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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淡淡，没有一丝人情味，却不似冬天那般冷冽。 老宋把手从小林的肩膀上放下来，正准备继续做思想工作时—— 小林旁边普通打扮的男人开口了。 “是我。” 突然出现的声音低沉干脆，转瞬即逝。
第2章 过了会，他解释了一遍：“是我从后面突然扑上去的。” 莫茜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微微偏头看向那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他是和小林一起过来，小林身高也高，可他的身高比小林还要高一点，在灯的光影下，他的面部一侧处于阴影。 莫茜觉得，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他一出现，应该都会吸引不少人的眼光。 可她刚才完全把注意力都放在小林身上，一是因为小林说的话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第二是，他太过于沉默，完全没有丝毫情绪外泄，全程置事身外。 最重要一个原因是，他没有穿警服，她第一时间将他当作是普通居民，而不是警察。 所以他也是警察？ 便服警察？ 亦或者是退役特警？ 莫茜眯起眼打量他，将他揣测了个遍。 小林叹气，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低声说：“覃卓朴啊，又一个女人，有得你受了。” 莫茜又听到了，当即微蹙眉头，其实她没打算将情绪发泄到他们身上，也没算将他怎么样。 结果是好的，这足矣抵消一切。 “这——这——”老宋还想当和事佬，被覃卓朴伸手拦住。 他抬眼，干净利落地问她：“莫小姐，你说吧，怎么处理？” 莫茜仰起下巴看他平静的脸，一会后，她淡淡说：“你是警察吗？” 覃卓朴：“是。” 莫茜挑眉：“那怎么不穿警服？” 覃卓朴：“我今天不值班，但住在小区里。” 这解释倒是说得通，莫茜没有多想。 “你叫什么名字，警号是多少？” 覃卓朴说了警号：“749526。” 一个警号相当于一个警察的名字，如果她要举报，仅凭警号就可以，不说名字也无所谓。 莫茜点了点头，很快向他伸出手，客气道：“可能我大嫂的情绪需要发泄，不要见怪。” 覃卓朴盯着她的手，静默片刻。 他完全没想到她装腔作势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就连旁边的小林也愣住了，满脸的迷惑不解。 就像装腔作势的人下一秒给你低头，就像狂风暴雨的天空顷刻间冒出太阳向万物洒下光辉。 老宋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第一个开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警民一家亲嘛。”说这话时，他眼神极力示意覃卓朴，眼睛几乎都要抽筋了：“小覃，跟莫小姐握个手啊。” 覃卓朴终于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轻轻握上她的：“也感谢你的理解。” 莫茜用力回握住他，男人手掌，有些粗糙，也有些大，与他握手，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直窜心头。 握够后，她不动声色收回手插在口袋里，说：“不过还要麻烦覃警察和我聊一会，让我假装教训教训你，给大嫂一个交代。”她顿了顿，歪头对老宋说：“会不会太麻烦警察同志了？” 覃卓朴注意到她的语气忽然变了，说话的劲很黏糊，又长又慢。 老宋没多想，立马说：“不麻烦不麻烦！警民一家亲！” 覃卓朴眯起眼睛，眉宇间的神色有几分疑惑。 莫茜看着他，轻声问：“覃警官，你有意见吗？” “没有。”覃卓朴很快别开脸看向光源中心。 夜幕之下，手电筒发出的灯光像是灰尘，漂浮在半空中。 此时的消防员已经开始搀扶着轻生者下去了，柳玉也跟在后头，时不时嘟囔着一两句话。 “大半夜的，都不得安生……” 他们离开天台后，覃卓朴收回视线，说：“现在还需要所谓的教训？” 莫茜恢复一开始的语气淡淡道：“一趟电梯的时间，怎么样？” 覃卓朴心里无语却默认了，举手投足之间的事，作为人民公仆说不出拒绝。 等到其余人等都搭电梯下去后，他们两人到了电梯旁边，各站一边，覃卓朴腰背挺直，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 而莫茜微微转头，堂而皇之打量着他。 这里灯光充足，男人的脸比在昏暗的楼顶更显眼，也更为淡漠疏离。 覃卓朴感觉到放肆的眼神，眉头一皱。 好半响，他偏头，毫无笑容地问：“莫小姐，我身上莫不是有什么苍蝇蚊子？” 莫茜毫不遮掩地笑了笑，周围很安静。 “那倒没有，纯粹无聊，毕竟我又不能真的是要教训我哥的救命恩人。” 她依旧看着他，丝毫没有移开眼神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怎么礼貌，但因她本身的落落大方，别人反而很难去指责她。 覃卓朴扯了下嘴角，最后深吸一口气，决定对这种打趣不予理会。 电梯很快便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莫茜按了六楼下去，那是莫曹所在的楼层。 她也注意到，覃卓朴并没有再按。 到了六楼，他紧随她身后出去。 莫茜站在过道上，左右看了看，最后往右边走去，他哥所在楼层公摊面积比较大，走廊算是宽的，可能考虑到采光问题，走廊没有一条直，而是要拐个弯。 