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音?横跨钢琴大字组、小字组、小字一组、小字二组……这……怎么可能有人如此迅速精准地辨出跨越四个组的八个音?? 崔让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前排的好些优生已崩溃地趴到桌上,抱紧了头。艺术生的求学路上,最怕的莫过于碰上燕羽这种天赋点满的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的自信摧毁。 教室里早没人笑了,大家表情怔松,仿佛这些年脑子里储存的关于专业的一切都在今天被那几声根本分辨不清的混响击打成了碎片。 这就是绝对实力的碾压吗? 轻轻松松,不费力量。 虽说这条路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但此刻仿佛是绵延群山之外的崇岭飞檐陡然壁立于眼前,又像是高耸于九天之外的更辽阔绚烂的天地骤然当头倾泻压迫而来。 全班屏气凝息,绝望地希冀着老师能想点办法,再用力一点,把他拦下来。 仿佛突然间,教室里只剩下燕羽跟董涛老师两人,甚至董老师也被踢出去,他只是个媒介,大教室里只剩下燕羽和那台黑色钢琴。 终于,董老师吸一口气,双手张开,两只手臂沉着地往下一压。 哐!!! 一声闷响,浑厚得仿佛钢琴都在震颤。音波激荡,震得人脑中思想碎如齑粉。 余音还在教室墙壁间回荡,燕羽说:“升do,mi,升sol,mi,sol,re,升re,fa……” (升c,e,升g,e1,g1,d2,升d2,f2……) 他说出八个音,停了下来。 寂静。 董涛等了一秒,微微笑了。 学生们观察到老师放松的表情,齐齐望向燕羽。窗边的少年垂了下眼眸。 教室里有了轻微的窸窣声,像迎来复苏。 他答错了? 还是说,老师弹的不止八个音?他答不上来了,八个就是他的极限? 董涛从钢琴凳上站起,说:“我刚才弹了……” “升fa,la。”(升F,A)燕羽抬起眼眸,刚好一丝阳光斜进他眼底,他嗓音轻轻淡淡的:“大字组升F键和A键(升fa、la)构成的小三度音高关系不准确,钢琴要调音了。” 片刻的死寂后,一阵倒抽冷气声,众人鸡皮疙瘩起来了。所有目光刷刷从燕羽身上弹至那架黑色的钢琴。 十个音? 横跨四个音区的十个音?? 人耳对低频音的接收本就比较钝,燕羽居然能在十个音里听出钢琴的低音区走音了?? 董涛一愣,赶紧把大字组的升F键和A键按顺序慢慢弹了两下,咚,咚,两声厚重低沉。 余音绕梁中,老师脸色变了。崔让脸色也变了。 而绝大部分的人根本听不出来,只能茫然地从老师和崔让的表情里得知答案。 偌大的教室安静得似乎能听到灰尘在光线中漂浮碰撞的声响。 新来的这位神仙……怕不是……传说中的……绝对音感? 黎里听到那两声似有些微不准的钢琴键音时,像被某种细微却不可抗拒的力量牵扯,扭头望向最后排的燕羽。而他的眼眸清黑沉定,正注视着她。 就好像,他知道她的目光会来找他,所以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第8章 chapter 8 下午其他的课,燕羽又没出现。上完练耳课,他就不知去向了。而绝对音感的事已传遍学校。 最后一堂乐理课,是器乐两个班一起上的。半路,连老师都好奇地问起燕羽。众人七嘴八舌,讲掉半节课。 “老师,知道什么是降维打击吗?起码十个维度。” “太恐怖了,上节视唱课我根本没听,现在就想回家,抱头大哭。” “奚音附的学生这么牛的吗?” “不是。我也认识一些奚音附的,很多都不如崔让。燕羽放在奚音附也绝对是最牛的独一档。” “那他转来这儿干嘛?我们学校给了他多少钱?” 黎里没参与讨论,认真在曲谱上做标记,盘算着课后去抢个琴房。同时有架子鼓和钢琴的琴房没几间,晚课得好好练功。 她好不容易抢到,却没练多久。老师临时通知,晚上考乐理。 黎里写着卷子,半路,被泛白的卷面照得眼花,继而走神。 再过两天,艺校就停课了。班上绝大数同学都报了乐艺的集训课。而她还没跟何莲青开口说学费的事。 还想着,窗外突一声惊雷,一阵狂风涌进来,吹得试卷哗啦啦翻动。 燕羽伸手关窗,桌上卷子被吹散。 一张落在黎里面前,是他写了一半的乐理卷。无论字迹符号都很是干净漂亮。但他另一半没答,盖着题目画满了五线谱,跟印刷一般工整。 黎里将飞起的卷子拽下来,递给他。他探身来接,低低说了声谢谢。 教室里窸窣声消下去,窗外却雷声轰隆。玻璃窗上时不时印上几道蓝色的闪电。看样子要下暴雨。 大部分学生并不在意,碰上这种天气,父母会来接。 黎里是没人接的,所以时刻备了雨衣。加上昨天来时下雨回时晴天,她抽屉里还多了把伞。 她看了眼燕羽,他没有带伞的习惯,总是套个帽子顶着毛毛雨就来上学了。 黎里那把多出来的伞没了用武之地,趁燕羽中途去厕所的空当,她将伞丢在他桌上。 燕羽回来时,看见那把明黄色的雨伞,没在意,继续埋头,不知是在写题还是在画谱。 下课铃响,交卷了。 教室里一片喧哗,人影晃动。 