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淼激动不已,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不假思索地做出了追他的决定。 她追了他一整年,才追到他,和他确定关系。 想到这儿,司淼的心忽然变得又甜又苦又酸又涩。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和记忆中一样,却又不尽一样。 听说他在高三那年去过一趟A国。但当初从国外回来后,他发了一场高烧,退烧后,之前的有些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干脆忘了。 司淼还记得重逢后,有一次,她委婉地提出想要再听他拉一支《波娜的港湾》,但笪凌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会拉大提琴的?”他诧异地看她,“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拉过它了。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拉小提琴,你可以随便点曲目。我更擅长拉小提琴。” 司淼有时候会恍惚地想,会不会她其实找错人了呢。 但司淼相信自己没有记错。 而且……怎么会有两个人不但长得一样,甚至连名字也一样呢? 司淼在心里苦笑一声,收回了发散的思绪。 这时,她才发现司芳雅不知何时正盯着自己看。 司淼和她对视,听到她温和地说:“你和我的女儿长得很像。” 司淼勉强笑了一下,很想告诉她:我就是您的女儿啊。 但她不清楚这么说会不会刺激到司芳雅,因此只是沉默着不出声。 好在司芳雅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一句,并不是真的想表达什么,说完这句后,她就又去看窗外的竹丛了。 司淼按照惯例陪她到了傍晚天色昏暗时分,才离开回家。 -- 如她所料,家里一片漆黑,笪凌还没有回来。 他总是回来的很晚。 司淼已经习惯了这么安慰自己:笪家家大业大,集团产业链遍布极广,子公司众多,事务繁忙很正常。 连续多天,笪凌都深夜才归。 他回来的晚,而司淼又是早睡的作息,所以她总是孤身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想起了熟悉往事,这些天,她总是频繁地梦到过去。 无一例外,都是可怕至极的噩梦。 …… 司淼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一家上市集团的老总,母亲是享誉国内的著名舞蹈家,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甚至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也具有童话色彩。 父亲被友人邀请去看舞剧,正好看到在台上翩翩起舞、耀眼夺目的母亲,他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对她关怀备至,还夸她舞技出色,夸她眉眼好看,夸她名字好听。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母亲终于同意了他的追求,与他在一起,结婚生女,半隐退。 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们家一直是幸福的,父母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小司淼也很争气,不但长得聪灵毓秀,成绩好,学什么也都很快,是外人眼里的模范家庭。 但这一切终止在司淼升上初中后。 父母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最初的异变是父亲回家越来越迟。 她和母亲刚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公司那么大,事务繁忙属实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母亲在父亲的衬衫上闻到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虽然本职和调香无关,但司芳雅的嗅觉从小灵敏,能闻到常人难以分辨的味道。 女人的直觉发挥了作用,从此,司芳雅开始留心丈夫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又发现了一点口红印,一道指甲划痕。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再去关注她的女儿,她全副心神都在她的丈夫身上。 因此她没有发现她疼爱的女儿的异常—— 比如司淼苍白的脸色,惶然不安的神情,变得脏污的背包,渐上泥污的裙摆……这些异常,她都没有注意到。 她那时,与她的丈夫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这矛盾不可调和,因此碰撞极为激烈。 司淼本来犹豫要不要告诉母亲。 初中这所学校是所私立学校,师资力量很强,但学费贵,因此就读的几乎都是富家子弟。 那些富二代富n代们之间歧视链很多,比如阶级歧视之类,但最严重的还是人.种歧视。 除非被歧视的那个人有着吊打这些纨绔子弟的家世,不然都会被那些人抱团排挤、欺凌。 遗憾的是,司淼没有这种家世。 她的父亲虽然也有些权势,也算有钱人,但和那些累积财富的大财团没法比。 但司淼还没有告诉母亲,她的父母关系就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司淼躲在房间里,虽然房屋隔音好,但仍然挡不住人在震怒时发出的高音,她因此听的清清楚楚。 “你夸我眉眼好看,只是因为我的眉眼和她相似?!” “你夸我名字好听,只是因为我和她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芳’?!” “陈铭威,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打发闲暇、用来消遣的替身吗??!!!” 