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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卓朴慢条斯理道：“那看来你也不能吃啊。” “……无聊。”莫茜不想理他，自顾自收回视线，低头将最后的一块白萝卜咬进嘴里。 覃卓朴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她，等她放下筷子时，他才散漫着说：“你能吃就吃，不能吃这种东西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莫茜抽了张纸巾擦嘴。 覃卓朴继续懒懒道：“所以，你能吃吗？” 莫茜扯唇，没再多说，低头用叉子把那几块臭豆腐三两下解决掉。 覃卓朴看她吃完，惊讶道：“原来真的能吃这种东西啊。” 吃完后莫茜抽纸巾擦嘴，她一边擦一边看向他：“覃卓朴……” 覃卓朴听她郑重的语气，下意识收了刚才的调侃神色应她：“什么？” 莫茜将搓成一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说：“这份臭豆腐，我就当作是你请我的。” 覃卓朴：“没问题，今天这份牛杂我也请了。” 莫茜别过脸，哼笑一声。 覃卓朴觉得她的笑声里有让他不舒服的地方，不由得又补了句：“反正也没多少钱。”
第31章 两人吃完饭后回去手机店里守着。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手机修理店，只装得下一个透明柜台，门面不大，在街上的位置更不起眼。 莫茜等得无聊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旁边人。 覃卓朴转头看她。 莫茜表情自然，淡淡开口：“你怎么找到这犄角旮旯的？随便找的？” “我之前来过这里修手机。”覃卓朴说。 莫茜有些惊讶：“在这里工作过？” 覃卓朴沉吟了一下，说：“我家在楧城。” 莫茜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 店内空间小，她待久了感觉有些闷，又起身推开门出去。 外面依旧热闹，人来人往，店家吆喝，充满人间烟火气。 她抱起手臂，眯起眼打量了一会这个曾经自己工作过的繁华城市。 不得不说的是，陌生感很强。 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来过这边，更多的是这个城市变化得太快，一砖一瓦，路边的绿化带，翻新的公寓大楼，还有早上抵达的火车站，三年时间好像都变了。 平常的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人只有在偶然间才能深刻感知到时间强大的力量。 身后响起脚步声，莫茜回头。 覃卓朴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他从容地站到她身边。 莫茜好奇的视线跟着他，心里在想他出来是有何意。 覃卓朴斜乜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要不要我带你逛逛？”他手插兜里，又补了一句：“作为东道主。” 莫茜沉默片刻，随后轻笑一声：“你认真的吗？” 覃卓朴说：“我们的票是晚上六点多的，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逛。” 莫茜听着他认真的语气转过脸，目光重新落回对面的店铺。 过了会，她淡然道：“这个城市的景点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都玩过了，就不麻烦你了。” 覃卓朴：“也不一定要去景点。” 莫茜：“不是景点的地方应该也没啥好逛的。” 覃卓朴听得出她在拒绝，于是就不吭声了。 他们不说话的样子似乎隔着深渊，无声且疏离地站在悬崖两边。 他和她在店门口默默站了一会，路上人来车往，各种声音还有气味都穿过空间向他们袭来，也包裹着每一个街区上的人。 覃卓朴率先忍不住，他看着远处的房屋，低声轻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也会这么别扭啊？” 莫茜余光瞥了他一眼，就那么短短的时间，她发现他的眼角带着某种笑意。 覃卓朴继续揶揄道：“做什么都要斟酌计较。” 莫茜掀起眼皮，侧眼：“覃卓朴，你到底在说什么？” 覃卓朴转过身，他迎着她的眼神，语气不变：“你这么容易别扭，以后可别随便勾搭男人，尤其是认识的。” 揶揄的话一落，他很快掉头，硬挺的夹克微微与她衣服擦肩而过，发出哗呲的声音。 莫茜感觉自己眉头跳了跳。 她回头，只看到他的背影，那宽阔的后背，因手上推门的动作而微微张开。 莫茜转而收回视线仰着下巴看微蓝的天空，过了几十秒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胡扯什么。” 没多久，她重新回到店里，以最随意的坐姿坐在了长椅上。 下午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莫茜中间问了几次老板，老板都让她再等等。 莫茜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她感觉这个老板的技术不行。 终于，在覃卓朴起身去厕所的时候，她起身直接问：“老板，你到底可不可以？如果今天找不回数据，也请如实告知我。” 老板从屏幕中抬起头，叹口气说：“再给几天的时间吧。” 莫茜估计今天是没指望了：“那你把手机给我。” 