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脆不如就由君豫将秦安开发成度假村,到时候那块地方就作为裴拾音的陪嫁,后续由两边的团队共同运营,我们能给裴拾音的,正好也是你们想要的,正好皆大欢喜。” 宋予白笑了笑,放松地往靠回到椅背上,给彼此中间留出更大的空间。 他的神态是一贯的谦逊,平和得滴水不漏。 “之前也不知道裴拾音结婚,要送什么嫁妆好,她母亲留下来的画廊,每年的那点收益,叶家多半也看不上。” “我已经在让战略部那边做开发方案了,到时候送过来让宋董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君豫就会按计划动工。” 条件优渥得正常人都不敢置信。 造价投入十几亿的项目,说送就送,更遑论整片新区发展之后,所产生的后续效益。 叶兆言眼皮浅,脸上的表情早已喜不自禁,就差没开口替自己的爸爸说“好”。 叶朝林已经要被这个猪队友一样的儿子给气死,按住对方蠢蠢欲动的手,讪笑着摇了摇头。 “宋总想要照顾拾音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但是这礼太重,我们实在收不起。” 嫁妆跟聘礼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等价交换。 宋家送得起,叶家还不出。 到时候谁丢脸还真说不定。 “阿言能娶到裴拾音,我们叶家已经算是高攀,如果宋总再送这么贵重的陪嫁,外面的人要怎么看我们?” 这种形式的卖子求荣,跟送儿子去入赘,有什么两样? 他有理由怀疑,宋予白想要羞辱叶兆言。 ……自己这个蠢儿子,刚才那一副傻呵呵的样子,指不定人家在心里怎么笑话他。 “还不如在商言商,希望宋总能行个方便。” 替侄女出头,顺便搜刮他一笔。 怪他自己没提前跟儿子通气,以后看见这姓宋的,就该绕道走。 不然连什么时候被黑了,都傻乎乎地在替人家数钱。 宋予白静静地看着叶朝林,笑了声:“叶董客气了,聘不聘礼倒没什么所谓,哥哥去世后,拾音就是我亲侄女,该给她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还觉得我们忘恩负义。” “秦安那边从立项到起楼开发,即使赶工也要到来年3月,不如干脆把婚期延后3个月,到时候楼宇初见雏形,宋家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让别人笑话。” 裴拾音穿着睡衣,赤脚站在走廊上,将耳朵靠在门板上。 能听到里面男人的声音,轻慢和缓,胸有成竹,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伴着每一个音节,如影随形。 漫长的等待里,时间都在无声的博弈中流逝。 然后,她在巨大的忐忑中,等到了叶朝林讪笑着给出了最无奈的答案。 ——“宋总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照您的意思来吧。” 送走叶家父子,宋予白回身上楼时,毫无意外地在楼梯口看到了正板着脸、打着哈欠的裴拾音。 少女仍旧睡眼惺忪,神态里都是青稚的乖弱,就连朦胧的杏眼里,都是湿漉漉的困意。 宋予白上楼时与她擦身而过,推书房门的手一顿,目不斜视:“听到了多少?” 裴拾音正准备下楼:“……” 怎么看出来的? 但她现在仍然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以至于被延长了deadline的愉悦,在一时之间也冲散不了闷了一晚上的郁气。 “这件事情爷爷知道吗?” 是爷爷的意思,还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决定? 心跳加快,仿佛他即将给出的答案,就是分叉路口很重要的一个节点。 目光追着他的身影进入书房。 她站在门口,慵懒地靠在书房的门框,眼神里仍有警惕的戒备。 宋予白垂着眼帘将被叶家父子用过的茶具丢进垃圾桶,手工烧制的白盏珍贵,在桶内碰撞出沉闷的敲击声。 修长的手指就扶在茶案的边缘,半月的甲面被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尖的皮肤甚至泛着一□□人的粉色。 他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在很长时间的沉默后,用很平静的嗓音说:“他迟早会知道。” “……” 那就是等于现在还不知道。 无暇去思考他做这个决定的动机,她只是很关心宋墨然会怎么看待这个结果。 “那,爷爷会生气吗?” “事出有因,”宋予白想了想,斟酌着说:“他应该会体谅。” 是他自己私自做的决定,还是毫无转圜余地的先斩后奏。 也不知怎地,闷了一晚上的语气像突然之间打开了盖子的热水壶,蒸腾的高压似乎是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她缓缓地低着头,意识出神。 指甲无意识地抠着书房门口那盆木架上的兰花叶子。 不算太长的指甲,将翠绿纤长的叶片,摁出一条一条半月的指甲痕印。 “为什么要这样?” “……” “我们又不可能一辈子住在一起。” 说话的时候仍在闷闷不乐。 “让我早点结婚,生小孩,不是正好各种意义上摆脱我这个包袱吗?” 对面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她忍不住抬眼观察他,以为自己这段不满的言论即将引来又一次的针锋相对。 却没想到,男人只是很平静地掀起眼帘,跟她对视。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包袱?” 