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机扔到中央扶手上,头微微朝后仰,疲惫地阖上眼。 路上空,车子很快驶进地库。 入户电梯擦的锃亮,倒映着他清瘦的身影。电梯门应声而开,走廊上暮色弥漫,望过去有道孤影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他家门前。 向晚的脸埋在膝盖,听到电梯声响时,茫然地抬头看过来。 只见陈景尧阔步而来,身上覆满寒霜,眸底却是炙热一片。他单手提着大衣,冷峻的脸上闪过惊色。三两步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拉起来,“怎么来了?” 向晚坐的双腿发麻,手脚冰冷。 陈景尧握着她的手,反复裹在掌心搓了又搓,看她一双不知为何剧烈颤动的眼眸。 她抬头,轻声道:“你回来啦?” 陈景尧蹙眉,“过来不给我打个电话,手机还关机,就这么傻坐在门口等?万一我今天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向晚被他凌厉的神色吓到,缩了缩脖子说:“我手机没电了。” 陈景尧一时无言,再多的气见她这样,也只得咽回肚子里。 他解开指纹锁,又低头按了两下,伸手将她的手覆上去,“下回来了自己进屋。” 向晚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录指纹。 为什么会来找他,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是孤注一掷,迸发出的最后一点勇气。全都想用在这里,用完为止。 她心头颤动,就这么看着他来回操作。忍住拒绝他的心思,不想叫他知道现在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自己往后恐怕也用不到。 “进去吧。” 屋里打着暖气扑面而来,向晚舒服的眯了眯眼。 陈景尧脱掉外套,转身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就到了,总台有场研讨会,台里派我们过来参加。” 陈景尧坐到沙发上,朝她招招手,把她抱到膝头沉声问:“奶奶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向晚点头。 “又瘦一圈儿,怎么不接我电话?” “家里事情有点多,况且我也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你。” 陈景尧笑道:“你不接电话才会带给我坏情绪。” 向晚被他呵出的气息弄的有些痒,她往后躲,避开话题,“年都过完了,四哥还没给我红包呢。” 陈景尧明显一愣。他挑了挑眉,又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不肯说了。 陈景尧狭长的眸半眯,低头咬她唇,“再叫一次?想要多少都给你。” 向晚笑着推他,“不说了。” “真不说?” “真不说。” 陈景尧擒她手,反剪到沙发靠垫上,倾身吻过去。 向晚乖顺,手腕微挣,顺手抱上他脖颈。 狎昵的暖屋,亲到阵阵吮吸的细密水声弥漫开来,墙上两道剪影交叠起伏,暧昧的叫人脸红心跳。 陈景尧习惯性退开,看她迷离情动的眼眸。顿了几秒,起身将她抱起来,径自往楼上去。 熟悉又陌生的情/事酣畅淋漓,像是破茧而出的蛹,紧紧缠绕。两相餍足时天边已微露银白。 向晚在黑暗中起身,背过去捡衣服。穿戴整齐后她回头看一眼熟睡的男人,径直往衣帽间去。 陈景尧的衣帽间非常大,挂满了他的衬衣西装,腕表袖扣。 向晚指尖划过精致的西装面料,最终拿了件他不常穿的黑色衬衫,塞进包里。 她关上灯,放轻脚步往外走。 手还没触到门把手,就被身后那道沉哑阴郁的声音喊住。 “你要去哪?” 向晚浑身一僵,她回过头,只见陈景尧坐在床边,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即便如此,她还是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他那双略带凛然的双眸。 他起身来到她身前,再次问:“你要去哪?” 向晚慌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陈景尧替她回答,“伦敦?还是哥伦比亚,你填的申请是这两个地方对吗?” 向晚双腿打了铅,嘴唇嗫嚅两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陈景尧笑,“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晚晚,你是真没拿我当回事。” 他清隽的身影透过被揿开的落地灯,投射在墙面上,有几分冷萧的孤寂感。 “我……” 他问:“这回打算走多久,不准备跟我说说?” 向晚喉咙泛酸,低声说:“两年。” “两年。”陈景尧点头,“所以你就打算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今天在床上喊我两句四哥搪塞过去?” 向晚眼眶一红,摇头道:“我没有想要搪塞你。” “没有吗?”陈景尧看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她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落在地板上,“我今天去找你爸爸还钱了,用我奶奶卖房子的钱。” 陈景尧微怔,捏了捏眉心,语气沉冷道:“就为了这两百万,你恨不得把自己锁住。向晚,我不在乎,这点钱你拿着就拿着了,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你为这点钱去跟陈伟森低声下气,他配吗?” 向晚摇头,“对你来说只是两百万,对我不是。