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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卓朴没有再回应，而是低着头加快步伐走出了展会。
第4章 车展结束后，莫茜的工作基本告一段落。 周五晚上，莫茜洗好澡舒服地躺在床上时，她从通讯录中熟练翻出覃卓朴的号码，事实上，她不确认这个号码是不是他的，有的人非常注重隐私，快递不写真名字，平时也不怎么给销售员商家等留联系方式。 覃卓朴是不是这样，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无从得知。 可以说，除了外貌和名字，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所以莫茜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拨出号码。 嘟嘟声有规律地响起。 她注目着发黄的天花板，垂吊在上面的白炽灯由内向外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触及房间里的边边角角。 “喂，你是？” 胡思乱想之中，一个沉稳的男声突然而至。 莫茜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坐了起来。 她双手握着手机回应：“是我，莫茜。”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也许是在想这个莫茜是谁，也许记起了她，但在考虑要不要挂断电话。 半响后，他客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莫小姐，有什么事吗？” 莫茜笑了一声，说：“覃警官，明天有空吗？” 覃卓朴皱眉：“做什么？” 莫茜淡淡地说：“我想见你。” “……”覃卓朴没有即刻挂电话。 这在莫茜的意料之外，沉默之中，她听到了男人的深呼吸声，以及风声。 莫茜又问：“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吗？” 覃卓朴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和她也就见过两次面，话都说不上几句，她怎么就可以这么自来熟？ 良好的休养让他继续保持礼貌：“莫小姐，若是没事我就先挂了。” 莫茜连忙说：“有事，表达感谢。” 覃卓朴轻描淡写地说：“职责之内的事，谈不上谢不谢的。” 莫茜干脆直抵重点：“覃警官，明天我想去接你下班。”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随后传来一个笑声，是覃卓朴在笑。 一会后，他停了笑说：“莫小姐，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莫茜想，他应该说的是钱，因为他知道自己急需用钱。 她刚想解释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莫茜拿下手机，盯着屏幕看，随后轻轻呵了一声。 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没人看到她被一个男人落面子了，不过她还是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一些。 第二天，莫茜一大早准时起来，趁着难得的双休日，她联系了卖车的中介。 一个已经没有存款的人，除了变卖家产别无选择。 和中介交接好后，已经到了中午，莫茜走出车行，整个人有些轻松。 剩下的时间，她回去洗了个头、睡了一个美容觉。 临近六点，她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出现在一个派出所大厅里。 接待大厅里有群众报警，莫茜静静斜靠在边上，余光却留意着门口进出人群，生怕有些人要提前下班，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她却不由自主想象他落荒而逃的样子轻笑。 就这样等了十几分钟，她才寻了个空向警察打听覃卓朴。 “你好，我找下覃卓朴警官，想问下前几天关于永福豪苑跳楼案件一些事情。” 坐在工位上的警察抬头扫了她一眼，颇为可惜道：“他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莫茜一愣，随后问：“调到哪里去了？” 警察说：“抱歉，这就不能透露了。” “……” 莫茜出到外面，左右确认了下方向，然后迈开脚步稀稀拉拉沿着道路一直走，说不出什么心情。 覃卓朴肯定是知道了的，只是没有告诉她，昨晚通电话时他也缄默不言。 想到这，她掏出手机，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拨号出去。 电话没有立刻接通，可也没有让她等久。 “喂。”是覃卓朴的声音。 “是我，莫茜。”她简短利落介绍完自己。 覃卓朴笑了一声，说：“我知道啊。” 莫茜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轻声问：“你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此刻的覃卓朴坐在自己新租的房间里，他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新住处，一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电话打来时，他犹豫过要不要挂断，可是一犹豫，就接了。 莫茜：“为什么不告诉我？” 覃卓朴：“告诉你，你会信吗？” 莫茜换了一副腔调说：“如果昨晚你将现在上班的地方告诉我，我怎么会不相信呢。” 覃卓朴晃到阳台，手撑在栏杆上。 他租住的地方是农民自建房，装修没有市里的房子那么好，但好在空间大，租金也便宜，而且视野开阔。人站在阳台，抬眼就能看到远处青山。 “莫小姐，我直说了，萍水相逢的人适合擦肩而过。” “你一直叫我莫小姐，太生分了，叫我名字吧，莫茜（xi）。” 覃卓朴觉得，这女人完全将他刚才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有一瞬间，他后悔自己接下刚才的电话了，或许他就应该直接挂断的。 “莫小姐，电话骚扰他人属于违法行为，别忘了我是警察。”他严肃提醒莫茜后，再次直接挂了电话。 “那你干嘛不拉黑我。”站在路道旁边的莫茜毫无察觉，直到久未传来回应她拿下手机，一眼看到通话已结束的屏幕。 几秒后，她笑了一声。 最后，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所谓的‘萍水相逢’的男人，准备坐公交车回去。 事实证明，不如意的事情是接二连三而至的。 车刚交给中介不到一周，万家海突然在茶水间旁敲侧击问她：“莫茜，上周我看到你开车了，你是有车吗？” “有事吗？”莫茜端着水杯看了他一眼。 万家海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公司为了长远打算，最近要购入一台音响设备，以后还会陆陆续续购入其他设备，比如摄像机这种，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承办别人的活动不是固定场所的，设备避免不了要搬来搬去，如果东西一多，我自己一辆车肯定是不够用的。” 莫茜了然点头：“这样啊，但我最近缺钱，打算将车卖出去，已经跟中介交接好了。” “真的吗？”万家海有点不相信她：“你不会是撒谎吧。” “不撒谎啊，你要是想买二手车，或者有什么潜在顾客都可以介绍给我的，熟人的话，价格还好商量。” “……” 万家海动了动身子，跟她好声好气道：“公司也不是要征用你的车，只不过去我得提醒提醒你，你实习期没过，该表现的还是要多表现。” 莫茜置若罔闻，她抿了一口冷水随口问：“公司是你开的吗？怎么这么替公司着想。” 万家海：“我们是公司的员工！为公司着想是很正常的！” 莫茜不屑切了一声：“没有老板的命却有老板的操心，你要是爱奉献你就奉献呗，我这人天性没什么奉献精神。” 万家海被这一激，脸上的肉抖了几下，俨然生气了。他直说：“我看你坐牢坐久了，出来就知道混日子混工资！到时候公司倒了，我看你还怎么找工作！” 说完，他转身就走。 莫茜一愣，她站在原地短短思考了一会。 然后她盖好自己的水杯，大步往工位走去，到万家海身边时，她停下。 “干嘛？”万家海屁股都没坐热，没给她好脸色。 莫茜低头，眼睛直直盯着他问：“你是不是看我简历了？” 万家海觉得她莫名其妙，强硬道：“没有！我跟你都是员工，怎么看？！” 莫茜将水杯重重放在桌面上，水没有装满，当即晃当响。 “你没看过我简历怎么知道我坐过牢？”她压低了声音，不怒而威。 万家海头皮一突，他舔了舔嘴唇：“实话就是没有！我干嘛要骗你？” 莫茜没有即刻回应他，最后，她点点头直起身，算是认同他的话。 毕竟现在谁找工作会在简历上写坐过牢。 面试的时候，老板问起，她就如实交代而已，换句话说，这个公司就只有老板是知道她坐过牢的。 “看起来你和老板的关系还不错啊。”莫茜离开前瞥了万家海一眼，着重说了三个字：“关系户。” 她拿起水杯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嘲讽的嘴也没有停过：“怪不得整天装模作样的发号施令。” 杨雨欣圆溜溜的眼睛从电脑中抽离出看八卦。 万家海气头又起，他嘀咕一句：“关你屁事，先操心你的实习期能不能过吧！雨欣会画图做海报，你能干什么？” 莫茜坐下回答：“老板招我进来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呗。” 万家海深呼吸一口气，他抽了张纸巾擦脸，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 时间还长着，哪家公司会要这样一个不顺从的员工，他是对的。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莫茜接到大嫂的电话。 柳玉从来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更何况讨钱的话都被莫茜听过，这次也是直接敲打钱还债的事情：“莫茜啊，钱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个月都过去一半了。” 莫茜说：“我已经打算将车卖出去了，嫂子你再等等。” 挂了电话，她即刻打给中介催促他。 中介诉苦：“莫小姐，你是不是要急需用钱？要是急需用钱的话，可以把价格定得低一些，十五万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手的，而且现在十万左右的新车多得是，有那十五万，在卖二手车和新车之间，他们可能会更倾向于买新车。” 莫茜思虑之后，少有的退步：“那把价格降到十三万。” 价格降了两万，效果立马立竿见影。 一周不到，中介就给她说有好几个人联系他看车了。 从被挑到他们挑顾客，仅仅两万的距离。 至于过户给谁，是中介操心的事，她只有一个要求，钱尽快到手。 莫茜安心等候中介将一切办妥。 事到临头，中介又来了电话。 “有一位先生可以出 14 万，但要求分批付款。”中介问她：“莫小姐要不要考虑下？” 对于中介来说，卖出的价格越高，抽成就越高，中介自然是希望莫茜能同意的。 莫茜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过牢，她的安全感直线下降，总觉得这世界的事情和人容易无常，万一那个人突然没工作了，或者说出事了还不上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钱，还是在自己账户里实在。 只不过她那坚定的想法在看到覃卓朴名字时，松动了。 某种欲望使她蠢蠢欲动，她跟中介说可以，但自己需要见一下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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