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杳却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僵硬、紧张,踩着脚蹬灵活上马,挺直背部,自然前倾。 教练笑着:“汤小姐之前是有骑过马吧?” 汤杳说是。 她老家的邻居叔叔有个很小的马场,养了几匹马,每年到旅游旺季,就会去风景区租借马匹给游人,按圈数收费。 汤杳和邻居叔叔家的孩子是小学同学,从小跟着骑马,根本不怕。 可能姿势上没有那么有贵族范儿,但也算轻车熟路。 那天早晨空气清新,湖面泛起稀薄雾气,汤杳穿着紧身牛仔裤骑着马匹。 白马慢跑起来,她拉着缰绳,一头柔顺浓密的黑发散着,发丝在空气中飞扬,确实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连费裕之都勒了勒缰绳,骑行到闻柏苓那匹马身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试探:“汤杳挺不错的,但你要想正儿八经谈恋爱......” 闻柏苓看费裕之一眼,打断他:“先管好你家妹妹吧。” 到底不是经常运动的人,骑马到东边桃林看过桃花林,再牵着马溜达回来,汤杳已经累得不行,额角都是汗。 她告别教练,上楼重新洗了澡。 拿着英语资料站在窗边时,听见有人叫她,“下来啊,去射箭”。 汤杳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闻柏苓他们喊话:“你们骑吧,我不适合当武将,要当文臣,考取功名。” 闻柏苓骑在白马上,浅笑,很配合地点头:“那祝汤班长,早日金榜题名。” 那个上午汤杳潜心在学习里,不清楚后来闻柏苓和费裕之都玩了什么娱乐项目。 只是下楼吃午饭时,听见他们在聊慈善晚宴的话题。 其实她没听见前面费裕之的吐槽,说某家的慈善晚宴越办越低端,什么人都发邀请函。 大前年请来的那个说是商界新贵,结果就是个搞传销的披皮公司,烂钱赚了九位数,最后东窗事发被查处了,活该。 “这年头实餐饮业是不好做,但实业不都是这行情么,也犯不着对别人谄媚奉承成那副德行。” 费裕之两腿交叠,一副鄙夷神色:“不过今年他们怎么这么上心,邀请函都送到这儿来了?哦,我想起来了,我们昨天中午刚去他那店里吃过饭是吧......” 说的就是昨天遇见汤杳和室友的那家店。 那是某家餐饮集团近几年新投资的创意菜餐厅,主打分子料理,圈子里很多人都有VIP卡,也就愿意照顾老板的面子,请客聚餐常订在那边,算是支持生意。 闻柏苓抽出邀请函信封里的展品介绍单翻看,有几件非遗工艺,倒是挺值得拍下来支持支持的。 费裕之意犹未尽地在犯坏:“回头找人代咱们去,抬抬竞价,那些人不是乐意去么,就让他们多掏点儿。拍卖嘛,就得轮番竞价才有意思。” 汤杳下楼时,刚好听见最后那句。 她依然坐在闻柏苓身旁,也跟着往邀请函看了两眼。 老实说,汤杳对拍卖其实很好奇。 小学时班里有同学报了那种很贵的英语班,据说上课表现好可以得到积分,期末有拍卖会,大家拿着自己赚到的积分拍卖学习用品和玩具。 同学和他们讲时,汤杳羡慕极了,从此就觉得拍卖会很高级。 慈善晚宴确实如费裕之所言,这两年都办得不太好,混进来一些不入流的暴发户,没意思。 闻柏苓本来是没想去凑热闹的。 但他看见汤杳落在邀请函上的目光,这姑娘拍卖会的兴趣和向往,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信封上写了日期,汤杳问:“你们晚上要去参加晚宴?” 费裕之“哼”一声,那句“当然不去”还没吐出来,就听见闻柏苓先开口了。 “嗯,是要去。” 闻柏苓指间夹着请柬,看向汤杳:“慈善晚宴可以带女伴,要不要一起?”