他的反问自然到如同下意识。 裴拾音尚未能从昨晚两人的对立场景里切换过来,讷然了半响,才闷声问:“那我是你的什么?” 如同只是一场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 她像只即将过河的小马,面对眼前湍急的河流,不知道水线深浅,却仍有非过河不可的决心。 宋予白下意识的张唇,却被她很认真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提前截断。 “宋予白,”裴拾音深吸气,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 宋予白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审慎的忐忑——提着一口气,紧张得不敢呼吸。 薄软的淡粉色唇瓣,柔软的,却抿得很紧,扣在叶片上的手指早已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沉默了太久没说话,久到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已经因为失望浮出了很淡很淡的雾气。 他错开跟她对视的目光。 茶案上还有尚未喝完的茶盏里,还有浅浅的余渍,倒影出他微垂的眼睫,和金丝边眼镜后一双寡淡到没有情绪的眼睛。 “是我不由自主就会在乎情绪,担心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的人。”
第022章 心跳 宋予白既然道歉, 裴拾音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有台阶还不肯往下走的坏小孩。 短时间内不用再去担心叶兆言会骑到自己头上撒野,实在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偶尔也会想, 宋予白是真的只是在替自己出头,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她有点想自作多情,但又怕想多了失望。 毕竟,他平时装得实在太好,在没有神助攻的前提下,她根本无从下手。 “偷吃”的意外,他过激的反应也不过只是让她窥见不太真切的一角——就算想用“叔侄”关系来解释, 也未必行不通。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无人再去提及那个晚上发生的脱轨, 就像三年前的雨夜,她兴冲冲的告白,也似乎从未发生过。 在经历过几次不确定的失败后,她痛定思痛,决定循序渐进——走一步看一步。 晚餐照例是清淡的三菜一汤,方宁有事请了短假,宋公馆的锅铲, 就被交到了宋予白的手上。 以蒸煮清炒为主的晚餐, 清蒸的鲈鱼, 浓汤的狮子头,荷塘小炒里的每一根荷兰豆上, 都冒着很健康的油晕。 煲了三个小时的莲藕排骨汤,从盅盖被掀开的瞬间,浓香四溢。 得益于宋家从小严苛的教养, 宋予白用餐的习惯很好,食不言寝不语, 就连筷子也很少碰到餐盘,发出吵闹的叮叮当当声。 但即使有,也无人听见。 因为裴拾音全程小嘴叭叭,她会跟他讲自己的朋友,广播剧底下偏激的评论,也会跟他分享学校里授课的老师又参加了市里的某个课题,在选择优秀的学生做课题的助手。 每一个话题,宋予白都会认真听,他很少发表正面或负面的观点,更多是以一个相对中立的态度,表达自己的意见,整个状态从容平和,情绪稳定。 只有在她苦恼的时候,会放下筷子,告诉她,要如何一步一步跟老师沟通,才能争取到那个课题出赛的机会。 他开始重新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一个循循善诱的领航者,相比那些被他严苛冷待的下属,这种绝无仅有的细心和耐心,会给裴拾音一种错觉,仿佛她再努力,再主动一些,就能摘到这轮天边月。 吃完晚饭后的半小时,宋予白会在整理餐具的间隙,听国际时政新报。 裴拾音洗完澡抱着布偶娃娃下楼。 当前的时局新闻刚好播到尾声。 宋予白的目光从她刚刚洗好的松软乌发,移到她身上那套新买的睡衣上,很平静地抬眸问:“怎么还不去睡觉?” 同居的这段时间,她在晚上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过分暴露着装,每一套换洗的睡衣,都将“保守”两个字贯彻到底,以照顾他敏感的神经。 裴拾音抱着棉娃娃坐到旁边:“这才几点?” 8点不到,躺床上也是玩手机。 看他调节目,跳入下一个卫视平台的新闻里。 她控制了距离,不过分靠近,也不过分远离,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他能闻见,那股熟悉的甜荔香中,混着淡淡的奶香,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弥散的香味让人有短暂心驰神往的晕眩。 宋予白起身去厨房洗了樱桃,冲刷到指尖的凉水,给入夏的夜晚降了温。 玻璃果盘放到茶几上的时候,少女整个人的坐姿已经无聊到东倒西歪,霸占了一大半他原本坐着的位置。 “还有什么事?” 她不喜欢看这些枯燥的演播节目,对这些无聊的、事不关己的新闻,向来也没什么耐心。 裴拾音这才有些为难对他举起手里的毛绒玩偶——粉红色的背带格子裙,在腰部开了线。 “要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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