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罐酒被抛过来,梁净词抬手接住。 姜迎灯正愁着两手空空不知道往哪里搁,抬手就去捞:“谢……” 很快知道,是她误会,这酒原来不是给他的。 梁净词浅浅笑着,就这么看她这捞了个空的动作。 啤酒被搁在他膝盖上,食指扣进拉环,咔哒一声,开了。 但他没喝,掀起眼皮看她,“小孩子要东西还知道撒个娇呢,你就打算这么硬抢?” 这距离近到她的双目失焦。 此时此刻,这双朦胧的多情眼替她证实了一个念头,情侣接吻的时候,应该看不清对方眼里的东西吧。 都是模糊的,像极了爱情本身。 姜迎灯确信自己脸上没有脏东西,所以她不明白,梁净词说话时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的嘴唇。 所以心跳在持续地脱缰。 她指着那罐酒,假意负气说:“不要了。” “不要了,”梁净词重复一遍,低低地笑,“行。” 悄然之间,姜迎灯似乎又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腰后压了一压,并不重,一两根指,意味不明地将她往身前带。 梁净词的视线从她的嘴唇挪到她的肩,最后又抬眸,看回她的眼,淡声问:“肩膀又是怎么回事儿?” 隔着衣裳,她以为自己将伤情藏得很好,但万事躲不过梁公子这双锐利如鹰的眼。 有人在想着怎么逃脱窘境,而有人早就借这点声色浮光,把她看了个遍。
第15章 C14 针织开衫是奶油的颜色, 松松地搭在她的肩,因为刚才那么滑下来的一脚而些微脱离她的身体。但姜迎灯早已迅速把衣服拽好,梁净词大概就是那一瞬间里看出了破绽。 他问:“是不是让人欺负了?” 姜迎灯说:“没有。” 梁净词不语, 平静地注视她一会儿。像要把她这双眼看穿。 “小姑娘你坐我这儿吧,我出去抽根烟。”说话的是梁净词另一侧的一个男人, 好心为她让座。 姜迎灯看过去。 男人起身, 她见空座,急忙占下。 梁净词身上瞬间就变得轻盈些许, 撑着她后脊的手落了空, 缓缓放回膝头,低头见西裤上面两三道让人坐过的褶,他没去扯平。 抬眼便瞧见桌上摆着几个盒装的冰红茶, 梁净词手探过去,将纸盒上的吸管掰下来,插进罐装的奶啤里面。 而后塞到姜迎灯的手心里:“给你拿的, 喝吧。” 易拉罐总让人手摸来摸去,挺脏。他是贴心, 姜迎灯指着那冰红茶说:“人家少根吸管呢。” 梁净词背靠沙发, 松散后倚。不以为意说:“一会儿我带走。” 姜迎灯喝着饮料,坐得端正笔挺, 抬头看人唱歌。 梁净词的视线落在她耳侧。 她头发短了些。 他还记得,上一回见的时候还能扎个马尾,现在这个长度绑起来,大概只能扎个小揪揪。 齐肩发, 很斯文, 很适合过秋天。 梁净词看着她裸露的后颈,如果刚才没看错,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带,微微一笑,语气懒怠轻嘲一句:“衣服这么穿,你也是不怕冻着。” 姜迎灯小声的:“这算什么,我室友还光腿呢,反季节战士。” 新鲜的词,梁净词扬眉:“什么战士?” 她不多说:“你又不懂。” 有代沟了,语气里还有那么点跟家里长辈叛逆叫板的意思。 梁净词撑住额,继续从侧边打量她。 看了一会儿,回归正题,他又问姜迎灯:“没跟人闹矛盾吧?” 她摇头:“真没有。” 梁净词将信将疑。 他属实不太会跟女孩子相处,尤其迎灯还比他小了这么多。 从前念书的时候,梁净词就总觉得女生心事挺多,一个个脑袋小小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国家大事,脸上满是堆积如山的愁,成天对着窗口有着发不完的呆。 姜迎灯就更是心事重重了。 家中经历坎坷,她也堪堪成年。梁净词多少能理解点她的郁闷,但并不能完全参透她的那一颗七巧玲珑心。 他说到底是男人,各方面都与她差异太多。再竭力面面俱到,也不能全然对她情绪的点滴感同身受,无法共情少女的那些低潮与自尊。 所以梁净词希望姜迎灯可以和他多说一些话,好好坏坏都可以,多倾诉不是坏事。 偏偏她又不是这样性子的人。 梁净词问半天,姜迎灯才跟他讲来龙去脉。 她说肩膀是让人砸的,不过对方也不是有心。 听完,他缓了缓,问:“吵什么架,激烈成这样?” 她并不清楚吵架的具体内容,姜迎灯咬紧吸管,模糊地说:“她跟她男朋友不会走到结婚,但是两个人感情又很好,所以很纠结,经常吵架。” 说这话时,有人应景地在唱着一首相爱很难。 歌声拔得太高,梁净词将身子往迎灯这边偏了一偏,温淡的视线落在她别在耳后的发梢,扬起来一撮,有几分俏皮。 他可能是真好奇,也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上话茬,声音略微沙哑,问了声:“既然感情好,为什么不结婚?” 姜迎灯想一想,决定告诉他实情,语气低抑道:“她男朋友的妈妈有案底。” “就为这个?”