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孙策在满怀壮志时遇到了周瑜,孙策说他要靠着五百兵马拿下江东征讨天下,周瑜就信。 我说我要追上那辆车,他就信。 那辆车忽而又近了,雨幕中我甚至看见了汽车后轮。我睁大眼睛,想分辨汽车后窗里的人,却看不清。 我一边全速向前,一边紧盯它。 忽然天空一亮,闪电撕裂了厚重乌黑的云,而后是隆隆的雷声,雨更急更大了。 雨水打在前窗,仿佛澎湃而来的海潮。 我们像是操控着海潮中劈波斩浪的巨舰,朝着不远处的的战船追击,奋力向前。 终于我们贴近了它,贴近了这艘在无边海面上逃窜的巨轮。 十米,只有十米了。 忽然前边车窗里探出了一只手,粗壮的手里握着什么,用力甩来。又一次的闪电中,我看见光影从那个东西上一闪而过,带着寒气。 斧头!他扔的斧头! 一瞬间时间好像变慢了,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像要蹦出来。硕大的斧头在空中旋转,锋利的刃切开了下落的雨滴,一分两半。 我想如果被劈中,我也将会一分两半。 我的身体里仿佛有电流穿过,震得人麻木又惊惧,我本能地旋转方向盘,想错开来。 错开一点也好。 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一瞬间响起,斧头贴着引擎盖擦过,溅起了无数的火花。 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急速划过黑板。 我十分讨厌这样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颤栗。听说很多人不想听见这样的声音,因为这和野兽啃噬人类头骨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的头骨保住了,汽车却偏离了道路。 我再次猛打方向盘,可还是稍微晚了一点,U8撞开了路沿上红色的消防栓,整个车子震了一下。 铸铁的水泵跳跃起来,重重地砸在了引擎盖上,仿若巨锤。铝铁合金贴着前窗闪过,在玻璃上留下了蛛网一样的裂痕。 车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我知道那不是雨,是铁链划擦着车皮。 “这是速度与激情啊!”唐小堂抚摸着心口。 “我不想和你see you again!”我说。 我们用这种方式来平稳自己要炸开的心跳。 “壮观!”唐小堂向后看。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撞开的消防栓那里喷射出数米的水柱,似乎要把磅礴的雨水顶回去。 “坐好了!”我说。 U8再次贴近了前边的车,“喀嚓”声传来,车头车尾瞬间撞击又瞬间分开。 我努力要把前边的车逼停。 车忽然减速了,却不是停下。车头一瞬间向左旋转,U8顶了上去,撞击让前车贴地漂移,在路上划出黑色的胎印。 我猛踩刹车,却与它交错而过。 天很昏暗,雨幕堪比瀑布的水帘。 交错的一瞬间我看向对方的车厢,却看不清里边的人。U8急停,我和唐小堂向前冲出,又被安全带猛地拉回。 那辆车借着撞击调转了车身,忽然再次提速,背对着我们疾驰而去。我猛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快速地原地旋转掉头,这样做很烧胎,但我顾不上了。 汽车再次冲出,迅猛向前。这次我们不是逆着车流了,却仍把一辆辆轿车甩在身后。 前方的汽车受到一次撞击后似乎有了损坏,比之前慢了一些,短暂的时间里我们急速赶上。 他们忽然转向,冲过了铺满青草的绿化带,车轮高速旋转,切起无数的泥点。零星的几个泥点印在了U8的挡风玻璃上,又立刻被雨水刷掉。 前方的车撞开护栏,朝着棚户区的巷子疾驰。 当我们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汽车忽然转进了狭窄的小巷,消失在视线里了。我无法判断那个巷子是否能容U8通过,但我没办法了,狠了心直接开了进去。 天还是阴沉,雨水砸在坑洼的石板上四溅开来。 他们似乎疯狂了,毫不顾忌地加速疾驰,把巷子里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 暗黄挺直的竹竿“喀嚓”折断,雨水浸湿的纸箱也烂了,一块一块印在石板上。衣架被撞倒,五颜六色的衣服先是被雨水打湿,又掉进了墙边的泥水里,变得污浊。 我同时也很苦恼,汽车的宽度只能刚好贴着墙体前进,偏离一丝都会碰撞上去。 身后传来住户的指责和狗的狂吠,夹杂着女人的谩骂声。她门口螺旋三色的转灯也坏了,脆弱得像是蛋壳。 汽车在这样的喧闹声中忽然停了,他们冲进了死胡同。 我把U8停下,堵住了他们。 车里忽然下来了两个瘦削的男人,表情冰冷,如同他们手里匕首上的寒光一样夺目。吵嚷声忽然消失了,房门一个一个“砰”地紧闭,只有大雨如注。 两个人朝着我们逼近过来,似乎现在猎人和猎物调转了,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唐小堂四处翻看着车厢,好像要找出什么趁手的武器。可什么都没有,总不能把车里的维达抽纸拿出去用。 “你呆在车里,别出去。”我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叮嘱他。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他言语恳切。 “别废话!”我斩钉截铁,“记得锁上车门。” 我打开车门下车,用力地把车门关上,一边解下牛仔裤上的帆布腰带,一边迎着两人而去。