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别给我打电话。”沈卿译冷漠的说。 挂了电话之后,他把手机扔一边,手掌抓了抓脸。 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失忆了的梁姗。这个梁姗什么都没经历过,是最单纯最美好的年纪。 他和梁姗之间的回忆,对梁姗而言并不算好。 他恨梁姗,可梁姗更加厌恶他。 十年时间,足够沈卿译想清楚梁姗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从来都是爱她的,有了爱才有了恨。恨深深扎根于爱之上。 他恨她不辞而别,最恨的是她不爱他。他可以欺骗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对梁姗只有恨,没有爱。 然而在看见梁姗笑着和李总说话时,他妒忌的发疯。 他骗不了自己。 那时沈卿译想,一定要把梁姗带走,哪怕像十年前那样不择手段的关着她,就算梁姗又哭又闹,他也决不能让她离开。 可她醒过来之后,用那样一双不谙世事的纯真眼眸看着他。 他的那些恨没了着落。 面对着十六岁天真单纯的梁姗,完全找不到发.泄口。 午夜时,沈卿译和往常许多年一样失眠。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掰了两颗下来,就着冷水吞下去。窗帘拉了一条缝隙,男人下颚线条被月光衬得凌厉。 从十年前梁姗走后开始他就失眠,怎么都睡不着,只能借助药物。 这两天梁姗回来,他偷偷睡在姑娘身边,带着怨恨和心中无尽爱意小心把她抱在怀里,难得睡了个好觉。 得知梁姗失忆的那一刻,他心里荒谬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在听了齐拈的话之后,在心底深处扎了根。 * 清晨,秋天的雾气还未散去。 房门被人敲了敲,梁姗揉着眼睛扭着脖子看过去。 迷迷糊糊看见张妈的脸出现在门缝中,“梁小姐,下去吃早餐了。” 梁姗嘟囔了几句,张妈没听清,催促她:“先生和皙栀小姐都在下面了,您快点儿下去吧,别让先生等急了。” 梁姗猛然清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入眼的是黑色的床单被套,还有房间里粉色毛绒的地毯。 墙角那个缠在她脚踝上的铁链子没收起来,就那么躺在地上,链子旁边还有一堆玩偶。 “您快些,我先下去了。”张妈站在门口,语速很快的说。 梁姗含混应了一声,揉了把头发,踩着拖鞋进浴室,浴室的格子里摆着牙刷牙膏,还有一些梁姗没见过牌子的洗面奶润肤乳。 梁姗刷了牙,随手把头发抓了抓,在衣柜里随便挑了件衣服换上,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她还是不太熟悉自己这个样子。 又在头上揉了一把,梁姗慢慢吞吞地下了楼。 餐桌边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沈卿译,还有另外一个眉眼生动的小姑娘,皮肤白白的,像朵白皙的栀子花儿似的。 沈皙栀坐在餐桌边,目光直直的打量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人。 女人头发很乱,随便套了条灰色的直筒裙子。然而一张却脸清纯动人,眼睛也漂亮灵动。这样不走心的打扮,也显出了几分随性慵懒。 沈卿译听到脚步声,撩起眼皮,看向她,眉梢微扬,抬手:“过来。” 梁姗没看他,在离男人最远的位置坐下来。佣人在她桌前摆好早餐。 沈皙栀笑眯眯的问:“你是梁姗吧?” “嗯。”梁姗咬了一口糕点,鼓着腮帮子点点头。 沈皙栀语气有些不大客气:“你可算是醒了,那天你被带回来的时候……” “沈皙栀,你到底什么时候走?”话说到一半,被沈卿译冷声打断。 沈皙栀“啊”了声,扭头有些茫然,对上沈卿译的视线时,她反应过来:“国庆完了我就回学校。” “最好是这样。”沈卿译冷冷看她一眼,嗤了一声。 沈皙栀没敢跟沈卿译耍赖,嘟了下嘴,很不高兴的表情,是被人精心呵护出来的娇气:“哦。” 梁姗边吃饭边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第7章 小王子 “我叫沈皙栀,是他堂妹。”沈皙栀手指指了指沈卿译,嘴巴又撇了撇,明显还在因为刚才沈卿译的话而不高兴,“你叫我皙栀就好。” 梁姗有些不太自在,她讷讷的点了点头:“皙栀。” “我听张妈说你昏迷了好久,现在好些了吗?”沈皙栀脑袋凑过去,跟梁姗说话,她语气热切,半点也不扭捏:“你真漂亮啊,我哥以前真的跟你……” 话说到一半,又被沈卿译冷声打断,男人语调微沉,狭长的眼眸眯起来,不悦道:“沈皙栀,吃饭。” 沈皙栀冲他吐了吐舌头,挑衅的扬了扬眉:“我就是想问她几个问题而已。” “可是你很烦。”沈卿译抬眸,长睫微敛。 沈皙栀气鼓鼓的把勺子往桌上一放,对上男人冰凉的眼眸,心底一怂:“行,我走。” 她说完,把椅子一拉,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很大声响,向沈卿译示威一般的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梁姗和沈卿译,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一下安静。 吃完饭,沈卿译盯着梁姗身上的裙子看了会儿,蹙眉道:“去换件衣服。” “嗯?” “等会带你出去。” 听到出去两个字,梁姗眼睛亮了亮。 她点点头,上楼换了一条白色及膝的小裙子后,有些雀跃的问:“沈卿译,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他说。 对面的医生很年轻,诊室内只有梁姗和这位医生和另外两个做记录的人。 梁姗按照他的指示坐在一张躺椅上,之后放了轻音乐,她眼皮有点儿沉,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车上了。 