梁燕平或许是明白裴政的心情的,他为了如夷做了多少,成了背信弃义,众叛亲离的那个人,可到最后还是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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