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颜籁扬声问:“谁?” “是我。” 门外男人声音清朗而熟悉。 颜籁心脏在漏了一拍后,以更快的速度跳动了起来。她咽了口口水,微颤的声音说:“说清楚,你是谁?” 他顿了一下,回答:“林鹤梦。” 院门被拉开了,颜籁歪着腿站在门口,狼狈问:“鹤哥,你怎么来了?” 林鹤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了一拍,紧着问:“摔倒了?” 颜籁若无其事:“崴了一下脚,没事。” “那这是什么?”林鹤梦伸手在她下颚上摸了一下。 冰凉的手指温度在接触到颜籁皮肤时,竟让颜籁感觉到有点生理性的发烫。 他的手指一擦而过,又将指腹给她看,指腹上沾了灰还有血,颜籁这才感觉到脸上擦伤了。 她低头用手背擦了擦伤口,好像这样就能将伤口擦掉。 林鹤梦握住了她的手臂,心疼得语气都变轻了,“不疼吗?” 她摇了摇头,“不疼。” 想抽回手臂,发颤的声音却已经暴露了情绪。 林鹤梦没有松手,只是将抓她手臂的姿势换成了扶,“能走吗? 颜籁低头放下疼痛的脚跟,迈开腿走了一步。 疼,但能走。 “能。”她咬牙说。 林鹤梦松开她的手臂,下一秒却在面前蹲了下来,他说:“上来。” “去哪。”颜籁瘸着腿问他。 “去卫生院。” 颜籁:“卫生院关门了。” “有人值班,上来。”他不容置喙。 颜籁在矫情一下和去检查一下之间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地弯腰趴着了林鹤梦后背上。 离得近了,她的脸甚至能触碰到他脖颈后那截雪白的皮肤。 他直起身,颜籁双手虚虚地环住他的脖颈,没有说话。 “轻了。”林鹤梦轻叹了口气。 颜籁咕哝道:“哪有。” 林鹤梦抿了抿唇,心里只有无边的心疼。 去卫生院的路是走过无数次的小道。半新不旧的水泥路,结了青苔的碎石板,偶尔被惊动的狗,发出几声警惕的吠叫。 落在颜籁耳朵里,更响的是林鹤梦的脚步声,每一步他都落得很稳,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微凉的皮肤都因碰触而变得滚烫。 颜籁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她问他:“鹤哥,你怎么回村了?” “回家看看。”他的回答也一板一眼。 “你回家了?”颜籁奇怪道。 她去村口小卖部买东西时路过他家,多看了几眼,家里光都没有,更别说有人了。 林鹤梦安静了一会儿说:“没有,还没回去。” 他没说的是,一下午联系不上她,他是连夜赶上山的。 卫生院很快到了。 已近十二点了,卫生院里灯还还亮着,大堂是打吊水的地方,摆着几十张靠椅,已经入夜了,空寂寂的没什么人了。 在进门口的时候,颜籁轻轻拍了拍林鹤梦的肩膀,“鹤哥,放我下来。” 林鹤梦弯下腰,将她稳稳放在了地上。 脚一踩地,有一种钝痛感立刻袭来。颜籁“嘶”了一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林鹤梦立刻低头问:“腿疼?” “没事。”颜籁摇了摇头,扶着墙壁自己一蹦一蹦地往医生的诊室走。 卫生院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大型的诊所,医生的办公室也就那么一间。 颜籁跳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门时,里面值班的医生正躺在椅子上用衣服盖着头睡觉。 “医生。”林鹤梦先叫了一声。 医生没有反应,他走过去又敲了敲桌子,提高了音量,“医生!” 这一声总算把人叫醒了,那医生动了动手臂,将衣服拿下来,迷迷瞪瞪看着他们:“怎么了?” “人摔了一下,麻烦您帮她看看身上的伤怎么处理。” 医生这才直起身,指着旁边的塑料凳子说:“坐这来。” 没有扶的地方了,颜籁还想蹦跶两下,林鹤梦快步走过去,一把环住了她的腰,“慢点。” 她身体一僵,还是由他扶着,慢慢地走到了凳子旁坐下。 “摔到哪些地方了?”医生问。 颜籁先指了指后脑勺,“磕了一下。” “转过去,我看看。” 颜籁听话地转过身,医生伸手按了按她的后脑勺,“哪个位置?” “上面,脑袋顶后面一点。” “怎么摔的?” “爬梯子踩空了,也不高,就是最后一阶梯子。” 医生按了按她的后脑勺后大致有判断了,“肿了,挺大一个包,我给你开瓶红花油你先涂着,要是不放心,明天下山去县医院照个片子。” “我骨头没事吧?” 颜籁回过头,有点紧张地问。 医生叹气:“我摸着只是肿了,但这说不定,要是不放心,还是去检查一下。” 她还没说话,林鹤梦先点头,“好,天一亮我就带她下山。”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医生问。 颜籁卷起裤腿,将脚踝给医生看:“这里。” 医生戴上了口罩和医用手套,又起身去端过医用盘。 他先检查了下她的伤口,虽然是擦伤,但隔着一层衣服,倒是没有擦到灰尘,医生简单给她消了下毒,涂上药膏也就完事了。 她身上其他伤口也差不多,就是脸上那道伤痕,最开始还没感觉到,清理干净了才发现下巴上剌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医生道:“你这其实缝两针最好,但这脸上容易留疤。” 听到要缝针,还可能会留疤,她一下红了眼眶,“那不缝针行吗?” “不缝针也可以,就是平常得多注意点,每天换一次药。” 医生给她消毒上药后找了块纱布和胶带帮她将脸上伤口贴上。 她松一口气。 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还莫名有点想笑。 