也因此，当她拐过去时，柳玉和莫曹这对正在吵架的夫妻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 柳玉冷笑说：“我不吵可以啊，叫你妹还五万块钱！你要是开不了口就让我开口！” 莫曹脸色怒涨：“她刚出狱！工作都还没稳定！我怎么开口？” “那我开口！”柳玉抱着手臂，语气激动，嘴里冒出一连串话来：“我来当恶人行了吧！房子都快供不起了！还想着你妹，你他妈是想当扶妹魔吗……” 这下警察彻底没法劝了，只能暂时在旁候着，以防他再有什么轻生念头。 莫茜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继续。 覃卓朴绕过她，朝他的同事走去。 随着他的出现，吵架的夫妻很快停下了吵嚷，两人的视线也越过覃卓朴的肩膀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她。 莫曹脸色变了变，柳玉则轻蔑笑了一声。 事实上这种场面应该挺尴尬的，那么多人看着，警察就算特意别开脸面看向远处，也不可能听不到。 莫茜其实觉得还好。 她没有难堪，也没有退缩。 她走上前，站在两人几步外，眼神与他们平视：“哥，大嫂，钱我会还的，你们不用为了这事争吵。” 莫曹连忙说：“没事，当初我自愿帮你，没说要让你还——”他话未落，在旁的柳玉几乎第一时间拧了拧他胳臂警告他：“说什么呢！” 莫茜见此，又强调了一遍：“大嫂，这个月我拿钱给你们，今晚也折腾得太晚，明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可以以后再说。” 听到保证，柳玉脸色终于开口说：“行，听到你的保证我就心安了。”她看向警察，语气有所缓和：“ 那警察同志，你们走吧，我老公自己看着就行了。 ” 老宋当即交代了几句，很快便招呼小林和覃卓朴等人走了。 曹莫始终沉默，见人窸窸窣窣离开后，他才开口对自己妹妹低声说：“西西，你要不要在我这留一晚？钱的事你别听她的。” 莫茜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今晚走，过些时日再来找你们。” 说完之后，她也不磨蹭，而是直接掉头走了。 即使这样，也没有赶上电梯，电梯原本就停在六楼，几个警察没有费时间等待电梯直接进去了。 莫茜摸了一把头发，突然心里烦闷，深吸一口气，还是乖乖立在电梯旁。 电梯很快重新上来，她紧了紧身上大衣进到空荡的一方空间里，接着，无情的机器以一个匀速的速度将她送下去。 开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再也撑不住，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闹铃没有将她叫醒，她租的出租房是并排建的，楼间距几乎没有，采光不合理，窗帘一拉，整个房子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完全可以在床上睡到昏天暗地，尤其是在适合冬眠的秋冬季节。 所以莫茜上班迟到了。 她所在的文化服务公司成立不久，没有什么生意，昨天刚顺利开办的展会是公司的第一单大生意。 公司人也少，仅有三个员工和一个整日不见的老板。 当她走进活动场地时，那两个坐在桌子边上等候的同事齐刷刷看向了她。 莫茜抿了一下唇，从容走到他们旁边。 坐下不到片刻，两位同事中的唯一一位男同事清了清嗓子，他叫万家海，脸长得比较有福相，平时负责公司的招商，公司里没有明确分上下级，但一般能给公司谈生意的，基本上可以横着走。 万家海双手撑在腿上，眼睛看向莫茜：“美女啊，你实习期没过就敢迟到？” 莫茜将自己的包包放到桌子上，仰起头说：“这个公司里的三个员工好像都是在实习期？杨雨欣是，万家海你不是？” 被提到的杨雨欣默默点了点头。 “诶！”万家海说：“欣欣她可没有迟到！我也没有迟到！” 莫茜挑眉：“现在没迟到，那又不代表以后不会迟到。” “我以后怎么就迟到了？！”万家海不服瞪了一眼莫茜。 莫茜心里哀叹了一声，她现在有点相信万家海是靠家里的人脉拿的生意了。 “那就先祝福你以后都不会迟到咯。” “……”万家海一听，琢磨了一两秒，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气急说：“现在迟到的可是你！扯我干什么？！” 莫茜脸上神情平淡如水，不多说，转问工作的事情：“今天车展也是九点开始吗？” 万家海看了眼手机，又说：“车展是九点开始，但我们要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你可是迟到了四十分钟的！” 莫茜靠后仰，看上去有些疲惫：“ 还有二十分钟展会才开始。 ” 万家海听她一说，当即竖起指头要教训她：“我们之所以要提前到，就是为了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要是人人都像你迟到，这个会还办不办了？！” 莫茜赞同，她微微点头，很快说道：“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原本在激动发言的万家海，听到莫茜的道歉，还在喉咙中的话生硬地被他吞回肚子里，最后只能另憋出几句话交代。 “咳咳……虽然我们这个车展的规模不大，但来的人的还是蛮多的，真正的事还在后头，大家都打起精神注意点，一定要维持好现场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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