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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你？” 冷白修长的手握着手机，换了个方向：“段若轩。” 电话那边没声了，秦鹮也屏住了呼吸，可话筒里就是安静如鸡的，隔了足足几秒，孟桔才试探着开口： “段骁？” “对。” “你跟秦鹮在一起？” “对。” “哦，那不着急了，你们慢慢玩。”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秦鹮接过段若轩递过来的手机，脸色很精彩，又有点不敢抬头的尴尬。 段若轩笑了笑，抬手替她拂去另一侧肩膀的浮雪：“走吧。送你回家。” 。 哪里算是回家呢？ 分明要回的地方，是他的地盘。 秦鹮上了车，一路上都在沉默，她实在想不到什么破冰的话题可聊。尽管经过这一晚她已经能确定，她和段若轩之间其实从来没有生疏过，没有远离过，可偏偏两个人中间就是隔了一道看不着却摸得着的无色屏障。 是不是所有分手后仍然保持联系的ex都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熟悉，却又不敢表现得太熟悉。 秦鹮不知道。 一路上无话，快到小区门口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秦鹮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前回头： “今天谢谢你。” “......第N次了。” “你的屋子，明天我们离开前会清扫好的。” 秦鹮想想就知道，那一伙狐朋狗友今晚是要玩通宵的节奏了，搞不好要把屋顶都掀了，明天早上少不得要请个保洁阿姨来。 段若轩没接话，只是眼神从秦鹮脸上轻轻扫过： “什么时候回滨市？” “元旦过后吧。” 请了这么久的假，甚至逃过了培训机构最忙的元旦小长假，放肆够了就该回去乖乖当社畜了，马上要到来的寒假一定更加忙碌。 “好。” 秦鹮推门下车，迎面冷风吹过来，身后传来车子落锁的声音。 秦鹮刚回头，一件宽大的外套便兜头罩了过来。 “我送你。” 手上还拎着她买的两大袋子零食，不轻的，秦鹮顿了顿脚步，想从段若轩手上分出一袋来，后者右臂却一躲，轻飘飘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下巴微抬，示意她身上半披着的外套。 “穿着，你手好凉。” 两个同样冷到发抖的人，还有谁比谁手更凉之分吗？秦鹮分明看到段若轩的鼻尖都红了，却不肯停下，倔着头率先进了小区。 是了，又有点从前的少年影子了。 秦鹮默默跟在后面，看一盏盏路灯下被逐渐拉长的影，又瘦又高，再抬头，看到的是同样瘦削的人，像是一株劲风中的白杨。 到了楼下，段若轩帮忙按了电梯，在秦鹮说出让他上楼的邀请之前，把零食袋子递了过去，好像知道她的尴尬似的，自行解释道： “我不上去了。” 秦鹮点头。 “我的微信和电话，还留着对吧？” 不是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这一次分开，秦鹮根本没想着拉黑删除的事，是否完全因为不舍，她自己也不知道。 见到她点头，段若轩低头笑了笑，分明的唇线挽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任何事情，任何时候，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没必要客气，秦鹮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黑的发亮的瞳孔，铺满了无可指摘的真诚。 她说了声好。
第176章 说再见 生日过完了，马上就是跨年。 孟桔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对秦鹮圣诞节过生日的羡慕，正逢城市中最热闹的时间，年末人心松动，到处都在狂欢，好像全世界都在庆祝。 为你庆祝。 秦鹮耸耸肩：“我不觉得好啊，以后找老公的话，岂不是给他少送一个礼物的借口了？” “那我先替你未来老公谢谢你。”孟桔手里捏着半个没吃完的果冻。 生日派对那晚最后剩下的零食和饮料在冰箱里放了三天，今早被秦鹮一股脑打包，塞到了孟桔的行李箱里。 去机场的路上竟然堵车，网约车司机似乎很焦躁，不停叹着气低声抱怨。 后座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还是秦鹮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一定要今天走吗？不等元旦假期过完？” “我也想啊，但是不行，公司那边催得紧，原本出差计划没有这么久，我是为了陪你过个生日才多留了这些天，同行的同事已经回去了，就差我了，况且我要回去补做年终述职。” 孟桔说着，把脑袋靠在秦鹮肩膀上，无暇整理的长发没了卷度，松松散散披下来，落在秦鹮肩窝里。 秦鹮心里一阵柔软，也把脑袋靠了上去。 两个不再十足年轻的小姑娘相互依偎，也有了点从前留学时形影不离的样子。 “鹮鹮，职场不好混，尤其对他们来说我是外国人，还是女生，有时候那个压力啊.......真是......” 秦鹮很想安慰她，以她的家庭条件，根本不用这样努力，大可回家舒舒服服当大小姐当二世祖，但没说出口。 说到底，她，孟桔，段骁，胡度......阴差阳错凑成一个小小圈子的几个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倔驴，想做啥就做啥，根本不听劝的混蛋。 这样的混蛋，受点社会毒打简直太正常了。 “我本以为这次回来可以看到你和段若轩在一起，娱乐圈的模范小情侣，甜腻姐弟恋，然后我可以拿着你们的签名去吹牛，卖钱。” 孟桔吸着果冻： “可是没想到，你们又分手了，还双双退圈，好家伙，搞得我有点内疚，情愿当初没给你出主意，你们两个就不至于互相浪费这么多年的时光了。” 又是老生常谈，秦鹮知道孟桔是真情实感替她抱屈，但她自己并不这样觉得。 “你过生日那天晚上......段若轩和你说什么了？”孟桔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好聚好散，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就这？” “就这。” 秦鹮一只手牵住孟桔的手，轻轻捏了捏。她没说谎，也犯不着说谎，即使自己也想不明白如今对段若轩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结局事实已定，这样的结局也不赖。 或许有一点点的遗憾和不甘心，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这世界上包括你我在内的每一个人，谁没有遗憾？ 学会接受就好了。学不会也没办法。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国内这边又出差项目，我还是会第一个报名的，哦对，段若轩的广告片应该还有些后续没做完，是否需要线下推进也不好说。害，再看吧。” 秦鹮不再接话了，不想把离别搞得过于伤感。 到达机场，国际出发的那一层不知为何永远弥漫着一股滞涩的空气，很多年前拉着行李箱站在这里的是她自己，那时就有这种哦就那个感觉。 秦鹮想，大概是心理作祟。 她紧紧拥抱了孟桔，把眼角滑下来的液体的悄无声息用手背揩去，结束拥抱的时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孟桔没她那么好的自控力，仰起头，哭得稀里哗啦。 “秦鹮，我对不起你。” 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是说出来了，秦鹮看着孟桔扑闪着的被眼泪打湿的眼睫毛，有点不知所措。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怪你呀，你哪里都没做错，这是干什么。” “怪我，我就不该鼓动你认识段骁，我真是后悔死了，他个混蛋，我也是个混蛋......” 孟桔把自己和段若轩打包一起骂，把自己架在一个失败月老的位置上，声泪涕下。她恨自己，更恨段骁，看上去那么合适的两个人，明明都已经把破镜重圆的桥基筑好了，怎么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呢？ 孟桔是真的替秦鹮惋惜。 因为感情太难了，错过的人能重新牵手，是难上加难。 要是错过了两次呢？ 只有天知道。 秦鹮面对孟桔第N次道歉，有些哭笑不得：“好了，你再提这件事，我才真的要生气了。” 孟桔吸了下鼻涕：“我就是怕你怪我，日后你每次想起来段骁，都要在心里把我骂一通，那我还活不活了。”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会。” “不会骂我，还是不会想起段骁？” 秦鹮头一歪，剩下的安慰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里。 “得，甭送了，走了。” 好似故意拱火一般，孟桔走得头也不回。
第177章 管闲事的人 日子就慢悠悠地过，秦鹮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极其偶尔，走在街上，下班路上，被阳光扫过肩膀，和迎面路人周身香水味撞个满怀的时候，神经会突然猛地一跳，连带着生理反应，一些蒙尘的记忆突然复苏。 秦鹮需要调用自制力才能把兜头袭来的一些如丝如线的回忆重新揣起来。 不是整理成有条理的丝丝缕缕，凡是触及到段若轩相关的事情，秦鹮永远无法理智自如地将其拆解，划分，然后解决。 每个人都有自己越不过去的沟壑，不自苦，也不强求，日子才过得自在。 秦鹮一直在潜心修炼，没人再去提起那些过去的事，自己也就麻木地以为，一切都在往平静的方向走。 和秦怀诚之间父女隔阂仍在，秦怀诚还是常常看不惯秦鹮的行事，质问秦鹮同样都是当老师，为何当初不直接考进公立学校，而是委身于课外班。秦鹮笑眯眯反驳：“学校管得太严啦，我不服管，爸你知道的。” “不服管，所以就要吃亏！” 秦怀诚眉毛一竖，说教姿态明显，放在以前，秦鹮会不耐烦，会逃跑，会悄无声息躲到国外去，如今的她好像反骨被拆，骨骼脉络都被磨成了温润的角度，不再刺伤别人，也不想刺伤自己。 “对对对，我吃过亏了，所以爸，你可不要再刺激我了，不然我要哭了。”下一秒便做出泫然模样，却在偷笑。秦怀诚无奈叹口气，终是不如几年前脾气火爆，也愧于这些年的亏欠，拍拍臂弯里秦鹮的手背，捏一捏。 周末回家很开心，工作日的心情也不赖。在教育培训行业逐渐萎靡的这一年，秦鹮所在的声乐培训机构却扩大了版图，分校开始在周边城市落地生根，说不上是运气还是能力，秦鹮的教师资格证顺利下发，很多学生奔着她曾经的光环而来，也都多少有收获。 风评逐渐从“那个秦鹮虽然明星变素人，但脸真能打”变成了“秦老师的课很有意思，原来不是花瓶”。 新的一年九月，秦鹮还收到了顺利入学音乐学院的艺考生的感谢信和花束，耀眼亮灿的向日葵，绿叶浓厚点缀，她欢天喜地拍照发到朋友圈，比当初自己收到国外学校offer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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