第21章 答应要去晚宴, 汤杳回房间换了条裙子穿,还是小姨前年送的那条,浅蓝色的衬衫连衣裙。 在书包里放得久, 压了些褶皱。 汤杳用毛巾沾水, 轻轻把那些压痕抹平,出门去和闻柏苓他们汇合。 她的长发散着,脸庞干净, 五官秀气,不施粉黛也美得灵动又纯粹。 本来还担心穿得不够隆重,但闻柏苓和费裕之比她更随意, 像是根本没把晚宴当回事儿。 慈善晚宴的举办地点在东四环, 从北郊过去路途遥远, 路上闲来无事,汤杳拿着邀请函里的几张纸研究。 纸张很特别, 在阳光下能看到花状暗纹,膏粱文绣,像小姨居住的那栋楼, 处处都透露着精致。 费裕之告诉她,到了那边只管举牌, 把价格抬起来, 抬得越高越好。 可汤杳手里拿着展品介绍单, 一路看下去,那些展品起拍价惊人,她有些犹豫:“那要是没人愿意再出高价,钱不是就要你们自己花了么?” 闻柏苓让她不用担心:“花出去也是做慈善。” 傍晚时分, 车子停在某大型酒店门口。 闻柏苓先下车,很绅士地帮汤杳拉开车门, 把手递过来,好像她才是今晚的主角:“请吧,汤小姐。” 汤杳把指尖搭在他的手掌上,余光瞥见有其他人走进酒店,身着华丽的女人披着披肩,雍容地挎着男士的手臂。 于是她有样学样,下车后也捅了捅闻柏苓,挺不好意思地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那天的汤杳,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撞破小姨精心编织的谎言,只对陌生环境感到忐忑,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慈善晚会分几个流程,入场后先是餐前酒会。 厅堂里只靠灯光照明,那些陌生面孔洋溢着含蓄笑意,珠光宝气,各有各的矜贵。 偶尔有人同闻柏苓和费裕之打招呼,寒暄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有种“每与人言,必谈其贵戚”的俗气,听得汤杳有些走神。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最终落在舞台的背景墙上。 logo竟然有那么一点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汤杳在心里数了数,主办方下面的协办企业足足十二家,其中有连她都听说过的知名上市公司。 不远处有骚动。 听说是特邀来了几位明星助阵,刚刚经过,去了休息室。 好大的阵仗啊。 汤杳正走神,面前多了一份甜点。 闻柏苓看上去对社交没什么兴趣,带她往僻静处让了几步:“这种晚宴拖沓得很,待会儿主办方和嘉宾要发言,再举行拍卖仪式,真正开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眼前的纸醉金迷于汤杳来说都是浮云,还不如一块甜点、一份关心来得实在。 她笑盈盈地接过来,问闻柏苓:“那你也吃点东西吧?” 闻柏苓递给她一把银叉子:“我没关系,别把你饿到就行。” 人太多,汤杳小心地拖着骨瓷碟子,吃相尽量文静,却也还是不留神,沾了些奶油在唇边。 她自己不知道。 闻柏苓站在她身旁,替她挡住那些宾客有可能投递来的目光,用纸巾轻轻帮她擦拭掉。 灯光都聚集在舞台处,他们驻足的地方暗得有些暧昧,柔软的纸巾摩挲过唇角,汤杳仰头看着闻柏苓,紧张得呼吸都停住了。 宴会里也有各家长辈,闻柏苓既然露面,总不能时时陪在汤杳身旁。 被老者叫走时,他帮她选好了无酒精的饮品,把汤杳托付给了费裕之。 费裕之举了举香槟:“没问题。” 他们谁都没看到,在宴会厅的另一侧,汤杳的小姨穿着黑色拖地连衣裙,站在韩昊身边。 小姨脸上挂着端庄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是浅淡的,像她脸上的妆一样,只浮于表面。 韩昊举着香槟杯,和每个路过身边的人打招呼,那些虚假的问候令人作呕。 小姨只是偏开头,手腕便被人狠狠攥住,昨夜的淤紫未愈,疼得她蹙起眉。 周围音乐声混着人声,有种低频的嘈杂。 韩昊带着酒气凑过来:“闻柏苓也来了,你不想过去见见他?”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哦,不认识。但他却在餐厅用我给你的卡买了单,为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 小姨脑子也很乱。 如果事情真如韩昊说的那样,她给汤杳的卡怎么会跑到闻柏苓手里?汤杳又是怎么和闻柏苓扯上关系的? 在她思考这些的同时,韩昊从旁边的甜品台上抽了一把银质叉子。 他把被空调风吹得冰凉的叉子,抵上她的脊背:“这把叉子做得不错,我喜欢。” “韩昊,你昨天晚上还没疯够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把它拿回去,留着今晚用,你觉得怎么样?” 韩昊说着,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嘶,闻比柏苓身边有个女人,这么看来,眼睛和你很像。看起来,他似乎很偏爱你这种长相呢?” 在汤杳喝东西时,有个男人走过来同费裕之打招呼。 那男人看起来,年纪和闻柏苓他们相仿,脸上的不耐烦比费公子还更多些。 见到费裕之就像见到亲人,急急吐槽:“这晚宴怎么搞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混进来了?” 费裕之耸耸肩:“早知道是这情况,来凑个热闹而已,你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爸,替他过来拍几样东西,捧个场就走。” 那男人拿了杯香槟,浅抿两口,然后“靠”了一声:“我看见韩昊了。” 之前在闻柏苓家初见汤杳时,她说她住五层,当时费裕之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就是韩昊养着的情儿。 闻柏苓否定了这层关系,却也没具体说过,汤杳和韩昊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熟人提起,费裕之才突然记起这茬儿,看向身旁的汤杳—— 她对“韩昊”这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地抿着闻柏苓给她选的饮品。 一小口,又一小口,心不在焉似的。 偶尔抬头,往闻柏苓所在的方向瞧上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小心思昭然若揭。 费裕之转头往宴会厅另一端瞥,看见某个惹人生厌的身影,收回视线,嗤笑:“我知道晚宴越办越低端,没想到能低端成这样。” “请几个暴发户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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