梁姗半躺在加长轿车的后座,睁开眼,见到了正低头看着她的沈卿译。 男人眼眸颜色很深,里头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翻滚。 “你想去上学吗?”沈卿译突然打破沉默。 “什么?”梁姗揉着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刚带她看了医生,现在就问她要不要去上学? 沈卿译想起医生说的话。 “梁小姐有服用抗抑郁药物,她有很严重的焦虑和抑郁,人在精神受不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忽略一些东西。失忆或许就是她身体的应激反应。” 沈卿译闻言有些恍惚,他问:“那该怎么办?” “不要刺激她,尽量让她对自己乐观起来。至于记忆……人体是很复杂的,我也很难说清楚。也许明天就想起来了,又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记得。” “……” 沈卿译垂着眼眸道:“你失忆了,就没想过万一一直都恢复不了记忆?” 梁姗的确没有这么想过。 沈卿译想起医生说她很焦虑,他缓声说:“你实际上只有十六岁,在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念书。如果恢复不了记忆,那就从十六岁开始,把接下来的人生轨迹再走一遍。” 他姿态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说。 眼前什么东西忽而明朗起来。 梁姗原本的那些担忧一下子消弭无形。诚如他所言,就算恢复不了记忆,那就从十六岁开始,把接下来的人生轨迹重复一遍就是了。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梁姗抬眸,杏眼有点儿呆的看着他:“我想做什么都行?”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沈卿译点了下头,语气很平淡。 梁姗觑他一眼,抿了抿唇。她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想回家。 摇了摇头,沉默了几秒后,梁姗才温吞的说:“没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沈卿译把一直搁在手肘边的手机拿起来:“我让人安排下。” * 朝阳将天空染成大片的橙色,初秋的天气舒适宜人,阳光落在身上带了一层暖意。 梁姗坐在种满了玫瑰花的小花园里,低头翻着手里的一本书。 这是她在客厅茶几上看到的,插画版的《小王子》。她小学时候看过,里面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 沈卿译已经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似乎总是有很多事要忙,眼底总有一层很淡的青色。 梁姗仰起头,看着身边这栋楼。 这片地方很大,她所住的这栋楼就有四层高。复古式的欧式风格,看着有些年头了。周边隔老远的地方还有许多其他的建筑。 不远处站了两个黑衣保镖,兢兢业业的看着她——是沈卿译早上说的,让这两人保护她的安全。 她却觉得,明着是保镖,背地里应该是监.视她,不让她离开。 梁姗忽然觉得有点烦,把《小王子》随便翻开一页,往脸上一盖,闷闷的闭上了眼。 她从没想过,十年后沈卿译会混到这一步。 小时候他们家里都很穷,沈卿译的养父沈钱富没钱供他念书,既酗酒又爱打牌,而且在喝醉酒之后,对沈卿译动辄打骂。 沈卿译小小年纪就去了工地上搬砖,有时候也会去捡垃圾当废品卖了挣钱,空闲的时候也会去做一些体力活挣钱。 他读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辍学没继续读书了。 梁姗记得他十七岁的时候就上了工地,成了一名建筑工人,从早到晚的搬砖。 他会把在工地上赚的钱给梁姗买课外书、买新笔记本、买好看的洋娃娃。 他对梁姗很好。 梁姗之前想,她一定要好好念书,以后赚好多钱,孝敬沈卿译哥哥,让他不用这么辛苦。 可是现在,那个让梁姗心甘情愿想要孝敬的大哥哥,成了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疯的神经病。 把那本书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小王子死的时候,梁姗有些困了,便靠在摇椅上睡觉。 四周玫瑰花香沁鼻,还有雨后泥土的清香,让她烦躁的内心莫名安宁下来。 傍晚时,别墅里的佣人喊她去吃晚餐。晚餐依旧丰盛,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吃饭时梁姗没见到沈卿译。 吃完晚餐,天将将擦黑,从落地窗的透明玻璃看天空,是大片浓郁的深蓝色。 梁姗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她眼眸转了转,问张妈:“沈卿译不回来么?” 张妈收拾着碗筷,低着头说:“先生前两天待在家里待着,耽误了工作,肯定积了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梁姗眼眸微动,点了点头,语气柔软:“张妈,有电话吗,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张妈看了她一眼。 梁姗又笑,杏眼眨巴眨巴:“工作再忙,也要回家休息不是?我给他打电话关心一下他。” “你没有手机?”张妈奇道。 梁姗面不改色的扯谎,连耳朵尖都没红一下:“我手机被沈卿译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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