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夕怎么想都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向祁煦表示出什么,不然现在局面一定会非常尴尬…… “怎么了?”祝佳夕看着祁煦问。 她问完话,才看到祁煦几步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她刚刚落在音乐教室的校服。 “啊,我忘了,谢谢你。”她不好意思地说。 祁煦神情自然,“你真是走到哪里丢到哪里。” 祝佳夕笑了笑,祁煦却没有把校服递给她,随手将衣服盖住了她的头,就好像他们只是关系很好的可以闹着玩的同学。 纪咏恩在旁边看着他,本来惯性地想嘲讽两句,但最后还是算了。 她摸了摸口袋,想看看有没有带钱,一抬头就看到从教学楼一步一步走下来的周砚池。 纪咏恩对认识的人向来热情,考虑到他和佳夕的关系,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只是对上他的眼睛,纪咏恩只觉得他今天又是冷山模式,纪咏恩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只是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祝佳夕正把头上的衣服拿下来,拉链好像勾到了几根头发,只好低下头,让咏恩帮自己。 班里走在后面的男生笑着说:“欸?今天好像还是 520 呢?下面到哪个环节了?掀头纱吗?” 有人在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还有人在哼《婚礼进行曲》,铛铛铛个没完,祁煦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无聊,制止道:“闭嘴吧。” 看着纪咏恩笨手笨脚地在那里弄,他也只是站在原地。 视线里,周砚池从花坛绕了过去,祁煦对上他的视线,两个人面无表情,都在下一秒移开了目光。 “行行行,新郎发话了。”哼唱《婚礼进行曲》的说完话一溜烟跑没了。 等祝佳夕终于将衣服拿在了手里,只感觉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头发有没有扯到?”祁煦问。 祝佳夕摇了摇头,“没有。” 祁煦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说的。祝佳夕拉着咏恩,正准备往楼上走,就看到咏恩指了指小卖部的方向。 “他在那边。” 祝佳夕往咏恩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看到了几天没见到的周砚池。 上周他参加化学竞赛的集训,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祝佳夕看着他的背影,好久没看到他双手插着口袋的样子了,祝佳夕直觉他心情不是很好。 纪咏恩看了一眼祁煦,还是说:“你要去聊两句吗?” 祝佳夕内心有些踌躇,但眼看着周砚池好像是往琴房的方向走去,她忍不住地想:他不会是过去偷偷抽烟吧? 有了这个想法,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合理靠近他的借口。 她回头对咏恩说:“那我去问问他竞赛结果怎么样。” 说完,祝佳夕头也不回地往周砚池的方向跑了过去。 祁煦看到她手里因为她的奔跑被甩起来的校服,不禁想:她有这样跑向自己过么? - “周砚池。”一直到周砚池真的走进了琴房外的小径,倚在墙面上,祝佳夕才叫了他的名字。 他真奇怪,明明洁癖那么严重,但是她已经两次看到他就这样靠在墙砖上了。 周砚池正站在光与阴影的过度处,听到她的声音之后转过头。 祝佳夕看向他,只觉得这里的光线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冷淡,眼神也是。 “怎么过来了?”周砚池低声问道。 “我看到你往这边走过来,想来看看你是不是跑来抽烟了。”祝佳夕试着用一种很俏皮的语气说道。 周砚池扯了扯嘴角,“不会。” 是很想抽烟,但是他答应过她,不会再碰了,只是无法言说的焦躁让他将手背靠在唇边。 “好吧,那你到这边干嘛呢?”祝佳夕走近他。 祝佳夕低下头,看到脚下的海棠花花瓣,很小心地没有踩上去,她注意到那道光影的交界就横亘在他们之间。 “透气。” 周砚池发觉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忘性大的人,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她跟祁煦,他几乎就要忘了这件事,忘记她亲口对他说她的喜欢。 有那么一些时刻他曾经想过,或许佳夕的三分钟热度在这件事上也有所奏效,没有看到的时候周砚池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但是原来看到还是会让他透不过气啊。 “化学竞赛怎么样?”祝佳夕关切地问。 “这次一般,”周砚池看向她,“不过不用担心。” 祝佳夕笑着接话,“因为是偶发性的对不对?哈哈这个词还是我从江雪那里知道的。” “嗯。” 琴房里经历了短暂休息的音乐生又开始胡乱地弹起了钢琴,祝佳夕甚至可以听到楼上有人在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搭配今天的日子,祝佳夕很快就听出了对方弹的是《婚礼进行曲》,今天真是被这首歌缠上了吗? 祝佳夕看得出来周砚池情绪不是很高,于是换了个话题,很有兴致地问:“篮球赛你参加吗?我们班但凡会拍球的都被要求参加比赛了,你长这么高,是不是也被强制要求参加了?” 周砚池听着祝佳夕的声音,注意力却无法不被楼上的音乐所吸引住。 他扯了扯嘴角,说:“有。” 未来她的婚礼会用什么曲子作为背景音乐?周砚池分神地想。 耳边,祝佳夕的声音他听得不是很清楚,想象已经覆盖了一切,周砚池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他,音乐什么时候会结束? “但你是不是不是很想参加啊?去年运动会你没参加也好像一点都不遗憾。” 周砚池听到她提起去年的运动会,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备赛,偶尔有一些瞬间会忍不住地去想:或许她会在他比赛的时候替祁煦保存着他的校服?