学生们闲聊、嬉闹、收书包、拿雨具。有的家长已经等在走廊上。 黎里套上雨衣,脚步轻快,经过燕羽的座位,停了下。 人和书包都不见了。 雨伞却还在桌上。 明黄的颜色像太阳光一般,格外扎眼。 黎里轻咬了下牙,抓起雨伞,快步出教室。 走廊上洒满风雨。 她钻进楼梯间,疾速下楼。刚到一楼,见燕羽就在她前边。楼外冷雨如幕,他没有半刻迟疑,将外套帽子往头上一拉,走下台阶,融进了雾霭灰的雨幕中。 黎里尚站在原地,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你有多的伞,能借我吗?” 风大雨大,崔让站在某间教室后门口,斜射出来的灯光照得他眼睛亮亮的,无数雨丝在光线里飞。 黎里将伞抛过去。 崔让单手接住,说了声:“谢谢。” 黎里没言语,把雨衣帽子拉紧,冲进雨中。 她跑到校门口,碰见燕羽在前边低头行走。她擦着他的衣角快速走过,鞋子将地上的雨水踩踏得噼啪飞溅。 因为暴雨,家家户户睡得早,秋槐坊巷子里一片漆黑,黎里家没人给她留灯。 她跋涉到家时,整栋房子处于安睡中。继父在打鼾,母亲在说梦话,弟弟在梦里哼哼唧唧。 黎里摘下雨衣挂门口,雨水直落。 她上楼洗漱了钻进被窝,睡前点开游戏小群看消息,见群友们在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给你们看个东西!」 「表演班群里传来的!!!好帅哎哎哎哎哎哎!!!」 随即,群里人发了张照片。 黎里一看小图就知道是谁了,但大图点开,铺在手机屏幕上时,还是被冲击了一下。 是燕羽的证件照,蓝底的照片背景,少年穿着白衬衣,肩膀清瘦。 他脸上像是撒了一整个春天的阳光,肤白唇红,眼瞳湛黑。 学校证件照是室外走廊上挂块蓝布照的,因光线强烈,他眉心稍紧,眼瞳微敛。人看着有些清冷疏远,但脸颊与下颌的弧度很是青春飞扬,有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一切干净清朗。 黎里跟照片里他的眼神对视了半会儿,听不见窗外的风雨声。 她关上照片时,群信息已刷了上百条。 「燕羽补办我们学校学生证,昨天拍的!」 「妈妈呀,他怎么这么好看!!」 「比女的还好看。我一女的自卑了。」 「我一男的都想亲他,我现在去变成女的还来得及吗?」 「表演班班花包若琳,绝对喜欢燕羽,一下课就从他窗口路过。」 黎里退出Q.Q,过一会儿又重新登录,点开群聊查找图片,点击原图,保存,再度退出,关灯睡觉。 第二天,黎里在教室里碰见燕羽时,没抬眼看他。 早自习铃响,她心不在焉地翻开一本教材。谢菡杵了杵她手臂,示意崔让的位置又是空的。 谢菡眉飞色舞,一副要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毕老师走进教室,在一片朗读声中扫视一圈,看着那唯一的空位置,表情镇定。 没一会儿,崔让进教室了。 班上诵读声虽没停,但降了点音量。都是眼观书本,心观崔让。 崔让坐下后开始清理书包,毕老师没叫他去罚站,也没为他开脱。 朗读声有要回升的趋势——没什么好看的,又是一样的特.权故事。 但崔让拿了本英语书,起身了。 他走向教室后边,经过二组倒数第二排时,探身越过谢菡,将一把卷得整整齐齐的黄色折叠雨伞放在黎里桌子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而后,他背靠后墙的黑板报,开始念书。 好几个人看过来,顺带看了眼黎里和她的伞。 谢菡又激动又疑惑,苦于班主任在场,没好讲小话。 黎里没当回事:“他借的。” 班主任从她身边走过,出了后门。 黎里却看了眼燕羽,他似乎忘了昨天有人好心给他桌上放了一把伞。今天那把伞从他桌面消失,他也不关心它的下落。而到了下午,他又没来学校。 自习课,黎里跟谢菡配对在琴房做练习。 因近期用琴房的人多,两人担心去食堂吃饭,房间会被占,干脆吃泡面。 谢菡边吃边玩手机,说有人在小群里发了个链接,“照片性转”。把照片传上去,就能性转成异性版的自己。 “黎里,快试试。” “无聊。” 谢菡发动她的无敌撒娇耍赖功,摇黎里手臂:“哎呀,玩一下嘛。本颜狗要看帅哥,你必须满足我~~” 黎里拿她没办法,点开小群,群里全是性转照片,群成员的,其他同学的。 黎里找到链接,试了下。 谢菡凑过来一看:“哇塞,好帅!快发群里。” 黎里点了发送。 她看看性转版的自己,觉得有点儿意思,想再玩一张,选照片时却看见之前存下的燕羽证件照。她鬼使神差地点了选择。 燕羽的性转版合成时,黎里愣了一下。 女版燕羽极美,美到不染尘埃,尤其眼神,似含一丝脆弱淡愁,像水墨画中雾气袅袅的烟雨。 的确太美了,黎里忍不住分享在小群里,发送了才发现,小墨小砚早在她前一分钟就不约而同发了燕羽的性转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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