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慢,口型也很标准。 像是给临春的行为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帮忙抚平了那些难以面对的愧疚,顺便予以认同。 只是这句话从众星捧月般的天之骄子口中说出,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不是这样的。】 【我能感觉到大姐很爱他,我和临冬也】 临春字没打全,手指却停了下来。 他们都很爱他,但现在在干什么? “或许只是普通的检查。”蒋以声说。 临春摇摇头。 就凭临夏一上午的所作所为,不可能的。 “那就去阻止。”蒋以声站起身,低头看着临春,“说出你的想法,再让她做出决定。” 临春微仰着脸,似乎还未从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 “说不定会改变什么,”蒋以声双手插兜,微微俯身,“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有时候,临春会觉得蒋以声要比她高出一阶来。 倒不是身份地位上的,而是对方的行为与认知,总是凌驾于她那一点狭窄的思想上。 该做什么,要怎么做,没有蒋以声不知道的。 少年依旧懒散,说话都带着慢悠悠的闲暇。 随便几个字、一句话,都能把人捞出固有思维,醍醐灌顶般明白做法。 临春把手机还给对方,闷头上了门诊楼。 临夏正拿着单子,和几个女人一起等在走廊。 “耶!”临春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比划道,{回家。}注① - 临夏只需等一场就轮到她了。 她甚至已经交完费用,买好了自己要用的药。 可临春那一截细溜溜的小胳膊,却偏偏一路把她拽了出去。 在迈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里面的医生正在喊她的名字。 临夏回了头,看着人来人往、差点吃掉自己的地方。 一旦离开,她就不敢再来了。 临冬正在门口洗衣服,看两个姐姐神色不对,连忙放下手上的活,也跟着起身进了屋里。 大门一关,几天堆建而成的心理防线骤然崩塌。 临夏大力捂住嘴巴,跌坐在地上。 她痛哭出声,却又及时遏制。 抽泣和喘息全部闷在掌心,再被房门隔绝,传不出去。 临春抱住她,轻轻捋着她的后背。 临冬拿来纸巾,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忍不住和她们一起哭泣。 不大的小房子里,相依偎在一起的三个生命。 于即将入冬的前夜,却暖得发烫。 - 隔天,十一小长假后的开学第一天。 临春早上没去书店,所以到校较早。 月考的成绩贴在学校大门的公告栏,她经过时扫了一眼,第一名依旧是她。 这次英语依旧在拖后腿,别说是及格线了,就连对半开都做不到。 虽然是年级第一,但分数线也仅仅只是一本线左右,压根扒不上重点, 昨天大姐的事已经让她一夜没睡,今天又是成绩暴击迎头一棒。 好在此刻人少,不用频繁的前后观察。临春心里满当当装的都是事,上楼梯时贴着墙边慢吞吞地宛如龟爬。 正想着以后怎么办时,楼梯口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临春脚步一顿,看过去竟然是王凯杰。 对方阴沉着脸,看上去心情格外不佳。 她往后退了一个阶梯,下意识扭头就走。 结果对方直直追了过来,早上的晨光把人影子拉长,压过临春的整个身体。 就在她吓得撒腿就跑时,王凯杰猛地扯过临春书包,往她手上塞了一张作业纸,随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临春没接,那张纸在空中荡了两下掉在地上。 她惊魂未定,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过去把纸捡了起来。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临春怕被人看到,没来得及看,随便把纸张折了一折,先收进了口袋。 她快步走去自己班级,却意外发现后门已经开着。 走进教室,桌椅整齐排列,空无一人。 另一边的窗子已经开了,晨光透过稀疏的叶片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碎的灰尘。 黑板还被人用湿抹布擦过,右下角写着今天的两个值日生——临春、蒋以声。 她认得那个字体。 感觉身后来人,临春转头去看。 蒋以声的手指差一点点碰着她的肩膀,提前对上目光后,忍不住笑了:“早。” 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拎着拖把,晨光给他的侧脸晕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蒋以声笑起来很好看,这么近的距离下,临春甚至还意外发现他勾起的唇角边落着两颗浅浅的梨涡。 临春动了动唇:“噢。” 教室门窄,蒋以声用一根手指头把临春往里推推:“我在说早,你噢什么?” 带着点笑,不像责怪。 