司淼听到母亲的声声诘问,字字锥心,句句泣血。 陈铭威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声音被盖过去,司淼只听到零星句子。 “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明明刚见你时,你不是这样的。” “是,我是对她有好感,她确实是我的初恋。” “你理智一点,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陈夫人的位子还是你的。” 司淼抱着膝盖,蜷坐在墙角,弯着腰,把脸埋进膝盖之中,好像这样就能帮她逃避掉那些怒骂和争吵。 但那一声声、一句句,还是直往她的心里扎。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司淼习惯睡在衣帽间。 她熟练地打开衣帽间的门,熟练地找到一个小角落,在那里堆叠衣服当做床垫,甚至还从床上搬了一张小毯子过来,裹在自己身上,蒙住头,关好门,缩在衣服堆里,缩在这个幽暗的空间里,双重门让外面的嘈杂声变得遥远,离她也远远的。 但她还是没能逃过母亲的怒火。 父亲开始整天整夜地不归家。 母亲的精神开始失常。 她时常会神经质地把司淼从衣帽间里拽出来,指着照片上的女人,再指自己,厉声问她:“你说,你说,我和她是不是长得一点不像!你说,说我和她长得完全不一样!” 司淼被吓傻了,发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人逼问不出来,更加暴怒:“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快说啊!” 她一扬手,就把年幼的司淼推了个踉跄,后背狠狠撞上墙,反冲力让她肩背发麻、疼痛。 司淼慢慢滑坐在地,看着她的母亲疯了般喃喃自语,冲出房间。 随着房门被摔上,“砰”的一声巨响,一切重归寂静。 她默默垂眼,看着地上一件散落的衣裙。 衣裙上有亮闪闪的蝴蝶饰品。 司淼拿起那条裙子,捻起那片薄如蝉翼的蝴蝶,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锋利的翅部划破了娇嫩的肌肤,渗出血痕。 司淼却像一点不怕疼似的,只呆呆地盯着它看。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她好累啊。 她好疼啊。 司淼垂着眼睫,又划了一次。 …… 司淼再一次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那里光滑如初,洁白无瑕,没有渗血的划痕。 她放下了心。 这只是一个梦,她只是不小心在梦中重返过去了而已。 那时年幼,力气不大,划的不深,再加上她是不易留疤的体质,便没有留疤。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样向笪凌解释。 她其实觉得自己还好,没有那么脆弱。 她还是想好好活下去的,她没有想死。 她只是……太疼了而已。 司淼坐起身,不管从身上滑下来的被子,愣怔地看着窗户。 窗户被拉上的窗帘盖住,厚实的布料掩住了所有的光,一点点缝隙都不露,让她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过去的记忆太可怕,即便是做梦,也沉重得像废弃的工业废水,密不透风地包裹她,难闻的气味和肮脏的颜色环绕在她周围,让她窒息而痛苦。 司淼慢慢地转回头,她似是累极了,连抬手拢一下被子都没力气,几缕湿发贴着脸颊,乌黑的发色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望着紧闭的房门,就像透过夜色看着那个晚归的人。 妈妈不是他的唯一。 那我呢? 我—— 我是你的唯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贴贴追更的宝贝=3=~ PS:半架空,《波娜的港湾》这支曲子现实里没有,是我编的……
第5章 阴翳丛生·1 音乐会开场那天,恰是一个艳阳天。 司淼撑着遮阳伞,慢悠悠走到场外排队检票。 她给笪凌发了邀请,但笪凌没有回复,她便默认他是拒绝了。 工作人员动作很利索,没等太久,就快要轮到司淼。 但快到她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岔子。 “我真的有票。”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听声音很年轻,此时正手忙脚乱地翻找什么,语气急切,“请给我几分钟,我真的有票。” 工作人员歉意地看向后面。 男生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闪身就让到旁边,一边道歉一边抬头看了眼:“对不住,挡你路了,我……” 看清司淼的刹那,他愣了下。 司淼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没关系。” 男生耳根一下就红了。 他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确实很年轻。而且长得白,斯文俊秀,露出憨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你、你不介意就好。” 看清他的长相后,司淼微微一怔。 怎么觉得他有几分面熟?难道她在哪里见过他么? 可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检票入场。 司淼把票递过去,趁着工作人员检票的工夫,看了满脸着急的男生一眼,问:“你是找不到票了么?” 男生有点尴尬地说:“我记得我带了票,但一时半会儿忘了放哪儿了。” 他找了好一会儿,直到司淼检票完毕,都没能找着。 男生叹了口气,侧身准备离开。 “找不到了,可能是路上掉了。” 司淼看着他脸上的遗憾,忽然叫住他。 “我有两张,分你一张吧。” -- 男生叫许白,很不好意思地说要加她的绿色软件账号,转账给她,被司淼婉拒了。 “一张票而已,不必了。”司淼收起伞,轻轻摇头。 许白有些紧张,亦步亦趋跟在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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