还有你爸爸,你爷爷,多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怎么想?” 陈景尧侧身,哑声道:“向晚,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能带你去扯证。” “陈景尧,我奶奶说,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攀的关系别攀,不能……不能爱的人别碰。她把房子留给我,让我把钱还掉,是不希望让,让你爸爸,你爷爷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钱……” “可就算这钱还了,他们就会接受我吗?” 陈景尧睇她,“你不需要他们喜欢更不需要他们接受,我的婚事由不得他们做主。” “可我不想。” 她说完,整个屋子仿佛都像被掏空了的静。 陈景尧笑,“所以就打算一走了之,把我撂这儿。向晚,我在你这算什么?我还要怎么对你,把心掏出来给你才算数吗?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向晚偏头,“我们就,及时止损吧。” “及时止损,好他妈一个及时止损,你告诉我这损怎么止,你教教我?”他抵上来,扣住她双肩,低声喊道。 向晚睫毛微颤,闭了闭眼。 “陈景尧,就两年。我们给彼此两年时间和空间,考虑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 是不是真的非彼此不可。 向晚吸了吸鼻子看他,“毕竟我们陈公子阅人无数,也不见得等的起啊。”
第66章 时光在弹指间流逝。 伦敦是座古老又繁华的城市, 大气摩登,乳白色的大理石建筑深沉庄重,极富年代感。 六月底, 向晚交了论文,完成所有演讲,终于迎来研究生毕业典礼。这意味着她在伦敦大学的课程全部结束,可以启程回国。 伦敦一年的课程, 加上前期准备申校材料, 雅思考试的时间, 满打满算还不足两年。 初到英国时向晚并不是特别能适应,困在自己的舒适圈太久, 缺少社交,只埋头学习。还有一阵因为教室难找,每个Term前两周她都要拿着手机看Google Map,穿梭在各种街道小巷里找教室。 其次便是饮食, 对于她这个纯正的东方胃来说,伦敦可以称得上是美食荒漠, 她基本都是在学校食堂点中餐吃。 一年时间很短, 学习也非常紧张。 每当向晚穿梭于宿舍和图书馆之间,疲惫到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才发现京市那些并不算久远的回忆也逐渐变得模糊遥远起来。 可分明才离开不久, 却又好像隔着万重山。 离开伦敦前, 向晚收拾行李, 退宿后独自去了趟爱丁堡。 从伦敦坐火车到爱丁堡不过四个半小时, 她下车后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作迷雾般的孤美。 雨后的爱丁堡孤独、治愈, 叫人仿佛置身中世纪的欧洲。 乔可希的电话进来时,向晚正在爱丁堡城堡。她站在吊闸城门后远眺王子街, 接电话的声音有些飘忽。 “宝贝不好意思啊,没赶上你的毕业典礼。” 乔可希原本答应来伦敦参加向晚的毕业典礼,因为剧组临时要补拍两个镜头而错过了。 向晚撑着伞低头笑道:“没事,工作要紧啊。” “你订了几号的机票,我看看有没有时间来接机。” “还没确定,等确定了发你手机上。” 挂完电话,向晚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撞了下。 回头去看,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她笑着朝她道歉:“I’m sorry.” 向晚摇头,“Don’t worry.” 女孩和身旁的男友走远,大抵是玩闹间没注意撞上她的。女孩正朝男友撒娇,跳到他背上,勾住男生的脖子说,都怪你害我撞到人之类的话。 男孩则回以宠溺般的微笑。 向晚笑笑。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想起两年前那晚,在西三环公寓,陈景尧最后对她说的话。 他神情冷寂,谑笑着沉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等你两年?” 她没说话,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确实,陈公子什么身份,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思忖片刻,向晚当即自嘲笑笑,跟着身前人的脚步继续往里走。 在爱丁堡待了一周,向晚正式回京是七月初。 她在伦敦就拿到了京台的offer,进的仍旧是最核心的新闻中心,只不过不再和南台一样播晚间新闻,而是改播早间新闻。 这次她拿到了京台的编制约,若无意外,后续应该都不会再有大的变动。 乔可希提前托助理给她在电视台附近找了套房子,小两居的格局,一间做卧室,另一间小一点的就用来做衣帽间。 向晚给房子收拾下,将新买的玫瑰花插上,摆到桌上。 想了想,她还是拍了张照片,没有发朋友圈,而是发在了ins上。 她的ins关注人不多,大部分是在伦敦上学的同学,还有就是乔可希和方龄。 发的照片也不算多,但基本都是在伦敦拍的。 有低头在图书馆看书的,有站在泰晤士河边的背影。也有牵着狗与三两好友入镜的笑脸,照片上的英国男孩开朗自信,手绅士的搭在她肩膀,乍看很养眼。 她还记得那张照片下面有方龄的留言。 方龄的评论向来热辣,揶揄之中带着点兴奋,让向晚当下就想到她经常发的那个表情包:[搞100个男人玩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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