老板听出她语气中的意思，连忙说：“美女，你可以再等等，这一时半会的——” 莫茜冷着脸打断他：“我说了，给我。” “这……也要收费的。”老板支吾着嘀咕道：“我毕竟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莫茜：“多少？” 老板很快报了个数，莫茜当即将钱转了过去。 老板收到钱，利落干脆地将手中的烫手山芋交给她。 莫茜将手机揣兜里后，对着后门位置努努嘴，示意老板：“待会要是刚才那个男的出来，你和他说一下手机我拿走了。” “你们不是一起的？”老板有些震惊，脸色夹杂着些许茫然：“你不能等他一会吗——” 莫茜毫不犹豫地说：“不能。” …… 她出了门，径直右转，地铁站就在外面的大道。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走到那里，然后上地铁，找她刚才在手机上联系的人。 她经过了杂货店，落了尘的扫把和簸箕放在最外面，经过了螺蛳粉，牛杂和臭豆腐店，那三股味道混杂，即使走远了依然能萦绕鼻尖…… 她步伐匆匆，发丝翻飞。 就这样走着走着，忽然，身后追来了高亢的一声叫唤。 “莫茜！” 是覃卓朴的声音，约莫与她相隔着几十步的距离。 莫茜没停，加快脚步往前走，甚至小跑了起来。 “莫茜！”覃卓朴一边喊，一边朝她跑去。 好在他在跑方面占优势，不到一分钟便临近她身后，随后一个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莫茜手臂往回甩，可来自肩膀上的力气丝毫不减，压迫感极强，跑也没法跑。 她回头瞪他：“你给我放手！” “莫茜，你做什么？”覃卓朴胸口起伏不定，也不知道是因为跑了一路还是被气的。 莫茜紧抿着唇，死死盯着他。 覃卓朴也是有脾气的，一只手强硬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黑眸直视着她：“哑巴了？嗯？” 莫茜还是刚才那副样子：“你不是看到了吗？” 覃卓朴视线下移，看到她揣在兜里的手机一角。 他抬头，淡淡开口：“所以你拿手机去哪里？” “我的手机我自己拿走，不行？”她的语气近乎凶狠。 莫茜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包括一切导致的后果。 要说人也是奇怪，换做以前，她可能会和他先沟通，但也许是坐过牢一事过于深入她心，她在覃卓朴面前的表现便是愈发随意乱来，就好像内心里有一个魔鬼不停地在和她说她就是这么一个卑劣无耻的人，她做这样的事不足为奇。 覃卓朴皱了眉，一言不发。 他低头，大手沿着她的手臂下滑，一路来到她的兜里，莫茜见招拆招，紧紧护着自己的手机，寸步不放。 覃卓朴哼笑一声，四目对视，他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张开五指，轻而易举包住了她的小手。 莫茜感受到他有意无意的摩擦，又是瞪了他一眼：“覃卓朴你在做什么！” 覃卓朴无视她的眼神，弯腰，然后贴耳沉着声缓缓道：“手机是我要来的，换个手机店修也应该是我做决定，是吧？” 路过的电动车按了几声喇叭，尖锐刺耳，世界嘈杂—— 莫茜在那一瞬间，听到了他浅浅的呼吸声，那么平静。 她偏头，与他的眼神对上。 两道浓眉下的深邃，自成一个寂静不见底的幽潭。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视着。 他不言，她亦不想语。 刚刚被灼热气息喷薄过的皮肤却延迟起了反应，犹如被小米椒辣到，几十秒后一阵火辣。 莫茜不由自主张了张嘴，低声说：“覃卓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覃卓朴闻言“哟”了一声。 他直起身，说：“原来不是哑巴，是复读机啊，你要是再这样说下去，我耳朵都起茧了。” 莫茜哑口无言，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屡次提醒他。 覃卓朴垂眸：“可以把手指松开了吧。” 莫茜静静抬起头，说：“这次由我找人来恢复手机数据。” 覃卓朴：“嗯，但手机得我拿着。” “为什么？”莫茜有些固执。 覃卓朴很强硬：“你不相信我，你今天什么都干不了。” …… 莫茜沉默了一会，随后松手，由着他把手机掏走。 兜里一空，她转过身就走。 覃卓朴这次没再强硬留住她，而是跟在她身旁，一直随她上了地铁。 两人在一个科技产业园的站点下车，出到外面时，鱼贯而出的下班人群与他们逆行。 莫茜根据地标的指示，在写字楼中间穿梭，最后走进了一栋高楼大厦。 从街边的手机修理店铺到科技楼的冷冰冰大堂，其实很容易猜到莫茜要做什么。 覃卓朴瞥了她一眼，问：“你要找的人在这栋楼里吗？” 莫茜：“嗯，他应该也下班了。” 覃卓朴：“你和那人关系怎么样？信得过吗？” 莫茜：“认识，盗过我号的。” 覃卓朴：“……” 好几分钟后，一个中性打扮的高瘦人形穿过闸机口，向大厅中站着的莫茜招手。 覃卓朴忍不住从上到下打量了下那人，那人穿着一件短款羽绒服，背有些微弯，径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的样子，像一根被风压着的竹竿。 很符合他心中对男程序员的刻板印象。 莫茜迎了上去：“方好纪！” 方好纪直接低头给了她一个拥抱，速度奇快，在莫茜还未反应过来时，她便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面对旧友的热情，莫茜感觉脖子微微被勒，不由得连诶两声。 方好纪黑丝镜片后的眼睛笑眯眯地，她目视前方，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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