临春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拿出本子写道:【我说的也是早。】 蒋以声在教室后面拖地,大少爷纡尊降贵,动作还挺熟练。 临春走过去把本子给他看,他便双手交叠按在拖把杆上方,拄着拖把侧过身去:“噢,我错怪你了。” 临春笑笑,对他比了个“没关系”。 “没关系?”蒋以声猜测道。 临春点头。 “没…关…系,”他用手肘部分压着拖把杆的顶部,学着临春刚才的手势,“这样?” 临春也跟着做了一遍,又点点头。 “还挺好记。”蒋以声重新握住拖把,“这样,你也学点东西。” 临春也拿过一根拖把,等着继续看蒋以声说话。 “蒋。” 临春眨了眨眼,握着拖把的手指紧了一些。 “蒋以声。” 蒋以声的声音很轻,那抹淡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把每个字的口型都尽量做的标准。 临春看得出来,那是他的名字。 可学习发音不仅要看口型,还得感受声带震动。 她的视线落在少年突起的喉结,只是一瞬,又立刻挪开。 为自己略微大胆的想法羞愧两秒,临春低头,写下两个字:【不学。】
第27章 27 因为班里人数单数, 所以临春并没有参与每天两人一组的值日计划里。 但相应的,她每天都需要跟着值日生一起,干一些倒垃圾擦黑板的零碎活。 其实这样并不划算。 两人轮一天, 一个月也就被轮到两次。 不过临春作为班长, 不介意多干点活。她本就闲不住, 这么忙来忙去也就这么忙活了下来。 但蒋以声这半个月看下来,没觉得公平。 去找卫生委员问了情况,主要是想自己也参加进班级劳动之中。于是卫生委员干脆就把他俩划成了一组。 或许是觉得告不告诉临春都一样,所以临春并没有被特地通知。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 她每天干的活也差不多就是值日生的量。 不过对于蒋以声能积极参与卫生打扫这事儿,临春还挺稀奇的,毕竟大少爷在家也不像会干活的人。 “那不是因为你吗?”蒋以声把实话当玩笑说。 临春先是一愣, 然后瘪了瘪嘴, 强行不把这话当回事。 因为放了几天的假,教室的桌上落了不少浮灰。 临春拿着抹布挨个擦过, 蒋以声把教室里的地拖好,再拎着拖把去拖走廊。 还有十来分钟上课, 已经有学生陆续到校了。 临春收拾好讲桌,本想跟蒋以声一起再把走廊拖拖。 只是她拿了拖把还没出门,隔着几列课桌,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有女生过来和对方说话。 看背影, 像是三班的段幸。 临春缩缩脖子, 干脆在教室多待了一会儿,等人走后才出去。 一米多宽的走廊上,蒋以声继续拖着最后一小块地方,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临春装模作样地从另一头开始拖地,抬眼往三班的方向看看, 本想证实一下是不是段幸,结果好巧不巧,看见了王凯杰。 她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想起来对方早上还给了她一张纸。 临春走到靠墙边,把拖把杆搂在怀里,从口袋里掏出纸张,低头慢慢地看。 【那事儿之后我就没为难过你,你告诉蒋以声,让他也别来为难我。】 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临春没怎么看懂。 正奇怪着呢,身后突然有阴影压来,她下意识把纸张揉成一团,慌里慌张揣进口袋。 “看什么呢?”蒋以声往她身前勾勾脑袋,“情书?” 他们距离有点儿近了,临春的耳尖都能感受到少年灼热的呼吸。 她赶紧低着头躲开,脑子炸出一朵蘑菇云,人还有点慌张。 “真是情书?”蒋以声眉头微皱,跟上去问,“谁给你的?”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临春从走廊这边窜到那边,使劲摇摇头。 “我不信,给我看看。” 蒋以声伸手要抢,临春隔开他的手臂,把手揣进口袋里不拿出来。 “你早恋。” 临春眼睛一瞪,手指点点蒋以声,又指指刚才他和段幸一起站着的地方。 刚才还跟别的女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现在倒打一耙成她早恋了? 怎么敢的啊?! 蒋以声回头瞟了一眼,大概理解到她的意思。 眼里带了些笑,抬手捏住那根手指头。 姑娘家的手指温软,指腹略有些薄茧,大概是经常干活留下来的。 临春像是被火灼了指尖,忙不迭地把手甩开。 蒋以声眼睛一弯,笑了出来。 走廊的人多了起来,路过一班时会把目光投在两人身上。 临春脸上发烫,拎着拖把“哐哐”回了教室。 少女的马尾轻甩,脚步带着些许慌乱。 蒋以声握着拖把往身边一杵,看落在窗台肩上的阳光,把发丝照得微微发黄。 像顶着一圈暖烘烘的绒毛。 特别可爱。 没过一会儿,蒋以声拖完地也跟着进来,拉过凳子坐在了临春身边。 今早是英语早自习,临春干脆趴在桌上,立着单词书把脸给卡上了。 蒋以声拿笔在书脊上戳了一记,把临春给戳的往窗边歪了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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