拇指大的伤口,包扎得还挺夸张。 医生将药都拿给他们,指着药交代道:“这个是消炎药,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这个红花油,你回去看看身上还有哪些伤,涂不到的地方让你男朋友帮你涂。” 这一句男朋友把颜籁和林鹤梦都说愣了,不知道什么缘故,颜籁没有澄清,林鹤梦蹲在她膝边看着她的伤口,也没有说话。 拿着药一瘸一拐地走出卫生院时,林鹤梦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他伸出的手臂又几度收回,见她实在走得艰难,林鹤梦还是俯下了身。 “哥哥背你好不好?” 她摇头,“你能背我一阵儿,也不可能一直背着我走。” “谁说不能?”林鹤梦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臂,蹲下身道,“上来。” 颜籁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在他的执拗下还是趴上他的背。 “鹤哥。” “嗯?” 她侧了侧头,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低声说:“我想外公了。” “爷爷要是看到你摔成这样,要心疼的。”他道。 颜籁更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带着一点点私心,她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脖颈处。 林鹤梦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满满……” “嗯?” “不,不要……”他结巴了一下,“不要亲我。”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说穿,颜籁顿时红了脸,强词夺理地辩解:“我是觉得看起来挺白,想咬一口。” 他郑重其事,“也不能咬。” 颜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即就真一口咬了上去,细细的牙齿磨吮着他雪白细腻的皮肤,直到听到他疼得嘶气,她松开了牙。 一道清晰的牙印留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再深一点都铱驊能见血了。 林鹤梦没吭声,只是从微颤的手臂和急促的呼吸听得出他疼得紧了。 她终于心虚起来,伸出手轻轻地给他揉了揉,小声说:“对不起。” 他绷紧了唇线,没有回答。 她口里道歉,心里却得意得很。好像这样他就打上了自己的印记,就完整地属于她了。 “鹤哥。”她又叫他。 可能是真生她气了,林鹤梦不再回答她。 颜籁晃着小腿,天真无邪地说着可怖的话,她说:“我有时候真想把你吃掉。” “你想从哪先下口,脑袋,还是脖子?”他竟然也接腔。 颜籁被逗乐了,往上爬了爬,箍紧了他的脖颈道:“不行,把你吃了谁来背我?” “不是不要背了吗?” 她叹口气,“那我还是把你吃掉吧。” 他低声说:“好。” 她笑了一路,连愁绪都笑散了。 再回到家门口,颜籁踩着地,撑住了门。 时间不早了,她道:“你回去休息吧。” “嗯。”他应下。 颜籁关上了门,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把门栓起来,只是虚虚地掩着,她转过身,也没有走,只是发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梯子和满地的碎瓦片。 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种念头让她别走得那么快。 在黑暗里,连时间都变得顿感。下一秒,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唤回了她的神智,她猛然回头,看向大门。 门外林鹤梦轻声道:“满满,我不放心你。”
第十五章 时过境迁, 可在他口中,叫出来的永远是“满满”。 鼻腔发酸, 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她心口横冲直撞。 她回身拉开了门,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红花油还没涂,我帮你处理一下就走。”他给的理由合情合理。 她手上还拎着药袋,晃了晃,她往后让开一步,闷声说:“好。” 一走进院,入目便是满地狼藉。 杂草顺着墙延长起,四散的垃圾和瓦片将小院弄得一团糟。 林鹤梦仰头一看,看出了端倪:“你在修屋顶?” 她水平一般, 修得很是糊弄,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随便弄弄。” 院子里太脏了,她想拿扫把打扫一下, 林鹤梦拦住了她:“太晚了, 明天再收拾。” 他跟着颜籁走进了房子里,屋子里黑得只有零星月光透进的亮。 颜籁打开手电筒, 带着林鹤梦走上了二楼。 二楼是以前她的房间,一推开门,最醒目的便是一个木制的大衣柜, 书桌上还堆着她以前的各种学习资料,连用过的笔都还插在笔筒里。 时间定格在她上大学的那一年, 一切都再没有了变化。 房子里所有家具几乎都是外公做的,用的久的,连粗糙的木制面都已被盘得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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