我把粗糙的裤带缠在右手上,用力握紧,裤带顶端是铁制的卡扣,有些重量。 这是我的全部倚仗了。 他们忽地冲了过来,像是两个扑击猎物的野狼。两个人面容却不狰狞,和电影中的暴徒不太一样。 我有些紧张的,可想着车里还没下来的那个人,所有的紧张就又消失了。 闪电忽现,猛然划来的匕首在空中留下凌厉的弧光。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这摄人心魄的利刃。我迅疾地握住黑衣男人的手腕,同时用力甩出裤带,砸向白衣男人的右手。 “铿”的一声,铁质卡扣和匕首交击在一起,而后是刀身急振的嗡鸣。 黑衣男人猛地用力,将匕首向我小腹刺来,我全力下压,同时旋身踢出右腿,踏在另一人的胸口上。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一瞬间我毫不迟疑,后背贴着黑衣男人急退,把他压在了斑驳的墙上。 白墙“簌簌”着掉落沙土,一瞬间又被雨水冲刷覆盖。 我左臂弯曲,用肘打向身后男人的肚子。他用尽全力要挣扎开来,可徒劳无功。 我打了几下,他都只是闷哼,握紧匕首的右拳始终不松。 白衣男人忽然又冲了过来,我扯着另一人的手臂,把他甩向对方。他们撞在了一起,又在一瞬间分离开来。 两人喘着粗气,冷冷地看着我。 他们忽然像是疯了,如同背水一战的野兽一样向我冲来。两个人喉咙里发出低吼,手中的匕首奋力挥舞,却毫无章法。我感觉我可能高估了他们,他们不是狼,而是两个困境犹斗的野狗。 一瞬间一个更大的咆哮声喊了起来,唐小堂忽然从暴雨里冲出,两手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的锈蚀铁棍。 他没练过格斗,却像是拼了性命地要给我解围。 两人忽地转身,迎上了唐小堂。 我不敢迟疑了,朝着快要贴近的三人奋力冲去。唐小堂对上了两个人,也许一个照面就会倒在地上。 他是玩枪的好手,近战的话他就像一个孩子。 奔跑的两个人忽地转身将匕首划出,一瞬间仿佛切开了雨水形成的珠帘。我倏地刹住身形,却还是难以躲闪,一个匕首从我的小臂上划过,剌开了皮肉。 火辣的疼痛还没传大脑,另一把匕首忽然上扬,转瞬就要自下而上划开我的喉咙。这一刻我莫名想起了那个倒在运动馆的女孩,她是不是死在了这把匕首下? “啊!”惨叫声响起,唐小堂用铁棍猛地砸在了男人的胳膊上,打断了匕首的攻击。 “啪”的一声,匕首摔在了石板上。 我一瞬间贴了过去,把他踢倒在蓄满积水的地上。唐小堂默契地把铁棍扔给了我,我猛地挥舞,逼退了要来帮忙的另一个男人。 我把裤带抛给唐小堂,然后一步一步逼近了还没倒下的男人。我看着他,和他对峙着。 唐小堂一边用裤带绑着倒地男人的双手,一边擦拭脸上的雨水。 忽然暴雨中传来“嘀呜嘀呜”的警笛声,黑色制服的特警们贴着墙急速而来,仿若利箭。 “不许动!”特警端起枪口,“放下武器!” 男人扔下了手里的匕首,抱头蹲下了。 “好人!”唐小堂举起了双手,“我们是好人!” “放下武器!”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木然地站在暴雨里,盯着几米外的黑色轿车。我一生中第一次被无数配备实弹的枪口对准着,却毫不在意。 车上的人下来了,颤抖着抱头蹲在轮胎旁。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脸,陌生,真是陌生啊。 细小的眼睛中带着惊惧,嘴唇发青,抖动个不停。 我苦笑,感觉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左臂的刀伤忽然火辣辣的,暴雨冲刷着还是痛。 累,真是太累了。 我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大意是说,当你心里有了一个人的时候,你看到的很多背影都像她。 背影好像你啊路然,可却不是你。 我倒了下去,倒在了滂沱的大雨中。天空还是阴云密布,灰蒙蒙的,压得人透不过气。雨水打在了我的脸上,真是凉。 感觉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模糊了,嗡嗡的,视线也模糊了。 我想起了我们两人的点点滴滴。
第7章 我和路然是怎么认识的呢? 想起来像是一张张色彩纷呈的画片,每个场景都很清晰,我在脑海中回忆过无数次。每次想到某一回见面时,都感觉如同在许多照片里拿出了一张。 想得久了,似乎会有一滴水滴在照片上,水滴散开变成了柔和密集的水形波纹,人不自觉地进入到照片里。 回到了那段心心念念的时光。 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2023年的暑假。 说是暑假,其实也不能算。那时我已经通过了中考,拿到了临海中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段时间没有课业的压力,轻松不少,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四处旅行上。 那一天我游览完唯美温婉的苏州博物馆,想逛逛著名的拙政园,可到了门口,发现人真是太多了。 电子立牌上的游览人数已经飘红,超出了景区上限,想进去观光要排很久的队。 我只好在附近四处逛逛。 小巷的建筑都是素白的风格,林立的店铺有点古装剧的感觉,商家门口挂着旗子,在风中飘扬。 一个中年男人忽然挡住了我,说他是猫小乐的师兄,可以给我画一个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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