会么? 周砚池极度矛盾地低头注视着祝佳夕,倏地开口:“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也不遗憾么?” 祝佳夕本来只是随口讲的一个话题,没想到会得到他认真的回应,于是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为祁煦做任何事。”他一字一顿地说。 祝佳夕对上他的视线,心脏在一瞬间骤然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是她以为的原因吗? 祝佳夕愣愣地问:“是因为你……讨厌祁煦?” “嗯,讨厌。”周砚池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说出口,决绝又陌然。 人压抑久了,总会出现那么一个缺口,引诱着他深陷其中。周砚池知道等到他清醒以后,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 “我讨厌他是不是让你很不高兴。”周砚池看着她,血液在血管中加速地流淌着。 为什么毁坏某样他维持已久的关系也会让他觉得兴奋? “但是怎么办?我不止讨厌他,”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就要被这不知停歇的钢琴声盖住。 谁都可以名正言顺地注视她、爱她,只有他不能。 心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口不择言。 “你不知道,”他低声说,“很多次,我都很想跟他动手。” 在他将手覆在你头上的时候,在他说会拥抱你的时候…… “为什么……要打他呢?” 周砚池看着祝佳夕明显有些受惊的表情,嘲弄地说:“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他看到祝佳夕用那种一无所知的眼神看着自己,内心升起一阵悲哀。 为什么要来北京?为什么会爱别人? 万一他打了他,她心疼怎么办? “你心疼他,”周砚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嗓音喑哑,“我会受不了。” 周遭悄无声息,祝佳夕无措地站在原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愈发的热烈,风从小径的外面吹了进来,周砚池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她像是终于从周砚池的目光中确定了什么。 祝佳夕攥紧了手里的校服,“你……喜欢我吗?” 喜欢?周砚池听到心底某个声音在发出危险的信号,不。 他静静地看着她,栏杆外树上的花被风吹散,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场冷雨。 “我爱你。” 风声在这一刻静止,他还是说:“我爱你。” 祝佳夕定定地站在原地。 “我爱你。”周砚池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对云,又像是对风,唯独不该对眼前的这个人。“你不懂吗?” 祝佳夕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周砚池捧着她的脸,就这样对着她的目光缓缓地俯下身,直到唇与唇就要触碰到。 他再望向祝佳夕,目光无法聚焦,他还是能看得到她的眼神雾蒙蒙的。 这道从小就开始无条件信任他的目光在这一刻深深地刺痛了他。 即使说到这种程度,她也不会懂的,连推开他都不会。在她的眼里,他是绝对安全,他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会是她的爱人。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出局了,不是么? 周砚池终于感到一阵乏力。 “我刚刚说的话,你就当作没有听见。”周砚池松开她的脸,手指还在颤抖。 “以后,我还是你的哥哥、朋友,就和小时候一样。” 说完这句话,周砚池往后退了一步。 一直处于震惊中的祝佳夕在看到他要离开时,才惊慌地拉住他的胳膊。 她飞快地踮起了脚,凑近了他。 短短的三秒钟,周砚池清楚地感觉到了脸颊上柔软的触感。 祝佳夕很快又将背靠回墙面上,回神一般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眨了眨眼睛,又抬眼看向周砚池,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周砚池沉默着低头望向祝佳夕,就看到祝佳夕有些害羞地开口。 “你说你爱我,是这种爱吗?”
第086章 . 以后,都是我等你。 空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稀薄。 脑中“嗡”的一声,周砚池发觉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连呼吸都不再从容。 他盯着祝佳夕看了许久,也只是唤她的名字:“祝佳夕。” 就好像这个名字是唯一可以托住他的东西。 祝佳夕仰起头,看到眼前这张冷峭的脸,他的眼角有些红,祝佳夕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没有睡好。 只是陡然被叫全名,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事。 “你说你爱我,我才这样的。”她小声说。 这条小径实在太窄,几日的雨让尘埃附着在空气中。 沉默良久,周砚池依然只能听到耳边的轰鸣声。 “嗯,我是爱你。”周砚池哑声说。 和她小时候为了让他买元宵给她吃时说的爱不同,直到这一刻,他才有勇气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你呢?”周砚池从没有哪个时刻觉得说话是这么艰难的事,“你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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