梁净词的语气显然是略感意外。 姜迎灯将唇齿间的吸管咬得更紧,揣摩这四个字的含义。 就为这个吵架?还是,就为这个不结婚? 她说:“理智不一定能战胜感情,但现实会。” 梁净词又看了她一会儿,眼睫轻垂,少顷,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转而看向一曲终了的屏幕,他问了一声:“要不要唱歌?” 姜迎灯为他这样游刃有余地收回话题而黯然一瞬,她摇了摇头。 梁净词淡淡地嗯了声,看一眼手表:“那再待一会儿,一会儿提前走。” “好。” 她浅浅的一声应答被旁边女人的声音盖过去。 “梁净词,你要唱吗?” 他徐徐偏头看去。 姜迎灯听出是顾影明媚的声音,只低着头玩易拉罐的拉环。 他声音淡淡:“唱什么?” 顾影说:“都可以啊,你想唱什么?” 有人起哄说:“要不来首情歌对唱吧,今儿女主持还没开嗓呢。” 顾影笑着:“你别埋汰我。” 梁净词也浅浅地掀了下唇角,淡道:“不了,送小孩儿回学校,她有门禁。” 他找了个天衣无缝的拒绝理由。 顾影表现得也很大方:“那改天咯。” 他点一下头,客气道:“一定。” 咕噜咕噜,一灌酒被姜迎灯很快就喝了个空。满脑子想着快走,争取和他独处的时间。 梁净词喝了酒不能开车,故而借用了顾家的一名司机。在车前,他微笑着和人招呼:“劳驾您,老沈。” 老沈很客气:“多大事儿,您上哪儿?” “先去师大。” “好嘞。” 梁净词和姜迎灯一同坐后排。 他落座后,将挤压在腰后的书包提起来,交给一旁的姜迎灯。 她这会儿刚关好门,包被搁在膝盖上,没注意抬了下腿,将书包拱翻在地。 姜迎灯忙躬身捡起时,包的侧边小兜里掉出来一个东西。 在她发现问题之前,梁净词已经先一步折身,用手指夹住那个被拆了包装的不明物。 他用指尖挑起,旋转一周,面色逐渐变晦暗。 姜迎灯愕住,是当时她随手乱塞的安全套! 她紧急伸手,一把夺走。 梁净词的指尖空了,他慢慢收回手,视线流转到她脸上,低低沉沉问她一句:“没不学好吧?” 姜迎灯慌张把东西塞回去:“当然没有。” 他看着她忙乱的动作,不紧不慢说:“哪儿来的?还随身带。” 她说:“学校发的。” 梁净词看着她。@无限好文,尽在晋jsg江文学城 姜迎灯补充:“普及性知识。” 他闻言,轻笑一声:“怎么普及的?说我听听。” “……” “就是讲了一些基础知识,比如□□是什么,图解了男人女人的器官,讲了孩子是怎么诞生的,还教了一些避孕的方法和失败几率,遇到变态怎么办。还讲了世界上不同地区男性的不同的那个,就是说非洲人的是有点厉害,他们的那个长度是比较突出,然后就是……” 姜迎灯指了指书包:“教我们这个东西要怎么用,还有具体的——” 梁净词扶着眉骨,眉目低垂着,听她越讲越弱的声音,低低地轻咳一声打断:“好了,信你。” 姜迎灯瞟他一眼,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老沈也不是聋的,跟着咳咳一声:“那个什么,师大哪个门?我导一下。” 姜迎灯说:“小西门,谢谢。” 他们从ktv出来得早,燕城的夜生活还很丰富,一路灯火敞亮,照着那细细秋雨,水潺潺,雨涓涓。十几分钟后,车慢吞吞驶抵师大门口,雨悄无声息地停了。 到目的地,姜迎灯准备下车。 梁净词跟老沈说:“还得麻烦您等一等,我下车和她说两句。” 老沈顺从应:“没问题。” 姜迎灯背着书包,不明所以地回望了他一眼。 梁净词从那一边下车,迈步朝她走来。他腿长,跨过水塘都不用绕。三两步,站在姜迎灯的身前。 不知道他的意图,姜迎灯忐忑地看着梁净词,而后指一指大门,斗胆邀请:“要不要去操场转转?” 梁净词冲着车稍稍偏一下头,说:“人等着呢,就不进了。” 是有话要交代,但不能让老沈听见的。 姜迎灯懂事点头:“你想要说什么呀?” 他个子高她许多,姜迎灯站在路牙,都要昂首才能看清他的脸。 梁净词不太会表现出过分的疲惫。 即便工作完一天,还要来参加这种他本可以脱身的局,专程为她跑一趟,也要护送人安全抵达校园。 他的眼睛不会有空乏失意、无神无光的时刻,总是凛然理性,镇定且临危不乱。 那点酒气,也在返程的路上被消解掉了。 姜迎灯没有长久跟他对视的勇气,瞧了两眼,视线便稍稍下落,停在他喉结的棱角与下颌的青光。 梁净词手插兜里,姿态略微松弛,漫声开口说:“我不反对你找兼职,不过还是那个意思,不必把物质看得太重,你想要的东西,今后都会有。五百块一天的工作,喜欢就能买得起的裙子,这些离你并不遥远,将来都是唾手可得,但是你的青春只有一次,尽可能去做一些比赚钱更有意义的事。” 头顶的路灯投射着温暖的橘色灯光,他的影子叠在她的身上,慢条斯理讲这些道理,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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