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他哑着嗓子说,“那个在游泳池里把人淹死的人……就是他。” …… 回家的时候,木子君已经忘了她那个上午后来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了。 那个男生在等候室里也一直在大声嚷嚷,像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听到他的母亲在责备他,说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一家愿意为他提供服务的心理诊所,上次他在外面打砸商店已经被警察警告过了,他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暴力倾向。 大概是吵闹声实在严重,苏素和上一对母女的咨询被提前中断了。她走出来示意木子君带那三个人进来,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等待室去引导他们,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打量那个男生。 直到把他们三人送入咨询室,那扇门“咣当”一声关上,她才靠着墙把那口气吐出来,拿出手机给刚刚离开的Steve发消息。 Kiri:[他杀了人,只判刑两年?] Steve:[那年他13岁,这就是为什么澳大利亚青少年无法无天] Kiri:[我不觉得他成年了有什么好转] 学心理以后,她已经相信一些人的心里有天然的恶。 就像宋维蒲心里天然的善。 她对前者毫无怜悯之情和帮助之意,这或许是她还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的原因。咨询室里时不时传来那男生的咆哮,木子君几乎担心起苏素的安全。那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直到她下班回家的时候还没有止歇。 宋维蒲最近回家都很早,木子君觉得养Richard这件事好像让他的生活规律和松弛了一些,比如晚上要回来喂狗,还要带它出去散步。目前狗还小,运动量也没上去。等到再大一点的时候,可能就要开车带去远一点的街区,找人少的地方遛了。 大概是因为白天亲眼看见了那个造成宋维蒲心理阴影的罪魁祸首,木子君回家以后就控制不住地往他身边贴,他去哪她就跟到哪。 第三次一回头差点撞上木子君后,宋维蒲彻底无奈。 “到底怎么了?” “没事啊,”她佯作无事,“我就是想……想和你在一块。” 他刚喂完负鼠,手里拿着香蕉皮,随手扔进垃圾桶,拉着木子君把她带回沙发。她人往他身边靠,像他那天忧心忡忡地看狗似的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宋维蒲:“……你实习的地方有事吗?” 有,的确有。 但她并没打算让他知道。 她右手扳住宋维蒲的肩膀,额头探过去,轻轻碰了他额头一下。他被她发丝挠得闭了下眼睛,而后伸出手刮她鼻梁,刮得她直往后退。 他在她抽身离开前把她下巴掐住。 “说,”他歪过头,“怎么回事?” 他太了解她,她不说也能看出她心里有事。木子君仰起头看着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摸。 她很喜欢他的眼睛,从第一面就喜欢,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黑得纯粹。她一直不明白宋维蒲算什么眼型,应当也算不得桃花眼,比桃花眼窄一些,眼尾轻微上挑,漆黑而长,每次顺着眼尾摸过去,他都会很容忍地把眼睛闭起来任她感知走向。 她觉得老这么摸下去,就算有一天让她闭着眼睛把宋维蒲画出来,说不定也是可行的。 这回她又从眼角摸到了眼尾,只不过最终被他攥住指间拿了下来。她看着宋维蒲那双探究的眼,知道今天是势必要给他个答复了。 “就是……”她停顿片刻,没怎么费事就想出了推辞,“就是楼下那个店,我有主意了。” “是么?”宋维蒲一怔,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出主意,“你想做什么?” 她前几天和他说了,这次我们不做生意了,做生意的店总要人看着,他们两个都没有时间。大半周过去,她心里对楼下那家铺面当然有了更具体的想法,可她现下首先打算做的,其实和那家店并没有关系。 她难得能把宋维蒲骗过去。 “就是一件不用你那么辛苦的事,”她又把指尖按上他眼角,他睫毛也长,按下去指间微微发痒,“宋维蒲,你知道吗?我来墨尔本以后,一直是你在帮我……” “这一回,我也想帮你做点事。”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干得过我觉醒了的君姐。
第55章 第 55 章 ◎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他们◎ 要办大事, 木子君先去见的是Ryan。 从西澳回来以后宋维蒲彻底把Ryan从他的警备清单里移了出去,两个人都把他当成一个交流养狗知识的朋友。扪心自问,Ryan也的确从来没对狗以外的东西展现过太大的兴趣——除了射击。 第一次是木子君和宋维蒲一起带他去的, 他天赋绝佳,木子君发现他对这种需要隔绝外界打扰的事都很有天赋, 或许这是上天在夺走他一些事时额外赐予他的东西。去了没两次, 他就去申请了持枪证买/枪,不再使用射击场的公用枪支。 澳大利亚只有本地公民可以合法买/枪, 木子君虽然也动了这个心思,不过目前能做的也只是和Ryan一起去射击场的时候摸一摸他的枪管和弹夹。他发挥尚且不稳定, 专门买了空弹包用来训练, 只有弹壳和底火,没事的时候就让木子君给他指导一下。 见完了Ryan, 木子君还在计划怎么让那个混蛋Johns上钩的时候, 对方竟然一头撞过来了。 前两次咨询下来, 苏素和木子君隐约提过, 除了Johns本人, 他父母的问题也很大, 总是在过度纵容和过度干预之间两极横跳,第三次的咨询前半段她要单独和他父母对话。这种家庭性质的咨询近年来也很常见, 他们第三次来诊所的时候, 木子君便把这对父母先送进了咨询室。 心理行业的确带有一定服务性质, 尤其是对她这种还在实习阶段的助理而言。纵然心里十二分不情愿,她还是按照惯例给他倒了杯水送过去, 并且把苏素嘱咐她的问卷带过去给他填写。 John和她都是19岁, 但木子君几乎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一丝成年感。和任何一个她在街头碰见的无所事事的澳洲青少年别无二致。她俯身放水杯的一瞬间, 对方忽然从沙发上弹起来, 伸手就拽住了她胸前垂落的项链坠子。 细线从颈后勒入皮肤,她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向他,用英文询问道:“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自认算不上对外国人脸盲,但Johns实在长了一张不折不扣的白人青少年平均脸,找不出任何足以描述的特点。两个人对视片刻后,他脸上泛起一抹笑,手上力度加大,把木子君拽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想和你睡要多少钱?”他问。 木子君并没有动。 细绳深嵌入脖颈,她手捏住纸杯一侧,微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纵然并无特色,但她仍然想记住这张脸,也让他记住自己的样子,并在日后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意识到,不是任何人都对他束手无策。 Johns显然也没想到木子君会是这种反应,他微微松手,项链的珍珠坠子便落回她胸前,又荡回去,在半空中来回。木子君松开捏住纸杯的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身子俯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后,她又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随即从他身边离开了。 *** 国外的街区似乎也是被阶级分化过的。 其实住在第一个房东家里时她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不过后来被宋维蒲接去唐人街,地处市中心附近,治安也很好,她也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后来因为实习解锁不少新街区才发现,贫富分化可以直观到从街道建筑上就有不同。 或许贫富差距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治安差距。一些街区是出了名的乱,聚集的都是非法移民和流浪汉,街上不少人走路的模样昏昏沉沉,身上味道刺鼻,一看就知道是嗑了药。 Ryan的住处已经算得上北区里治安尚可的了,再往北走,有些地方街上哪怕白天都没有人影,只有晚上才有些昼伏夜出的无业游民流窜。木子君听说警察几乎不大管这里,本身出警速度就很慢,如果报警地区是这里,更可能的是要责怪报警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就是她约Johns见面的地方。 其实她对这里还真不算陌生,因为这座街区有一个封闭式疗养院,木子君来拿过三次资料。宋维蒲自从上次她被人尾随之后就不大放心她一个人乱跑,三次都是开车送她过来。他对这边也不熟,第三次来的时候直接卡进一条死胡同,倒了很久的车才退出去。 她那天靠在车窗上往外看,有个路牌一闪即逝,写着:337-339 Hell St。 “真会起,”她转头冲宋维蒲感慨,“地狱路,外国人就是不图吉利,就像那个码头叫Lost at Sea。” 宋维蒲抬头看了一眼。 “……”他踩油门飞出了巷子,“看清楚点,Hill,是被人恶作剧涂的。” 木子君恍然大悟。 不过这个名字还真是很符合她现在要做的事。 他一定会来,因为她那天给他许诺了超出他预期的丰厚回报。天色将明将暗,北区脏乱的建筑群在这天色下显得更加破败。在这个明暗不再分明的时刻,善与恶的界限或许也不再分明。 Hill St是两面红色石砖砌起来的墙壁,宽度大约够一个人伸开双臂。巷子上面是交叉密布的电线,上面悬挂着不少用绳子绑起来的球鞋。宋维蒲以前和她科普过,少去这些地方底下站着,一般挂鞋意味着这片地区存在非法交易。 而目前,木子君就站在这片被他几次告诫远离的区域,好整以暇地看着远处一个身影摇晃着朝她走了过来。 她手上还有方才捏着粉笔留下的灰白,木子君瞥了一眼指腹,将那层灰白蹭到墙面上,继而抬头迎了过去。不出她所料,没等她接近,对方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的调戏起她,用词极大的扩充了她此前空白的低俗语料库。 木子君还是很和善的冲他笑,她实在没有精力在为他设计第二种假装友好的表情。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木子君忽然顿住了脚步,然后微微后退。 她不开口,只是向后退,手指抬起来冲他轻轻勾了一下。Johns看了一眼那个漆黑的巷子,脸上的神情更加兴奋,伸手就要来抓木子君的胳膊。 她迅速避开,又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隐身入巷。 Johns紧随其后。 下一瞬,巷子里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伴随着一阵凶恶残暴的狗吠。巷子里转瞬被英文的求饶声充斥,木子君在白光亮起之前关掉手机录音,然后抬头望去—— 这是一条死胡同,Johns已经被站起来半人高的巨型狼犬Steve逼到了靠墙的位置。灯是她从楼下卖灯具的库房里找的,年代虽久,不过放进电池,亮度还是颇为骇人。Johns被狼狗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而在他身后的墙面上,是她刚刚用粉笔画出的人张开四肢站立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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